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節

“不可,不可。```超`速`首`發”王郡卻躬身哈腰說:“到臨安前父親就反覆交代,我雖癡長二公子幾歲,但這下的禮數決不可廢。”

嶽震不禁皺起了眉頭無言以對,以後他要是動不動就搬出王貴叔,還真有些彆扭呢。

“哎,不過是相互的稱呼而已,全憑是各自的心意。呵呵···那有什麼一定之規,小郡他剛到這裡還有些生分,慢慢就會好的。”

嶽震鬱悶的功夫,李清照從裡間走出來笑道:“震哥兒這兩天忙着寫寫畫畫,阿姨也不好意思去打擾。現在我來問你,託你送給銀屏小姐的禮物是否送到?小倆口還滿意嗎?婚禮熱不熱鬧?可有什麼趣事快說來聽聽。”

感激的看着女詩人,嶽震忙不迭回答着一連串的問題。“滿意!我姐太喜歡了,聽說這是易安大家親手製作,哈哈···她好玄沒樂暈過去。”

兩人的笑語化解了剛剛的尷尬,嶽震則攙着老人家坐下來。

“這有趣的事嘛,還真有一件,嘿嘿···而且還與咱們‘匯豐號’有關。”給阿姨斟一杯香茶,嶽震雙手奉笑道。

“哦?!”聽到事情和字畫店有關,兩位老人家頓時大感興趣,張飛卿向前湊過來。他身後的王郡,也豎起了耳朵眨着眼睛。

嶽震得意洋洋的講到:“阿姨、張伯,你們猜猜,我姐成親那天,我老爸收到了一件什麼禮品?”

李清照與張飛卿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想着。閨女辦喜事,作爲父親的嶽帥受到的禮物肯定是數不勝數,怎麼猜得出來?還要說是女人心細,李清照猛然想到嶽震的前提,與匯豐號有關。嗯,女詩人心中一動,腦海裡的猜測脫口而出。

“莫非···不會是被荊湖商人們買去的《將軍飲馬圖》?”

想不到女詩人如此機智,憑着一點點的提示竟猜得這麼準確。嶽震由衷的豎起拇指說:“厲害呀,厲害。阿姨您太聰明啦,小子我佩服的五體投地。”

“呵呵呵···”兩位老人家相視莞然,不由暗歎,世事之巧合真是神奇。

張飛卿開心的指點着嶽震說:“震少呀,震少,倘若有人拿此來做文章,說你們父子合夥斂財。呵呵···跳到黃河你也洗不清嘍。”

嶽震坦然道:“正所謂,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岳家人頂天立地,怎會怕他捕風捉影、無中生有?再者說了,我老爹平定洞庭楊麼,造福八百里水陸百姓,收一幅畫不算過份?這也是天意,張伯您的大作轉了一圈,掛到了我老爸的房裡。”

王郡聽的迷迷糊糊,小聲的問起李清照,女詩人就把整件事情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

三百兩黃金!王郡眼中高大的嶽震,頓時變成神話一般的存在。一樣的年輕,一樣的出身軍旅,人家卻已翻手爲雲、覆手爲雨。

唉,再想想自己,文不成武不就。王郡本來低着的頭,垂的更低了。

和兩位老人閒聊了一會,嶽震就忙着找祿伯。現在他最關心的是自己有多少錢,能不能支撐裝備大旗營的一系列開支。

走進後院的小帳房,祿伯正叼着菸袋哼着鄉間小曲,帳房先生在那裡埋頭撥弄着算盤。先生看到掌櫃的進門,立刻藉口方便躲了出去。嶽震不由得暗笑,這些古代的會計們個個有眼色的很,遇到這種場合馬就溜之大吉。

聽見震少低虛的問及最近的收入,祿伯放下菸袋拿過帳簿,咧嘴笑了。

“震少,老漢正打算去找你呢?我也是剛剛知道,咱們回鄂州的這段日子,匯豐號着實的賺了一筆呢。”

害怕被祿伯埋怨大手大腳的嶽震,聽到這個好消息急忙興奮的追問道:“什麼生意,是不是又有字畫賣出了天價?”

祿伯搖頭晃腦的說:“說起來這還多虧了人家申屠大掌櫃,是他從中牽線搭橋,閩浙商幫有幾筆大額銀錢兌換由咱匯豐號經手完成。沒想到和閩浙商人做生意的淮幫看着方便實惠,就將他們所有兩淮會子的匯兌,也全部交給了咱們。”

老伯嘩啦啦的翻開了帳簿,指點着說起來。

“震少你看,閩浙商人想要收購淮幫的貨物,就必須把手裡的江南會子兌成兩淮通用的銀錢。而淮幫收到這些貨款後又必須回兌成江南會子,才能去購買閩浙商旅的特產。”

嶽震頓時瞪大了眼睛,好奇道:“他們傻呀,直接以貨易貨多方便。”

“人家纔不傻呢?哪有你說的這麼簡單?你以爲只有兩個人在做生意,我看中了你的貨,你也想要我的商品。真正雙方都滿意的交易少之又少,商旅們還是願意把貨物變成銀錢再去採買,這樣即踏實又穩當。”

默默的點頭,嶽震暗自想到。諮詢閉塞的年代,銀貨兩訖是商品流通的不二法則。看來爲哥哥打造裝備的事情,還是需要籌備大量的現金才行。

祿老伯重新拿起菸袋,咋了一口,微微的眯起眼睛,欣慰的說。

“咱爺倆當時的初衷,就是想搞一個即方便商家,又能賺取錢財的金銀鹽鈔交易鋪。唉,後來幾經周折竟然做起了字畫生意,也是無奈之舉。”

嶽震心不在焉的點着頭,祿伯則以爲他深有同感,便接着說道:“如今咱們已經在臨安站穩了腳跟,又有申屠掌櫃的大力幫襯,老漢覺着匯豐號是時候重操舊業了。字畫鋪子嘛,最好還是獨立出去另起爐竈。其實這也是張老哥和易安大嫂的意思,他們也覺着匯豐這個字號與字畫金石,風馬牛不相及。”

“你們老人家就看着辦。”嶽震胡亂的答應着,心裡在不停計算,把大旗營裝備起來到底需要多少錢。

祿伯這才察覺到少爺心裡有事,不明所以的追問起來。

“唉···”嶽震想想估算出來的那個天文數字,硬着頭皮問道:“祿伯,咱們現在帳能拿出多少現錢?”

