夜色漸深,羣玉苑裡的人也多了起來。
“喲,劉公子您又來啦,快這邊請。”
“白公子,真是稀客啊。”
“哎喲喂,霍世子,您的座位在那邊。”
……
老媽媽香手絹一甩一甩,引着客人入座,笑的合不攏嘴,那可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這次可是多虧了斷情姑娘呢,不然這羣玉苑哪來這麼好的生意。
斷情,三日前入駐羣玉苑,第一次上臺,就被臺下看客驚爲天人,她的名字像風一樣在京城貴圈傳開,此後,每次演出場場爆滿,雖爲新人,但在花魁圈的崛起之勢已是銳不可當。
老媽媽可謂是萬分照顧楊小聰了,給他安排的位置是幾個貴賓雅座之一,周圍環着的都是些世家子弟,例如,楊小聰左面的就是相府的二公子白子軒,那位羣英宴上跟楊小聰爭過緋真公主的翩翩公子哥,四面傳來的各種仰慕斷情姑娘的聲音滔滔不絕,楊小聰瞥了一眼他後就沒再理會,反正跟她也沒什麼關係,繼續專心致志的填着肚子,雖然給打了五折,但這些菜可是不便宜的。
“歡迎各位來到我羣玉苑捧場,想必大家都知道又到了我們斷情姑娘挑選入幕之賓的時候了,上次斷情姑娘選中的是白公子,這次會是輪到誰呢?”老媽媽上臺三兩下就把現場的氣氛調動了起來,連楊小聰也放下了筷子,望向臺上,多麼似曾相識的場面,好像又回到了當初的羣玉苑,教主大人是花魁,自己也是這般坐在臺下,只不過當時的自己要想方設法成爲入幕之賓,而現在,花魁不是教主大人,自己也不過是個看客罷了。
“有請我們斷情姑娘上臺。”
有風吹過,空靈的琴音想起,幾片潔白的花瓣飄蕩在空中,婉轉悠揚,一曲彈罷,揚揚灑灑的花瓣從天而落,一抹纖細的白色身影抱琴從花瓣雨中走來,精緻的面容在薄紗的遮掩下若隱若現,這般清冷的不似人間的女子便是名動京師的斷情。
楊小聰早在斷情出現的那一刻就亂了方寸,她不會認錯的,什麼斷情姑娘,那抱琴的清冷女子就是教主大人,是她的教主大人啊。教主大人,怎會,怎會在這裡!楊小聰一下子從座位上站起,椅子就這麼刺啦的倒在地上,她有好多話還沒跟眼前的人解釋清楚,本想等她醒來養好傷再說的,可誰知她竟會離開醫廬,如果沒有這次誤打誤撞,是不是她以後就再也見不到她了。
斷情的出場太過震撼,所有人都凝神於那從花瓣中走來的女子,全場太過安靜,刺啦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噪音產生的方向望去,當然也包括臺上的斷情姑娘。
“那不是駙馬爺嗎?那日迎親時我見到過的。”
“怪了哈,這年頭駙馬爺出來逛青樓了。”
“緋真公主真是所託非人,這才成婚幾日啊。”
……
楊小聰失魂落魄的坐下,斷情轉過視線,清冷的聲音傳遍全場,“今日,我們還是老規矩。”隨手拔下發間的銀釵,往空中一拋,“落地之時誰奪得銀釵,誰就是今夜的入幕之賓。”
話音才落,會武功的就朝銀釵飛去,爲了防止他人奪得,你一拳我一腿打的是不亦樂乎。而不會武功的人呢,他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紛紛命令保護自己的家族護衛出面搶奪。楊小聰自然不會把教主大人拱手讓於他人,暗自運起輕功,“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該死,竟然感覺不到內力的氣息。眼看銀釵就要被人搶到了,決不能坐以待斃。既然不能飛,那自己就跑,就跳,銀釵遲早會落地,自己就要抓緊那一瞬間,虎口奪食。楊小聰奔跑着,每一次銀釵被人打中改變拋物線方向,楊小聰都會重新算出它的落地點,早早的到落地點待命,人羣密集,楊小聰不知捱了多少拳腳,也許上天都在眷顧楊小聰,這一次銀釵竟朝着楊小聰直直飛來,只要她手一接,那銀釵就是她的。
斷情冷眼旁觀着衆人的搶奪,眼看銀釵就要落到楊小聰手裡,斷情手指微不可微的輕輕一彈,銀釵的軌道被改變,偏過楊小聰的手,落到了一旁白子軒的手裡。
楊小聰生生看着銀釵錯過自己,愣住了,擡頭看向清冷的白衣女子,是她出的手吧,就這麼想把自己推開嗎?
