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1944,這真是個應該被詛咒的年份。

麻瓜們滿世界地互相扔導彈,巫師們鬥雞般一言不合拔“刀”相向。

洛克早就不住在那個四面透風的窩棚之中,早在戰爭剛剛轉爲激烈的時候,他便被維克多夫人親自看壓着,踢進了家族祖宅的黑暗地下室。一間一眼望進去便會渾身不舒服的地下牢籠。

伴隨着那扇吱呀着關閉的沉重大門消逝在洛克眼前的,還有門外那最後一絲自由的氣息。

洛克眷戀地瞥了一眼那扇大門,他知道,在自己沒有完成所謂的訓練之前,自己將不會有走出這間地下室一步的權利。好在在這個地下室,時間是完全靜止的——這是從維克多夫人嘴裡推敲出的結論。

洛克不明白,維克多夫人究竟是故意讓自己得知這點,還是不小心說錯了話。不過,對着自己這個3歲的孩子,她難不成還以爲自己真的能夠理解她的話外之意不成?洛克搖搖頭,對這個在他看來極爲怪異的母親大人,他一向抱着敬而遠之的態度。不說她時不時眼中泛起的恨意,就是她平時對自己做出的那些事情,就足夠讓自己對她沒有任何一絲好感了。

最符合維克多夫人形象的莫過於白雪公主童話故事裡的巫婆皇后,除了她並沒有真的殺了自己之外,洛克懷疑維克多夫人便是那皇后的巫師世界版。啊,當然了,他洛克大爺絕不承認自己與那白雪公主小可憐有一點相似的地方。

不過不管她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這維克多夫人還真是做對了一件事情。

對於自己來說,自己固然是失去了短暫的自由,但誰又能否認,在這個與世隔絕唯有家養小精靈才能進出的地下室裡,洛克可以完全躲避開這場由黑白巫師挑起的世界級巫師戰爭呢?

地下室總是陰沉昏暗的,洛克不太習慣地伸長脖子,他感覺在這裡呼吸稍微有些凝滯,正想鬆開領口透透氣的時候,一個陌生的聲音阻止了他——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那麼做。”

誰?

洛克條件反射般就想這麼大喊一聲,好在自己的理智及時阻止了自己的衝動。就像是個普通的孩子,洛克先是瑟縮了一下,小臉一皺,再看時便已是淚流滿面驚恐萬分,他努力提高聲音,尖聲哭喊道,“維諾——”

好吧,他承認,這麼做是很丟臉,但只有這樣,才符合一個3歲幼童的正常表現不是?一個真正睿智的人,是絕不可以將真正的自己展現在一個敵我未明的陌生人面前,尤其是在這個動盪的時代。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現在正是希特勒那個瘋子肆虐的時代,也就是格林德沃與鄧布利多大戰的時代。那麼多成年巫師死在了這場戰爭中,他洛克可不認爲自己有那個運氣可以在襲擊之中存活下來。

儘管洛克已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演繹一個無知的幼童,但眼底那抹沉穩的戒備卻出賣了他,從黑暗中走出的黑袍人指了指眼睛,哂笑道,“與一個高手在他最擅長的領域對抗,這不是一個理智的選擇。”

洛克愣了一下,隨即放棄了自己的僞裝,他知道,在魔法世界有太多不可解釋的事情,也許這個神秘的黑袍人就是通過了一種莫名的方式識破了自己的僞裝也不一定。與其繼續這樣下去,導致失去更多籌碼,還不如果斷地放棄,勇敢直面的好。

這樣,反而容易引起黑袍人的興趣,活命的可能性會更大。

“隱藏自己的真實身份也許在大多數情況下是明智的,但絕不適用於此刻——”洛克拉長語調,不滿地打量了一番將自己完全藏在黑袍中的傢伙,“您不覺得對於現在的我,您的這種裝扮未免有些過於謹慎了嗎?還是說,您有信心讓一個從沒見過大世面的3歲孩子在對未知的恐懼中相信您所說得一切,並對您全力支持?”

