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最後一盤菜端上來時，季清終於受不了此刻大眼瞪小眼的情形，忍不住耙了耙頭髮搖頭苦笑道：“喂……說話好不好啊……祁墨！？”
祁墨一臉平靜，隻眼睛眨了眨，沒出聲。
“哦……”季清抱頭嘆息，快要抓狂般的感慨：“你十七又不是七十……誒……你是十七吧？！”
祁墨無語，以前怎麼就覺得他深沉了呢……
“好了，到底什麼事？”這樣突然降臨還拉着自己出來吃飯實在是匪夷所思，兩人除了是名義上的兄弟，平日根本就沒什麼交集，因爲程子翔的問題，季清甚至對自己有些不友好。祁墨皺眉，想不明白。
“……”季清看着祁墨始終無動於衷的表情，張了張嘴，有些氣餒，半晌才感嘆的說道：“就是我爸和你媽叫我來勸你和你舅舅今年跟我們一起過年的事呀……”
又嘆了口氣，靠着椅背雙手抱着胸，隱約勸慰道：“說起來其實這幾年他們因爲你沒過過一個安穩年，這次你舅舅正好回來，三十你們一起過來吃頓飯再住一晚上，可以嗎！？”
“可以。”
“啊！”季清懷疑自己幻聽，差點從椅子上蹦起來，“你答應了？！”
祁墨有些不耐煩，又“恩”了聲，明顯早些心不在焉：“就這點事你幹嘛還把我拉出來講？”
季清被嗆的啞口無言，半晌才怏怏的說道：“這不是爲了增進我們……咳……兄弟倆的感情嘛……”
祁墨見鬼似的表情讓季清臉有點熱，又加了句：“而且我怎麼知道你會答應的這麼爽快……”
面前坐着的少年心情好像不太好，有些忐忑，煩躁不安的樣子。季清看着他咳了一聲，猶豫了下才心思複雜的問道：“你該不會還是因爲上次我說的話生氣諮？”
祁墨用看白癡一樣的眼神看着季清，半晌纔回道：“沒有。”語氣平緩卻坦然。
季清笑了笑：“那就好。”
“其實這次程子翔也會到我們家一起過年。”季清的態度很誠懇，像是說我尊重你所以我告訴你。
祁墨看着他，卻有些澀然：“原來是這樣。”側着腦袋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沒什麼事就這樣吧，我會記得跟舅舅去，我先回去了。”
起身剛邁出腳步，手臂卻被身後的人拉住：“祁墨……”
祁墨沒有回頭，神色冷淡，說到底還是因爲那個人。
“我真的希望以後我們可以像真正的兄弟一樣相處，拋開程子翔的問題，以前的事情很抱歉……”
餐廳其他客人已經有人注意到了這邊的狀況，季清尷尬的放開手，卻還是認真的對背對着自己的少年說道：“還有，我很高興你答應了。”
“……”
其實自從祁墨的父親去逝葉素芳改嫁，每次過年兩家都會有些尷尬，祁墨本身跟自己母親隔閡已久，更何況是季氏父子。所以每年都是一個人出去走走玩玩，或者就是一個人窩在家裡，說不難過孤單是不可能的，再加上季清一開始對母子兩的排斥，後來雖然表面上對自己很客氣，但卻……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皮膚略黑的少年總是爽朗大笑無憂無慮的樣子，眩目的讓自己嫉妒，那樣近乎怨恨的心理，沉鬱的現在還記得很清楚。
然後便是愛上他的朋友卻求不得，自己無限退讓忍耐，傷痛無奈，到了今天這一步，或許真的是時候重新開始了……
“我知道了……”
季清神色寬慰的看着消瘦的少年離去的背影，半晌才移開視線對着滿桌沒動的菜愁眉苦臉起來，無語半天，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按了重播鍵，電話接通，季清有些狡猾諂媚的對電話那頭的人說道：“有時間嗎？出來請你吃飯……”
出了餐廳，天色有些沉，祁墨似是壓抑許久的擡起頭長舒了口氣，看了看街道兩旁的景色，決定步行回去。此時已是下午時分，那個人應該已經回去，祁墨步履開始有些匆忙，一路想着，或許季清的提議可以做個話頭，又或許……
踢了踢腳邊的小石頭，最後還是懊惱起來，那個時候自己怎麼就沒反抗呢！幹嘛用那樣的方法去拒絕許暮……轉念又想，那的確又是最好的方式……
嘆氣，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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