“斷情姑娘,真是緣分呢,白某能再一次成爲姑娘的入幕之賓真是三生有幸。”白子軒手執銀釵知禮交還。
“小女子也與白公子相談甚歡,對於白公子的文采很是折服,白公子請。”斷情眼波流轉間自有一番風味。
斷情就這麼與白子軒上樓離開了,至始至終沒有看楊小聰一眼。
衆人見入幕之賓已有人選,紛紛跟自己說下次努力,也都各自找了姑娘散了。
呵,斷情斷情,取名斷情,教主大人你是想告訴我我們的情斷了麼?楊小聰站在原地,看着兩人相攜離去。待她們消失在轉彎處,楊小聰才收回視線,狠狠的揉了兩下眼睛,真是的,眼睛怎麼會這麼酸。
“小聰,跟我來。”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楊小聰轉頭一看,原來是平一指,“你也在這?”
“還不是因爲你。”平一指沒好氣道。
楊小聰突然明悟,“原來那個傳說中你迷戀的女子就是我師姐。”
“你還好意思說。”平一指放□上的揹簍,往裡一指,楊小聰一看,都是花瓣,快有半簍子了,“要不是答應你好好照顧她,我才懶得在這當苦力呢。”
楊小聰眸底黯然,想到那個人心裡還是浮現了一抹心酸,“謝謝你。”
“先別說這個,快跟我來。”平一指拉着楊小聰就往樓上走。
“去哪?”
“來了,你就知道了。”
平一指拉着楊小聰七繞八拐,看情況他把這裡的路都摸熟了,最後,他們停在一扇窗前。
“蹲下。”平一指小聲說道。
楊小聰蹲下,問道:“你要幹嘛?”
平一指伸出手指,越過窗櫺,小心翼翼的在上面戳了一個洞,示意楊小聰眼睛貼上去看。
“這是東方姑娘的屋子。”平一指這才解釋。
楊小聰伸頭的動作一僵,猶豫半餉,還是把眼睛貼了上去,然後,她捂着胸口,就像有一把鈍刀在她心口上慢慢的磨。
楊小聰想,如果再有一次機會的話,她一定會選擇拉起平一指就離開。這樣,就不會看到那副讓她痛徹心扉的畫面。楊小聰想問,明明就只見過他兩次而已,教主大人怎麼可以就這麼輕而易舉的吻上去?
室內,東方對着白子軒耳語,“白公子,你喝口茶稍等片刻,小女子去去就回。”
“斷情姑娘請便。”白子軒臉微紅,這是第一次斷情姑娘如此曖昧的與他說話。
東方走到窗前,“吱呀”一下推開,映入眼簾的是楊小聰那慘白的臉和平一指略帶尷尬的表情。
“看夠了?”東方看着楊小聰,“看夠了還不走?”
“爲什麼......”楊小聰喃喃問道。
“因爲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我不喜歡被無關的人看到。”東方的話就是一把劍狠狠插入楊小聰的胸膛。
“呵,接下來要發生事......”楊小聰搖搖欲墜,連吻都接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楊小聰心如刀絞,“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你可以隨意和別人接吻,你真的不要我了對不對?
“你不是都看到了,還需要我解釋麼。”東方冷笑。
“斷情姑娘,這麼容易就斷掉的還能算是情嗎?”楊小聰被平一指扶着,看着東方,一字一頓的問道,似乎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東方保持着她的冷笑,冰冷的語氣寒透人心,“或許我對你根本就沒有情。”
窗戶吱呀一聲被關上,楊小聰再也忍不住,一口血從心頭嘔出,淋淋血跡染紅的白牆。
“小聰,你怎麼樣,我幫你看看。”平一指着急道,忙將手搭上楊小聰脈搏。
“讓開。”楊小聰甩開平一指的手,搖搖晃晃的朝大門走去,“我想一個人靜靜。”
她,傷勢復原了;她,武功恢復了;她,有別人了。楊小聰,她過得那麼好,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是你先對不起她的,是你要當駙馬傷她的心的,現在你有什麼資格後悔,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一瓶又一瓶的酒,從楊小聰的喉口灌下,“是誰說的借酒能消愁?能消什麼愁!”爲什麼她卻越喝越難受,心裡堵的發慌,就快要爆炸了。
提着酒瓶,楊小聰流浪在街頭,隔壁青樓楚館聲色犬馬,楊小聰捂着耳朵,胡亂的跑着,她不想聽到那些聲音,她發誓會發瘋的。
狠狠的把酒瓶砸向地面,楊小聰仰頭大聲發泄,“你說,爲什麼要我穿過來,爲什麼我要變成楊蓮亭,爲什麼我要愛上她!你說,你說啊,地球上六十多億人你不選,爲什麼就偏偏輪到我頭上!”
吼着吼着,她就哭了,這不公平對不對,一點兒也不公平。
看了大家的評論,滿滿都是感動,我知道能忍受住我的龜速更新是有多麼不容易,追到現在的都是真愛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