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走入木屋,進門先見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隱約間還有陰風吹過,生生讓兩人打了個哆嗦。盧修斯抓緊洛克,不由自主地放輕了腳步,腳尖點地腳後懸空,躡手躡腳地悄悄向前摸去。

地面漸漸變得滑膩柔軟,越來越像是走在一片泥淖之上,無處使力,甚至連陷入泥水的感覺都真實無比,盧修斯竭力遏制住自己尖叫的衝動,手臂微微顫抖着與洛克一起跌跌撞撞地互相攙扶着繼續前行。

盧修斯的確是生長在巫師界的純種貴族家中,但遇上這種事情還是讓小貴族驚慌不已。身爲一個純血的貴族,盧修斯可以接觸到許多黑魔法的傳說,但畢竟他還小,他自己也不能確定自己不知道的那部分黑魔法中是不是有能夠達到這種效果的,說不定這是一種致命的黑魔法呢?

盧修斯的額頭上漸漸流下了一滴汗水,掛在眉間顫顫欲滴,伸出空閒的右手,盧修斯抹去這滴汗水,之後方纔意識到自己竟然被自己的想象嚇出了冷汗——他惡狠狠地咬了咬下脣,高高地揚起下巴,眼睛迅速地左右一瞥,確定了不會有人直接看到自己的窘迫,緩緩地舒了口氣。可是即使沒有人看出自己的尷尬,一向嚴格要求自己的盧修斯還是覺得有些羞恥。可他有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與自己走在一起的洛克會不會已經看到了呢?他會不會恥笑自己?

洛克跟在盧修斯身邊,敏感地意識到了盧修斯情緒上的變化,他微微一笑,這個時候盧修斯的動作給了洛克一種源氏養成的感覺,如果自己將盧修斯親手培養成後世的那個高傲貴族,不知會是一種什麼滋味。

他歪着腦袋,故意裝作沒有注意到盧修斯的樣子,只是眯縫着眼睛,似乎想要看透這黑暗,卻沒有成功,於是改變了自己的主意,仔細地用鼻子嗅了嗅空氣,“盧修斯,你今天抹了什麼香水?”

盧修斯皺了皺眉頭,“大概是玫瑰的,你知道,這是母親安排的。”

“那爲什麼我一直聞着的是一股茉莉花味?”

盧修斯吃力地從泥淖中拔出自己的右腳,低頭看着自己的右腳,想了一下,乾脆地蹲下身子,用手抹了一把泥,放在手指上捻了捻,又放在自己的鼻下嗅了一下,“的確是一股茉莉花味道,是亞當身上的那種茉莉花味道——馬爾福從不用茉莉花香水。要麼他一直在我們身邊,要麼我們壓根就處在一片幻境之中!”

“盧修斯你好厲害哦!”

洛克拍手稱讚道,歡呼雀躍着,黑暗中眼睛閃閃發光的宛如一對剔透的翠玉玻璃珠,絢麗奪目。

裝嫩是一件藝術活,洛克暗想。

盧修斯被洛克這一打岔,原本的窘迫立刻消散,他伸手拂去肩上那莫須有的浮塵,故作矜持地說道,“這很簡單,父親大人說了,身爲一個貴族,智慧是梅林送給我們的最大禮物。可是現在我們不應該放棄警惕,幻境也是可以造成巨大危險的,我們還小,所以要更加小心。”

用稚嫩的聲音說出大人們纔會說出的成熟話語,再加上盧修斯他剛纔那可圈可點的表現,讓正在通過魔法觀察他們的幾個巫師暗自讚歎地點了點頭,紛紛對着站在前方那位黑袍人投去了羨慕的目光。而那個全身與其他人一樣籠罩在黑暗中的人似是察覺到了般地挺直了腰板,雖然不曾言語,但自豪感卻穿透了衣物的阻礙散發出來,讓人無法忽視。他有理由自豪,自己的兒子是那樣的優秀——這個人正是在家族中遭受衆人鄙視的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

此刻的他不復那種表現在自己兄弟面前的唯唯諾諾,反而充滿了自信,若是家族其他人見了,估計要嚇掉一大片下巴。

然而他卻老老實實地站在一個身着墨綠巫師袍渾身散發着危險氣質的神秘人下首,以一種絕對追隨的姿態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那個人的屬下。

那是位魅力超凡的大人,即使是隻聽見他的聲音,也會被他吸引。他的一舉一動都透露着貴氣,只要他皺一皺眉毛,便有人心甘情願地犧牲自己。這便是伏地魔,強大、優雅、富有絕對號召力的天生領袖人物。

此時他正在用一種饒有興趣的目光反覆打量着身處自己魔法效果下的兩個孩子,那個馬爾福家的小子固然是冷靜沉着,擁有成爲自己心腹的潛力,但他身後的那個維克多——自己一時順手收下的手下亞當.維克多的侄子——更是優秀。自己沒有看錯,那個小子的心靈正在瘋狂地呼喚着力量,這樣的人才是最好控制的,只要你給他足夠的力量。

“大人可是看中了那維克多家族的小子?”