“不得不說,你的言語犀利得讓我十分欣賞,雖然羅嗦了一點,但勉強還稱得上是一個貴族的風範,優雅而又富有進攻性,”黑袍人讚歎般地撫掌,“說說看,你是怎麼認爲自己對我有所幫助的?”

“孩子是最容易對強大的力量產生崇拜,但過於強大隻會導致極度的恐懼,於是在顯示自己強大的時候,恰當地體現一點神秘會更有效果。您可以以祖先的名義發誓,您並不是這麼認爲的嗎?”在黑袍人還想說什麼之前,洛克擺手制止了他要說的話,“不要說你是我的母親大人請來的教師,以維克多家族的力量,還沒有可能請到您這樣力量層次的巫師。”

“現在,我的誠意已經顯示了出來,”洛克伸平雙手,將自己的安全直接交給黑袍人,“是您顯示您的誠意的時刻了,先生。”

黑袍人沉默了片刻,忽然發出一陣愉悅的笑聲,讓洛克驟然緊張起來。

“差一點就被你騙過去了,小子,”黑袍人的語氣裡沒有任何被騙的惱怒,反而充滿了對洛克的欣賞,“要不是我當真可以稱得上是騙術中的大師,還真的能被你糊弄過去。咋看之下,你的理由是很充分,但是關於我的身份與我的目的,你沒有任何把握。你抓住了唯一的機會,那便是我真的是對你有所求才出現在這裡。否則無論我有任何目的,你都必死無疑。縱然是死,那死之前說上這麼一說又有何妨?說錯了固然是死不錯,但萬一你所猜爲真,那你便可以從我這裡得到無數的好處——最大的好處便在於可以掌握力量。無論我對你有什麼要求,除非我只想讓你爲我送死,否則我一定會教導你所需的一切知識。小子,很不錯。”

在這時,洛克的精神忽然放鬆下來,事實果然是自己賭博出的一樣,力量,力量終於要開始爲我掌握!

在那短暫的一刻,洛克眼中爆發了無邊的野心,來到這裡之後所受的種種折磨,讓洛克幾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只要擁有了力量,無論是誰都不能再將那一切強加於自己身上。

可下一瞬間,洛克便恢復了平靜。

那力量還不屬於自己,更何況黑袍人會教導自己,想必是有條件的吧。

沒有犧牲便沒有獲得,想要得到便要付出同等的代價。

那麼得到力量的自己,付出的是不是就是自己最在意的另一樣東西——自由?

洛克擡頭看着黑袍人,稚嫩的臉上不協調地出現極爲嚴肅地表情。

“你真的很聰明,不管你是如何進入這個孩子的身體裡,只要你的身體裡流淌着馬爾福家族的血,我們便可以接受你,”黑袍人掀開自己的黑袍,“你所需要承諾的,便是對馬爾福家族的忠誠。”

與洛克如出一致的鉑金色頭髮,昭示了他的身份,一個馬爾福!

那麼,自己那落魄的父母,究竟是怎麼將一個馬爾福拉進自己的關係範圍的呢?洛克不認爲僅憑自己那頭髮的顏色,便會引起真正馬爾福的注意,派出家族成員來擔任自己的魔法啓蒙教師。

“事實上,你親生母親的身份曾是馬爾福家族私生子的女兒,”科裡.馬爾福尷尬地解釋了一下,“單從這層關係上本來也不會讓家族如此重視你,但——”

科裡.馬爾福皺了皺眉頭,他想要說得話,對眼前這個人似乎有些不合適,於是他便含糊了一下,希望可以糊弄過去。

可洛克又豈是那麼容易被糊弄的?

在他不停地追問下,這才知道,是一個預言,將自己推到了馬爾福家族面前。

至於是什麼預言,科裡也不知道。

可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終於開始接觸魔法,那神秘的,散發着絢麗色彩的,奇妙無比的魔法。

在得知了洛克對於魔法的見解之後,科裡罕見地不顧儀態了一次。

“你要是真的想要自己找死,便直說——”科裡怒吼着,捏着洛克的脖子將他提起來,“如果你要學的是那種表演用的魔術,外界的麻瓜可以教你,但是我,要教你的是真正的魔法,自誕生起便是爲了戰鬥而準備的魔法,讓純血巫師自以爲傲的真正魔法!”

