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好痛,意識好像離我越來越遠了似的。原本還有星星點點的星光在面前,此時卻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死去之後會是什麼感覺呢?是不是也像現在這樣,只是沉寂在一片黑暗之中呢?總覺得,對於以後的未知,有一種很難訴說的恐懼。但是又覺得,有什麼關係?
曾經,家裡的老人這樣跟我說過。死亡就是離開這個殘酷的世界,前往一個雖然未知,卻很美好的國度,因爲在那個地方,沒有疾病,沒有痛苦,所有人都能夠理想的,按照自己最美好的想法活下去。證據就是,死去的人,沒有一個是願意活回來的。
總覺得,就算現在想起這樣的話,也總覺得很可笑,但是,如果這是老人對於懼怕死亡的一種自我安慰的話,總覺得,就算真的當成這樣也沒什麼。畢竟,就算現在就這樣死去了,我也已經沒有遺憾了不是嗎?
老姐死亡的原因也已經知道了,真正願意喜歡我的人,雖然到現在都還沒有真的說出一句喜歡,但也已經算是找到了不是嗎?那個,被我叫成勺子的……那個人……
“小月……醒醒……小月……”
有誰,好像在叫我似的。直到快要死去之前,竟然還能夠聽到自己的名字,真的,太好了……
“小月……喂!”
聽得到,如果可以睜開眼睛,說不定可以看到面前的人,但是爲什麼?眼皮好重?就算只是睜開眼睛,都彷彿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似的。
“小月!”
有什麼,在拍打我的臉頰,我可以看看嗎?就算看到了,我也保證,絕對不會不捨,絕對,不會……
“小月……”
原本模糊的人影漸漸變得清晰,卻又在下一秒又變得好模糊。
隱約的,好像能夠感覺到有誰的手託着我的後背,面前,一張模糊不清的面孔正在我面前,然後,看向這裡。見到我睜開眼睛,就算只是隱約的,也看到了那樣一張笑臉。
“勺……”
“小月!太好了!小月!你振作一點,我馬上,馬上就送你去醫院!千萬不要睡知道嗎?”
身體好像被誰拖了起來。身邊好吵,並不是只有他一個人。
對啊!他去報警了,當然不可能一個人回來。然後,現在,帶着好多人,回來了,爲了不讓我就這樣離開。此時,就算殷雲琪把我帶到了這種地方,他也追過來了。
“最後……還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不要說傻話!”
耳邊,仍然可以聽到那猶如睡夢中一般不真實的聲音,但是漸漸的,連這聲音都彷彿快要消失了似的。
“你沒事的!只是稍微被砸傷了一點而已……絕對沒事的……絕對……”
最後,連那夢幻一般虛假的聲音都彷彿漸漸離我遠去了似的。包括,直到剛纔爲止,都還能夠感覺到的,那片黑暗……
好安靜……周圍……面前,好像有一盞巨大的燈正打在我的臉上。身邊,好多人……想要睜開眼睛看看四周,但是那光芒太耀眼,太溫暖,同時,好像是在阻止我清醒似的……
身邊再一次變回了一片黑暗。原本以爲,就這樣連這種感覺都已經遠離自己了,但是好意外,我竟然,還能夠回到這裡,回到這個黑暗的,卻並不讓人討厭的世界中。
突然,周圍的場景好像回到了剛纔,直到睡着之前都還在繼續的場景之中。
面前是殷雲琪一臉扭曲的挖着面前的坑的姿態。
遠遠的,我站在那裡,只是靜靜的看着。
站着?爲什麼我會站着?我不是應該,正在等待被他埋掉的嗎?爲什麼?
只見他的臉緩緩扭了回來,看向我的時候,仍然是那樣的和諧,沒有之前看到的那副瘋狂的模樣,那樣的平和,反而讓人看着覺得毛骨悚然。
“小菲……”
他這樣喊着我。
我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着,然後,仍然看向那邊。
“等我把這個傢伙處理掉了,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然後,誰都不會再打擾我們……”
這個傢伙?
我的腦袋裡堆滿了疑惑,往腳下看去,勺子就躺在我的腳邊。臉色蒼白的看着我,腦袋上更是被打出了一個碗大的窟窿……
“啊——!!!”
我聽到自己的嗓子裡傳來一陣尖叫。猛地睜開眼睛,才發現此時,一雙手正緊緊的按住我的手臂……
“沒事!小越,沒事……只是做夢而已……沒事……”
我看向此時正抓着我的這雙手,繼續往上看,纔看到此時正注視着我的,是那樣一雙溫柔的目光。
“老媽……”
迷迷糊糊的,說出來的話,總覺得好像都回到了我自己的耳朵裡了似的。但是面前,這雙溫柔的眼睛,卻因爲我的一句話,突然染上了一層淚光……
“是……是媽媽哦!小越……”
終於,不是我自己的聲音了。現在,在耳邊的,聽到的,是老媽那啜泣一般的聲音。
捧着我的雙手哭泣的老媽的手心的溫度……好溫暖……這一次,我不用再傷害她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