阿布拉克薩斯不愧是追隨伏地魔最久的人,對他的心思瞭解得也比一般屬下多。看出伏地魔已經對自己的兒子產生了相當程度上的欣賞,阿布拉克薩斯不介意拉那個維克多小子一把,畢竟維克多也算是一個貴族,而且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洛克的老師是科裡.馬爾福,馬爾福家族的天才,可以通過他掌握科裡。”

伏地魔讚賞地瞥了阿布拉克薩斯一眼,他是自己最得意的屬下,往往自己想要達到什麼目的之前,阿布拉克薩斯便順着自己所想的那一方面做出了配合。他是很想得到這個洛克,可礙於洛克私生子的身份,自己實在是不適合將話說出口。而現在,這話由阿布拉克薩斯說出,自然大有不同了。

首先自己其他屬下看在阿布拉克薩斯作爲自己第一助手的份上,不敢直接反對他,其次,阿布拉克薩斯的兒子盧修斯與小洛克交情似乎不錯的樣子,有這層關係在,忠誠度上就可以高出很多,最後一點是最重要的,假若以後當真出了什麼事情,那也全是阿布拉克薩斯的錯誤,與自己無關。

撫摸着純金高椅的把手,伏地魔富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幾個手下,“不錯,這件事就交由你來出面,你的兒子叫做盧修斯是吧?”

“是的,大人。”

“他很不錯,你要儘快教會他怎樣控制洛克,”伏地魔盯着阿布拉克薩斯,“你一直是我最注重的助手,我希望你的兒子也可以做到這一點。”

阿布拉克薩斯激動得顫抖起來,他吻了吻伏地魔的袖口,“大人,盧修斯不會讓您失望。”

伏地魔不適地忸怩了一下,“阿布拉克薩斯,你是最先追隨我的人,這個就不必了。”

“不,大人,沒有規矩無以成方圓,我必須爲以後的人做出典範,”阿布拉克薩斯固執地堅持道,“並且,我的性命是大人拯救的,自從大人將我從鄧布利多手下的巫師那裡救出的時候開始,我就決定了今後將如此敬拜大人。”

“那假如我堅持的不是恢復純血的榮光呢?”

伏地魔展顏一笑,露出一口晃眼的白牙,可在場的衆人卻全都冷汗淋漓,任誰也不敢在這個事情上發表言論。

伏地魔單手托腮,魔杖在手指上轉着圈,當那杖尖不經意間停留在哪個方向,那個方向的人便不由自主地瑟縮一下,待到離開時,往往會引起一片舒氣的聲音。

“我就那麼可怕麼?阿布拉克薩斯,你來說,你的兒子讓我很滿意,”伏地魔用魔杖的尖端點點阿布拉克薩斯,“你來說,假如我放棄了純血的榮光,會怎麼樣?”

在衆人一片抽氣聲中,阿布拉克薩斯恭敬地對伏地魔行了個禮,沉穩地說道,“假如您放棄了純血的榮光,那隻代表一件事情——巫師界的滅亡。”

“你很會說話,阿布拉克薩斯。鄧布利多是偉大的白巫師,他慈祥,他和藹,他同情麻瓜,他保護弱小,他呼籲世界的和平,他追求巫師與麻瓜的和睦相處——”伏地魔站起身,衣襬掀動,帶起一片細微的風聲,“但是他卻將巫師界推向了衰敗。”

“看看他做的一切吧,越來越多的麻種進入學校。在他的影響下,黑魔法變成了巫師眼中的罪惡,還有誰意識到巫師界建立的基礎就是黑魔法?憑藉着那些軟弱的小魔法,哦,梅林在上,難道巫師只要像玩戲法一樣在衆生面前秀一朵漂浮在空中的火花,就可以安然無恙超脫塵世?他鄧布利多無恥地將強大黑魔法衍生出的衆多弱化魔法規劃在白魔法的名下,然後將黑魔法中最具力量,最能給他帶來威脅的魔法變成了教材上的邪惡代名詞——控制了輿論就是這點最好,不是麼?”

“看看現在的巫師界,還有多少人如以往那般重視血統?有多少人記得決定巫師天賦的便是血統的純淨?啞炮的誕生率比50年前高了整整1倍,這就是鄧布利多追求的巫師與麻瓜和平相處的結果。看看有多少巫師小孩子因爲鄧布利多口中的麻瓜而飽受傷害?看看那些麻瓜是怎麼看待我們巫師的——怪物!他們稱我們爲怪物!他們將我們看做自己的敵人,仇視着,憎恨着,可憐的鄧布利多還想要我們巫師去保護他們?哈!笑話!麻瓜踐踏了我們巫師的尊嚴,便應該付出代價!”