洛克的眼睛溼潤了一下,只是一下,瞬間又轉回那個什麼也不在乎的冷漠溫度,這纔是真正的他,沒有動情之前的他。

科裡在最初時也許真的是爲了家族的命令而來,心裡不情願之下,也曾對着自己不假辭色隨意呼喝,可隨着時間的消逝,他逐漸開始將自己當作了真正的學生,認真教導着。

哦,對了,時間在這個地下室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洛克還是那副3歲幼童的模樣,科裡還是初到地下室時的一身黑袍。

可他們都知道,有什麼不同了。

幾年間的朝夕相處,讓本來地位命運一點不同的人產生了交集。

洛克敬科裡爲師,科裡待洛克如子,洛克終於對馬爾福家族產生了一絲好感。

爲了自己,與戀人相離經年的科裡,值得自己爲他效忠馬爾福家族。

科裡,在來這個與世隔絕的地下室之前,有一位如膠似漆的情人。

正是求婚前夕,科裡奉家族之令前來教導預言中出現的孩子。

這正是現在的洛克所不能理解的感情,離開自己的愛人,只爲了家族的需要,家族與愛人究竟是哪個更加重要呢?

當問到科裡的時候 ,他只是笑了笑,眼神模糊地看向遠方,“家族給了我生命,愛人則是我生命的一切。”

切,洛克不屑地撇了撇嘴,還不是沒說?

科裡教導洛克最重要的東西,便是他的“騙術”。

用科裡的話說,身爲一個貴族,你最需要的不是無敵的魔力,而是交際——交際可以使你的敵人失去盟友,可以讓你獲得更多的支持,在那通往榮耀之路上走得更遠。怎麼交際?

科裡極度猥瑣地嘿嘿一笑,拉東家騙西家,只要將所有的人綁上自己的戰車,你便是勝利在握。

啊,怎麼騙?

我怎麼會有你這樣愚笨的弟子?

科裡鬱悶地走開,背後是抿嘴微笑的洛克。

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

無論在哪個世界,這句話永遠是最正確的真理。

動之以情誘之以利,世界上的關係不過就是人情與利益罷了。

之所以這麼問上一句,無非藏拙而已。

科裡知道,但他從不反對洛克這麼做,即使是面對自己。習慣成自然,當洛克連自己也可以騙過去的時候,洛克便可以稱得上是一位真正的貴族了。

被自己的得意弟子欺騙,怎麼說也比被自己的敵人欺騙要好得多。

偶爾在洛克練習魔法的時間裡,科裡也會想起自己的情人。想她柔美的長髮,想她溫婉的聲音,想她體貼的性格,然後在洛克嘲笑的目光中面紅耳赤地衝進洗手間。只有在這個時候,洛克纔可以肆無忌憚地嘲笑科裡而不會受到加重訓練的懲罰。

“科裡,我的師母究竟是一個怎樣的大美女,讓你這般惦記?”洛克調侃道。

“沒大沒小,連你老師都這樣打趣——”科裡雖然是這麼說,但隔着洗浴室的大門,透過他沖涼水澡時發出的嘩嘩的聲音,科裡依舊還是替洛克解釋了,“你的師母美麗的是她的靈魂,洛克,記住了,身爲我的弟子,你可以欣賞美,但你的愛人不可以是一個花瓶,她必須擁有與你站在一起直麪人生任何挑戰的美麗靈魂。”

洛克撇了撇嘴,要是這樣的女子有很多,那世界上的男人豈不都要幸福死?

不管科裡,洛克扭過頭,繼續料理魔藥。

魔藥是一門很大的學問,科裡說每一位魔藥大師都可以成爲一個烹飪大師。魔藥最初是爲了巫師廚房裡的菜餚更加美味而研發的,天才般地後人們在此基礎上研製了許多可以促進巫師身體健康的魔藥,再後來,便是洛克現在正在熬製的魔藥了。

這麼解釋一下的原因其實還在於洛克自己的想法,以他上輩子的經驗來看,抓住情人的胃便可以抓住情人的心,這句話對世界上的雄性與雌性都有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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