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背對着她,隨意的坐於繡架前,繡針在繡屏上來回穿梭着。
楊小聰提水一進門,就見到了一個瘦削的過分的背影。
聽到門開的聲音,東方沒有回頭,仍是專注於眼前的刺繡,吩咐道:“把水溫調好,就出去吧。”
“知道了,姑娘。”小雪應了一聲。
楊小聰沒有做聲,默默的把水倒入浴桶,然後提着空水桶,去提下一趟。
小雪來到浴桶邊上,一點一點的加冷水中和水溫。
房間除了調水發出的聲音,一片寂靜,小雪的目光好奇的落到東方面前的刺繡上,不禁問道:“姑娘喜歡刺繡?”
“只是閒着無聊罷了。”東方漫不經心的答道,手指描摹着已然成型的繡圖。
“圖上繡的對姑娘來說是很重要的人吧。”小雪眼中多出了一絲嚮往,什麼時候自己也可以有這麼一個人呢。
“是啊,很重要的人呢,不過.......”已經不屬於我了呢.....東方的目光倏的變冷,手指一彈,繡針穿透刺繡而過,如果小雪懂武功的話,或許會發現針穿過的地方正是胸口正中央的膻中穴。
又提的兩桶水過來的楊小聰敏感的察覺到了房間裡的低氣壓,默默倒水的同時還不忘用眼神與小雪交流。
“怎麼回事啊?”
“我也不知道。”
“那她怎麼生氣了?”
“不知道啊,突然就這樣了,好像是刺繡的問題。”小雪眼睛往刺繡方向一斜,示意楊小聰望過去。
楊小聰扭頭,東方也沒了刺繡的興致,恰巧轉身,於是四目相對,哦不,是六目相對。
誒,這種突然冒出的捉姦在牀的詭異感是怎麼回事?楊小聰心虛的低下頭,絲毫沒察覺本該倒入木桶的熱水盡數淋在了自己手上。
東方黑色的眸子變的幽深,薄脣抿起,周圍的溫度開始降低。
“我,我,我是來打工的。”結結巴巴的說完這句話,某小白臉飛也似的逃了出去,奪門而出間,不經意的掃到那副刺繡,那上面的人......
一路跑到後院,楊小聰才氣喘吁吁的停下,擦擦汗,然後才後知後覺,話說,話說,話說自己跑什麼呀?!!不就是爲了接近教主大人才來這打雜的嗎?這麼好的機會自己居然放棄了是怎麼回事?
楊小聰看着自己紅腫成豬蹄的手欲哭無淚。
“唉,輕點兒,疼。”楊小聰叫喚着。
玉嬋幫他上藥的手在小聰手背上重重一敲,“別嚎了,真服了你了,燒個水都能燙成這樣。”
“這不是意外嘛。”楊小聰癟癟嘴,還不是一見到教主大人就把什麼都忘了。
“管你是不是意外,反正蓮弟弟呀,老媽媽可不會因爲你的手而對你手下留情噢。”玉嬋把那隻豬爪子包成了糉子,然後摸摸楊小聰的頭,笑眯眯的離開了。
楊小聰瞅瞅自己的爪子,再瞅瞅玉嬋離去的背影,哀怨了。忽然耳邊響起了一道如炸雷一般的聲音,劣質的香粉味道撲面而來,“小蓮蓮,我僱你來是讓你休息的嗎!廚房還有好幾桶水沒燒呢,給我麻利點!不想幹了是吧!”
楊小聰嗖的站起,嗖的跑向廚房,聲音遠遠的傳來,“我馬上就去燒。”
老媽媽催完楊小聰後,沒有回房休息,而是徑直走向了玉嬋的房間。
“玉嬋,再次見到楊總管感覺怎麼樣?”
“故人重逢,我自然是高興的。”
“也是,當初就你最愛欺負他。”老媽媽意味深長的笑了一下,說道:“我再次見到他的時候可是很吃驚呢。”
“嗯?”
“你還記得當初東方教主要我們給楊總管下三尸腦神丹嗎?”老媽媽問道。
“這都是陳年舊事了,媽媽還提它做甚?”