“《麻瓜威脅論》,你們都看過吧,”伏地魔繼續用自己那富有渲染力的語調說道,“肯定看過,那是擺在我們每個貴族案頭的必讀書目,它講述了普通巫師所不知道的黑暗內幕。鄧布利多不知從哪裡聽說了這本書的部分內容,將它列爲了禁書,可我們都知道,那本書是真實的,它是傳自我們各自祖先的告誡,是我們的祖先用鮮血換來的教訓!我們的先驅者,偉大的黑巫師格林德沃先生也沒看過這本書,但這並不妨礙他的睿智——他清楚地見到了巫師界的未來,我們與麻瓜是不同的。要麼我們滅掉麻瓜,要麼我們像精靈一樣,遷徙到其他的世界。”

“但是,我們腳底所踩的土地,是我們的祖先披荊斬棘歷盡艱辛開闢的。我們呼吸的每一口空氣,都包含着祖先對這片土地的深情。爲什麼我們還要頂着無數巫師的指責保留着那個骯髒簡陋的破釜酒吧?亞當,你說,你的侄子很不錯,這是我給你的榮耀。”

亞當驚喜地站起身,小心地對伏地魔鞠了個躬,然後對在場衆人欠身道,“那裡曾經是掩護巫師界的最後戰線,根據維克多家族的記載,那裡曾經有超過200名巫師爲了保護巫師界而犧牲。”

“我們巫師擁有強大的力量,爲什麼麻瓜可以迫使祖先犧牲自己?”

“麻瓜擁有無盡的人口,巫師再怎麼強大,在麻瓜那種卑鄙的人海戰術下,終究是……”亞當悲痛地說道,“犧牲的巫師中,也有我們維克多家族的先祖。先祖們爲了巫師界的存亡而犧牲,而鄧布利多卻抹殺了這一切——這正是我們站在這裡追隨您的理由,只有您,才能帶領我們大家恢復祖先的榮光,維持巫師界的繼續生存。”

伏地魔抿了一下嘴脣,嘴角帶了一絲微笑,對亞當的配合十分滿意,他繼續問道,“那麼,麻瓜爲什麼放棄了從那裡進入巫師界,繼續追殺我們的祖先?”

亞當靈機一動,既然伏地魔現在心情很好,那麼自己是不是可以讓自己的回答更加符合自己利益呢?機會是掌握在聰明人手中的,他對伏地魔說道,“您要的是鄧布利多的說法,還是我們家族記載的說法?如果是前者,那麼就是弱小的麻瓜們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見識了巫師的強大不可侵犯,於是退兵了。家族的說法則是——200名來自不同家族的純血貴族巫師,用史上最強大的黑魔法召喚了獻祭之陣,以1萬麻瓜軍人的生命靈魂,換來了掩護整個巫師界存在的保護罩。順便說一下,我們現在用的能讓麻瓜看不見我們住處的隱藏魔法,就是那個保護罩的減縮版——馬爾福家族先祖的貢獻。”

亞當抓住機會小小地拍了個馬屁,從阿布拉克薩斯的表現來看,這個馬屁拍得不錯。亞當自稱是盧修斯的父親,但那只是在伏地魔的命令下成爲了盧修斯的教父而已。外界傳聞亞當與馬爾福夫人的情人關係,阿布拉克薩斯是一點都不在意的,哈,一點都不。

阿布拉克薩斯雙手握拳,緩緩鬆開,現在大人不允許內鬥,要忍耐。

他的確對亞當那個小馬屁很喜歡,但這並不代表亞當可以得到馬爾福的寬恕。

他是一個真正的馬爾福,一個馬爾福可以忍受恥辱,但絕不可以放棄報仇。

“很不錯,亞當,”伏地魔給了亞當一記讚賞的眼光,“我會重視你們維克多家族的。”

聽見這句話,衆人不安地動彈了一下,這是什麼意思?維克多家族的崛起?

只有阿布拉克薩斯在心底冷笑,大人看上的是那個孩子,而不是這個只會拍些拙劣的馬屁的亞當。大人會重視維克多家族,但那也只是在那個孩子一直是維克多家族繼承人的前提下,想要依靠大人獲得維克多家族的繼承權?亞當,你的美夢註定要破滅了。大人,又豈是你能利用的?

“我們爲了同一個目的站在這裡,站在這裡的人將會一起觸摸榮耀的天空,在這片巫師界的蒼穹之下,我們將獲得巨大的利益——”伏地魔頓了一下,“相信你們不會拒絕伸手可得的巨大利益,但我要說的最後一點就是,你們,準備好犧牲了麼?”

他們不會拒絕的,伏地魔有這個自信,因爲自己的力量帶給他們的將是數倍於以往的利益。爲了這份利益,他們必將緊緊跟隨在自己的身後。果不其然,又是爭先恐後地表露忠誠。

伏地魔環視四周,享受着被人擁戴的美好感覺,“好吧,諸位,讓我們看看小朋友現在怎麼樣了,這兩個小傢伙,將是我們未來新鮮的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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