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辰宇家吃完飯,回到自己家中,傻子不在,房子裡沒有其他住戶,有點冷清,不過這樣剛好是能想想段紅鯉這件事,一晚未眠。
第二天早上先給我們分監區長請假,然後給溫傑打電話,給他說段紅鯉不想出來,溫傑在那邊讓我等了一會,然後把電話給了左麟,我簡單的把事給左麟說了一遍,左麟聽見後問我有沒有時間,見個面。
到了醫院後,左麟第一句話就是:“你想好了,要幫小魚兒了?”
我當時正抽着煙,把菸頭狠狠的捻滅,說:“這不是我幫不幫的事,昨天我嘗試着問她,可是她一點出來的想法都沒有!你到底跟段紅鯉什麼關係,她都不想見你,你爲什麼非要把她弄出來?”
左麟衝我笑了笑,說:“你不會想知道我倆什麼關係的,但是,我絕對不會害她。”
我說:“現在她已經減刑了,要是表現好的話,估計幾年就會出來了,現在就算幫着她越獄出來,她過的是什麼生活的,我這,哎,愁死我了!”
左麟說:“你以爲小魚兒還能減刑?”
左麟這一句話直接讓我炸毛了,問:“你說什麼?”左麟說:“如果不出意外,小魚兒這一輩子應該都會在這監獄裡面。”我說:“這不可能,之前有個犯人說段紅鯉都減刑了,現在都在b監區了,怎麼會一輩子在這裡面?”
左麟嘆了口氣,說:“說來,都是因爲我,哎,這輩子沒什麼遺憾的事,我從一個要飯的混到現在,早就改知足了,這一輩子都沒有對不起誰,惟獨對不起她,所以,我想着幫她辦點事,把她弄出來。”
左麟是繼續說:“小魚兒是我們三合的人,當年我犯了事,這傻丫頭幫我頂罪了,罪名很嚴重,直接判了無期,所以我對不起她。”
這句話有些沉重,我反覆咀嚼了好幾次,段紅鯉是無期?她居然是無期徒刑?還是幫左麟頂罪進去的?
左麟說這話的時候,溫傑在旁邊反應很奇怪,呼吸的很急促,那胸脯就像是風箱一樣來回鼓動,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左麟看着我,那茶色的眼睛有些深邃,反問我:“你見過小魚兒吧,作爲一個男人來說,你感覺讓她這種女能人一輩子囚禁在監獄裡,看着紅妝漸漸老去,頭髮花白,最後死在監獄裡,香消玉殞,這是不是非常殘酷的一件事?”
我從來都沒有意識到這樣一個問題,因爲自己是在監獄裡工作,經常見到段紅鯉,我也從來沒有把她當成女囚,可是左麟說的對啊,要是這樣的一個女人,最後死在監獄裡,紅顏枯骨,我改怎麼辦,我之前爲什麼從來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
不過我看左麟的眼光有點冷,我說:“左麟,我知道這樣說你會生氣,你可能很容易的就讓我在這世界上消失,但我還是要說,讓一個女人幫你頂缸,你太不爺們了,以前,看錯你了!”
碰的一聲,我說這話的時候,旁邊的溫傑一拳砸在牆上,吼了一句:“不是!不是……”“滾出去!”還不等溫傑發完瘋,左麟劍眉一立,整個人像是暴怒的獅子一樣,氣勢一下攀了起來,什麼是天生的王者,這也就是在現在,要是擱着以前,左麟一定能拉起一票人,成大事。
不過就算是他萬般優秀,但是也抹不掉他讓段紅鯉來幫他頂缸的這件事,我不知道段紅鯉是在三閤中屬於什麼地位,但我知道,要是我有這麼一個朋友,手下,我寧願是自己去蹲號子,挨槍子,但我也不會讓段紅鯉受委屈,哪怕我對段紅鯉沒有這絲曖昧!
我站起來轉身就走,出門的時候,我說了一句:“左麟,我會竭盡全力救出段紅鯉,說實話,這個決定已經跟你沒有多大關係了,就因爲我知道她是無期,就因爲我知道她是替你做的牢!本來以爲你是一個好大哥,可是,呵呵……”當然,我還知道,因爲我喜歡她,我在心裡終於哀嚎了出來!