“你就不驚奇他明明中了三尸腦神丹,爲何現在還活着嗎?”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當初楊總管這麼受寵,東方教主說不定早就賜他解藥了。”
“確實有這種可能,不過,媽媽我覺得另一種可能性更大一些。”老媽媽笑得像一隻老狐狸,“當初我把藥下在飯菜裡,你卻死活不讓我送,非要親自去......”老媽媽的話沒有說完,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還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啊。”玉嬋輕輕感慨了一句,然後很乾脆的承認道:“是,我把飯菜換了,楊總管根本就沒中毒。”
“你呀~”老媽媽手指點了點玉嬋的頭,“幸好當初教主沒追查,不然不管你有幾條小命都沒了。”
“哎呀,老媽媽,哪有那麼嚴重啦,當時人家只是覺得楊總管那麼忠心耿耿的人肯定不會叛變呀,所以才把飯菜換掉的嘛~”玉嬋抓着老媽媽的胳膊晃呀晃呀晃。
“你這丫頭,是不是今天我不問,你就打算隱瞞一輩子呀。”
玉嬋嬌媚一笑,她確實是這樣想的,不過當時誰又能想到如今還能重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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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楊小聰才把廚房打掃完畢,準備回房歇息。這些日子,她就打算長住羣玉苑了,緋真那邊派人說一聲就成,反正她也是支持自己行動的。
不知道老媽媽是有意的呢還是無意的呢,楊小聰發現自己的房間居然被安排在了教主大人隔壁。這個點,教主大人房裡的燈已經熄了,估計已經睡下了。楊小聰盯着教主大人的門看了好一會兒,想起了離開時被自己掃過一眼的那副刺繡,那上面的人,雖然有些模糊,但是臉上的疤痕卻是異常明晰,那繡的是自己吧,嗯,就是自己吧~某小白臉臉微微發紅,偷笑着進屋了。
一夜好夢啊,尤其是想到教主大人就睡在自己隔壁。
“咚咚咚咚、咚咚、咚”
“誰啊。”楊小聰睡眼惺忪的開門。
“快起來了,早上的任務可不輕鬆哦。”小雪搖晃着手裡的大揹簍。
“這麼早~”楊小聰苦着臉。
“對啊,快走啦。”小雪把揹簍一把遞給楊小聰,拖起他就走。
“誒,是要去幹嘛?”
“採花瓣啊,斷情姑娘表演要用的,要採兩簍子呢。”
打着哈欠,楊小聰迷迷糊糊的來到花園,一入眼便是滿目的桃樹,我去,桃花林啊這。
“我跟你說,這採的花瓣呢,要飽滿,這種焉裡吧唧吧唧的不要。”小雪拿着花瓣給楊小聰講解,“好好採,這花瓣對於舞臺效果是很重要的。”
“好的,知道了,沒問題。”也不管聽清沒聽清,楊小聰困的直點頭。
“行,那你這邊,我去那邊了。”
“恩恩。”楊小聰胡亂答應,抱着個揹簍搖搖晃晃的就走了。
某小白臉眯着個眼睛,哪裡粉紅色多就往哪走,一路走一路摘,先裝滿了再說,至於質量等回去睡飽了再挑。
在這種狀態下,楊小白臉七繞八繞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到了哪裡,直到一道勁風穿刺而來,楊小聰本來的眯着的眼睛下意識的閉了起來,再睜開時,眼前就多了一把閃着寒光的劍,而劍的主人也冷若冰霜的望着自己。
“斷,斷情姑娘,你練劍哪。”
“好好的駙馬你不當,跑來這邊這什麼,嗯?”東方收回手中的劍,嗤笑道。
“跑來道歉,想告訴一個人讓她不要生氣了。”楊小聰低着頭,看着腳底旋轉而落的花瓣。
“道歉有用的話,還要捕快做甚。”東方輕哼。
誒,楊小聰擡頭,她剛纔有聽到什麼嗎?是錯覺吧,她的教主大人會說那樣的話?
“我說,我以爲那天晚上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東方走上前去,狠狠捏住楊小聰的下巴,“你不是都看到了,還需要我解釋什麼嗎?”
東方用的力道很大,楊小聰任由她捏着,只是望着她的眼睛,說:“是,我是都看到了,那個畫面我忘不掉,它時時刻刻折磨着我,可那又怎樣,你斷得了情,可我做不到。”
“你現在這個樣子是在指責我嗎?”東方捏的越來越緊,指節都微微泛白了,“你別忘了,楊兒,是你,先跟別人成了親,當着所有人的面拒絕我的。”
“所以,我來道歉了啊,緋真說,只有跟她成了親纔會給我雪蓮。”有了雪蓮纔可以救你啊。
“呵,雪蓮。”東方輕笑,“我不在乎,就算是死掉我也不要你拿雪蓮來救我。”
“可是我在乎。”楊小聰也笑了,“只要你能活着,付出任何代價我都在所不惜。”
東方的指尖鬆了,不知在想些什麼。
“那你可不可以原諒我?”
東方拂袖,轉身離去。
所以,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楊小聰抱着簍子呆呆的站在桃花樹下,是原諒了還是沒有原諒呢?
“你怎麼在這?”小雪一路採過來,看到了在樹底下發呆的楊小聰。
“你怎麼才採這麼一點,之前幹嘛去了!”小雪看到楊小聰空空的簍子驚訝道。
楊小聰這才注意,小雪的簍子裡已經滿了。
“算了算了,我幫你吧,兩個人速度也快點,要是耽誤了時間,看回去老媽媽不扒了你的皮。”小雪看着楊小聰呆呆愣愣的樣子,一陣無語,只得幫忙,不然兩個人都得受罰。
“謝謝。”
“不客氣,你速度點就可以了。”
“噢,對了,忘了和你說,以後不要來這塊地方採花瓣,斷情姑娘時常回來這練劍呢,她脾氣可不好,要是打擾了她,有的你受苦呢。”小雪一副纔想起來的樣子,還露出了後怕的表情。
“我#¥%%……%¥##”楊小聰忍不住想罵她丫的,這麼重要的事早點不說!
不過,楊小聰摸摸下巴,嘴角微微揚起,“貌似不說的效果也不錯。”
作者有話要說:我怎麼感覺寫着寫着就偏了,虐着虐着就甜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