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應該怎麼回答纔好,唯一知道的,只有我的這雙轉而看向他的眼神中絕對不能露出半點留戀……
“還需要說什麼嗎?”我問道。
我感覺到了,那俯視着我的目光中的失落……
“你們在幹嘛呢?在裡面就能夠聽到你們吵的聲音了哦!”
突然響起的老媽的聲音簡直就好像是爲了幫我解圍而出現一般的。
我轉而面向一邊,不去看騰際的面孔,而原本還彷彿想要說什麼似的騰際,此時也別開了面孔。
“沒有,沒什麼,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騰際如此說着轉身往外面走去。
“誒?竟然天色不早了,乾脆就留在這裡吃吧!”
從來都不曾留過客人在家吃飯的老媽說出這樣一句話,原本我應該覺得吃驚的吧!但是此時卻一點都沒有這樣的感覺。
騰際聽到這裡轉而看了我一眼。那灼熱的視線就在我的右上方,可是,我卻沒辦法跟他對視。也許這樣纔是最好的,就讓他覺得,我已經把他無視了吧……
“不用,反正只有我一個人,要煮東西也很快就能煮好,不用麻煩了,而且,我貌似並沒有那麼受歡迎。”
騰際說完背過了身,隨着門和門框之間的聲音響起,我內心的門扉,也就此關上了。以後,還有沒有打開的機會呢?我已經不明白了,同時,也不想要明白。
老媽伸手扶我先坐到了一邊,隨後將我所在的輪椅拖了上來,之後又將我送回到輪椅上去。每次都這樣麻煩老媽,雖然不至於覺得不好意思,但是果然,這樣的我,仍然是個大麻煩呢!不管是以前也好,現在也好……
我沒有爲剛纔發生的事情多解釋一言半句,直接推着輪子就往餐廳走去。只要裝成什麼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就好了,正常的吃飯,正常的洗澡,正常的睡覺,所有事情都跟原來一樣的話,至少,老媽就不用爲我的異常擔心了不是嗎?
“希穗!”
突然,身後傳來老媽難得嚴厲的,警告一般的聲音。從來,老媽都沒有這樣跟我說過話,也許只有這次,也許,如果我再繼續跟騰際牽扯下去的話,以後都會在這樣的日子中度過也不一定。果然,剛纔的話,老媽全都已經聽到了嗎?
“你打算怎麼辦?”
纔不過是一個深呼吸的時間,老媽的口氣又變回了一如既往柔和的模樣。我背對着老媽,卻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她纔好。
“什麼怎麼辦?”
我故作不知的問道。
“少裝了。”老媽說:“剛纔你們說的話,雖然我沒有全部聽到,但是發生了什麼,我還是能夠聽出來的。不要把媽媽當白癡了可以嗎?”
我仍然沒有說話,只是低着頭,背對着她。
彷彿是能夠明白我此時不想被老媽看到的心理似的,老媽也仍然只是站在後面,並沒有到我的面前來。
“那個騰際,是個男人吧!可是你是巫女,但是,就是因爲是巫女,你們纔沒有可能不是嗎?如果你不是巫女,那麼,就算你們都是男的,作爲家長,作爲你的母親,只要你喜歡,我全都會答應。但是,現在的問題並不是我答不答應,而是村民的問題不是嗎?你是男的這件事,雖然表面上只有我和村長,還有一些親戚朋友知情,但是其他村民,也並不是完全沒有聽到風聲。只是,就算他們心裡都知道也故作不知而已,如果這件事情被他們知道的話,先不說你,就算是騰際也……”
“我知道!”
我突然吼了一聲打斷了老媽原本打算繼續下去的話語。
“我知道的,這點兒事兒,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才那樣堅決的說了不是嗎?沒可能,這樣的……就算他想要知道原因,就算被他逼問,我也沒辦法對他說出……說穿了,最開始讓我跟那傢伙說清楚的不就是老媽嗎?可是這樣的狀況,你讓我跟他說什麼?所以我才……”
聽到這裡,老媽才露出一副才明白過來的模樣低下了頭。
“抱歉……”
那懺悔一般的聲音靜靜的對我訴說。
“我沒有想過事情是這樣的。雖然你穿着女裝,但是我心中卻仍然不曾有一刻忘記你是男的,就是因爲這樣,我纔會說出……這樣的話,真的很抱歉。”
老媽說完一句之後沉默了很久,那猶如哀悼一般的靜靜等待的幾秒鐘,在我眼中卻突然變成了一種悲哀……
“竟然你自己也覺得什麼都明白的話,那麼,我也就沒有必要多提醒你什麼了。只是希望,聽到你剛纔的話之後,他能夠多少放棄一些纔好。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也就只能把你的真實情況告訴他了。”
“誒?”
聽到這裡,我忍不住擡起了頭,然後,原本始終背對着老媽的我,此時卻忍不住將視線集中在了老媽身上。
“不管怎麼說,他應該也只是直男而已,如果不管說什麼,他都聽不進去的話,最後也就只能用這招了。聽好了希穗,這並不是爲了你一個人而這樣做的。同時,也是爲了他的安全,你明白的不是嗎?”
“我……”
雖然老媽說的話我都能明白,但是我卻……即使將自己的一切,所有的惡和壞暴露在他的面前也覺得沒有關係,唯獨這樣的……
“我……知道了……”
但是即使如此,我也同意下來了,也只有同意這一條路走而已……
“很好。那麼,事情當然是越早解決越好。雖然說現在對於你來說還略微早了一點,但是,竟然已經被人盯上了也沒辦法了。這段時間,我會盡快幫你找到可以接受你身爲殘疾人這一點的女孩兒,早點結婚了的話,不管怎麼樣,他都應該會放棄了吧!然後等下一任巫女出生之後,你應該也能夠輕鬆很多……”
老媽一邊說一邊來到我的輪椅後面,推着我往餐廳走去。
這個時候的我,總覺得什麼都好像吃不下了似的,就算之前還覺得必須要露出一副什麼事情都沒有的模樣,但是現在卻……做不到……但即使如此,我也只能,乖乖的跟過去了而已。
“我知道了……”
我如此應着便跟隨着老媽進了餐廳。
這個村子正在進行屠殺,我知道,雖然那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屠殺,但是隻是殺人的話,我覺得,那種連人命都可以輕易放棄的人,我並不覺得他們做不出來。
所以,就算只是爲了騰際也好,就算這樣的行爲會很難受,對我也好,對他也好,我的選擇,也只能是站在作爲巫女的立場上,和老媽站在同一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