說完這話,我直接就走了,我有點作死了,對一個能分分鐘滅了我的社會大哥說這話。
我剛出門,旁邊黑影一閃,溫傑直接從旁邊衝了出來,用手肘頂着我的胸口,直接把我兩腿不着地的推倒了牆上,嘴裡低聲咆哮道:“不是,大哥不是那樣的人,大哥不是!”溫傑倆眼通紅,整個臉青筋暴露,當時在跟白虎幹架時候,那麼多的人他都面不改色,哪怕是最後瘸着腿差點被砍死在那,都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但現在,就因爲我這幾句話,他有了這麼大的情緒波動!
我看着溫傑,問了一聲:“他不這樣,那是哪樣,你能告訴我,他媽的溫傑你也是個漢子,是爺們能幹出這樣的事,你想弄死我,弄死我啊!他媽我就算是死了,老子還是一樣說!"
溫傑紅着眼睛,像是一個野狼,嘴裡低聲咆哮,喊着:“不是大哥不是這樣的!”
我呸了一聲,喊了一聲:“孬種!”
那溫傑刷的一下擡起手,想動手,但我冷冷的看着他,溫傑那手啪的一下落了下來,不過沒在我臉上,扇在自己臉上了,然後鬆開頂着我的手,死死的抓着自己的頭髮,弓着身子,像是狼嚎一樣:“不是,呃,呃,呃……不是,我求你別說了!”溫傑抓着自己頭髮的時手關節都白了,深色恐怖,就像是悟空被念緊箍咒了一樣,我看的有些難受,這溫傑可是鐵打的爺們啊!
可下一刻,溫傑撲的一下衝我跪了下來,嘴裡喊着:“你是我救命恩人,我的命是你的,但大哥是一把手把我帶大的,沒有大哥,我早就被餓死凍死了,別說這輩子,就算是下一輩子,大哥還是我永遠的大哥,我求你別這麼說了,我求你了!我求你把段紅鯉救出來,我求你了了大哥的一樁心願啊啊啊!!”
說完這話溫傑碰的一聲把頭狠狠的磕下,砸的地板咚咚作響,那是怎麼一副畫面,這不跪天不跪地的鐵血爺們,就因爲我說了幾句他大哥的話,還想着讓我幫他大哥完成一樁心願,居然向我跪了下來?抽筋扒骨熬血湯,馬革裹屍江山亡都寫不出溫傑這爺們一跪的痛楚啊!
“滾起來!”左麟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門口,對着溫傑罵了一聲,溫傑擡起頭,額上是血,眼睛裡是淚,鼻涕口水混在一起,轉過頭去,衝着左麟撕心裂肺的喊了一聲:“哥——!”
………
我當時都不知道怎麼出來的,看見溫傑這樣,我心裡也很難受,我真不理解了,這左麟爲爲什麼會幹出讓一個女人頂缸的事!溫傑態度太怪,難道這事還另有隱情?
回到監獄之後,我摸起電話,想給大長腿打電話讓她幫忙給我調下段紅鯉的資料,看看到底她是不是真的像左麟說的是無期徒刑,今天他倆給我的觸動太大,我都怕了,甚至都在想,左麟是不是要故意害段紅鯉。
可是拿起來,我感覺不妥,心裡就過意不去,我感覺很對不起大長腿,尤其是當我意識到自己真的可能喜歡段紅鯉的時候。
玲……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我抓起來,裡面傳來一聲哭喊:“着火了,着,着火了!”女人聲音又尖又刺,沒見到着火場面,我卻被這聲音給嚇到了。
着火的是我們寢室樓,確切的說是,我們寢室樓下面的那大片的油漆,油,汽油等易燃物都燒了起來,我跑到那個地方的時候,那裡都處都是人大尖叫聲,火勢太大,靠的我們寢室樓又近,直接把下面的幾層都給燒着了,我是衝過來最快的指導員,現在這塊除了女囚還有女警管教,一個管事的都沒有,不過這些女人完全都慌了神,眼睜睜看着火苗順着我們樓往上爬。
我頭上冒汗,當時自己還想着縱火,可是真的見到這一幕,我心裡惶恐了,對,辰宇說有消防裝置,在哪,在哪?在哪!
我喊了一聲:“滅火器,消防的管子在哪?”我聲嘶力竭,這聲音直接破了嗓,可是面對惶恐的衆人,還有那幾乎滔天滅世伴着黑煙滾滾的大火,如同蚍蜉大樹的那種感覺,渺小的可以忽略不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