“這個嘛···老漢真還得查一查。”祿伯一邊翻看着帳簿,一邊噼裡啪啦的打起了算盤。片刻的功夫,老伯停下來把算盤推到了嶽震的面前。

看着算盤高低排列的珠子,嶽震黯然到:“就這麼少啊,嗨···”

“這麼點?”祿伯得意洋洋的指着尾數的一顆算珠,“震少你要知道,這一顆算盤珠子代表的是一兩黃金吶。”

“什麼!”嶽震極力壓抑着狂跳的心臟,難以置信的驚叫道:“咱們現在竟有這麼多的黃金?!”話說出口,他馬想到了一個問題。祿伯絕不可能欺騙自己,但問題是這麼鉅額的財富從那裡來?。

祿伯看出來少爺臉的不豫和一絲警惕,搖頭苦笑說:“你我都低估了古董字畫這一行真正的潛在價值,老漢我也是仔細的察過賬目後纔敢相信。”

拿過匯豐號近期的帳簿,祿伯仔仔細細的逐一講解,從字畫的來歷到售與何人,掮客拿走了多少佣金···。

“停!等等祿伯。”嶽震緊皺着眉頭問道:“一幅《望賢迎駕圖》竟然買到了四千兩黃金,這幅畫是哪位大家的作品,買家又是誰?”

根據帳簿的索引,祿伯找到了這筆生意的記載,一絲不苟的唸了起來。

“《望賢迎駕圖》出處不詳,畫中描述的故事爲:唐,安史之亂後,唐肅宗在陝西咸陽望賢驛,迎接由四川歸來的太皇李隆基。人物鮮活靈動、神情刻劃細緻逼真,景緻、人物衆多而而錯落有致,疑似出自馬派大家,遠一先生之手,有待勘證。”

顯然這是李清照對作品本身的一些評價,嶽震聽到祿伯念出‘買家不詳’時,臉色愈發陰沉下來。

祿伯偷眼瞧着少爺鐵青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說道:“震少,先不要火。這筆買賣我也曾問過易安老嫂子···”

“她怎麼說?”嶽震擺手打斷了多餘的話語,直接了當的問道。

“易安大嫂講,倘若震少問及此事,只需告訴你一句話:當今世只有一人視《望賢迎駕圖》爲無價之寶。大嫂還說,假如震少事忙無暇顧及,咱們幾個老傢伙也不要再提了,就讓這件事爛在肚子裡好了。”

嶽震聽後,臉色舒緩下來。揣測道,大概是自己錯怪了阿姨,這事並沒有什麼齷齪見不得人的交易。女詩人的這句話大有深意,只是自己一時間想不明白而已。

這世只有一人視爲珍寶···他不禁興趣盎然的猜想起來,信手拿過了李清照對這幅畫的那幾句評價,認真的端詳着。

唐肅宗、太皇李隆基···嶽震在心裡默唸着這兩位名垂千史的古代帝王,陷入了物我兩忘的思考。

安史之亂!他腦子裡靈光一閃,立刻把古今對比一番。安史之亂和宋室的金人之禍,是何其的相似,李隆基西逃,而徽宗老皇帝被虜,簡直就是歷史的重演。聯想到這些,嶽震還能不明白明白李清照所說的那個人是誰?

不錯!只有他格外看中這份父慈子孝的帝王血脈傳承,也只有他,能拿出四千兩金子眼都不用多眨一下。

嘿嘿···我的運氣還不是一般的好哩。嶽震暗笑思索道,能讓皇忍痛掏腰包,說出來恐怕也不會有人相信。

這也說明了皇帝在父兄的事情態度曖昧,不然的話,他完全可以降旨大肆宣揚一番,匯豐號還不立刻乖乖的雙手把畫奉。李清照如此謹慎不無道理,事情一旦傳出去肯定會有一大批人開始胡亂的揣摩聖意,朝野下又將是一片沸沸揚揚。

“呵呵···”悶聲發大財多好啊,嶽震心情舒暢之餘忍不住笑出了聲。

震少轉怒爲喜,祿伯也鬆了口氣。重新拿起帳簿,逐一交待着匯豐號近期的交易。當他讀到絹盒售出近千個,成爲近期最大的一筆收益,又被嶽震打斷了。

不等少爺細問,祿伯一五一十的講起來龍去脈。

原來李清照閒暇之餘做了些大小的絹盒,只爲了買家們包裝字畫方便。女詩人裱糊後,又覺着盒子過於素淨單調,就在面綴些小畫或題兩句詩詞。

沒成想,精美秀麗的絹盒不久便成了匯豐號獨有的標誌。隨後就有些熟絡的掮客門求易安大家送一兩隻盒子。李清照拘於情面送出了一些,後來她一想此風不可助長,就開始婉言拒絕那些登門求盒的熟人。

果然不出女詩人所料,沒多久,臨安的字畫市場有了一個怪現象。不管是不是匯豐號出售的東西,只要裝進李易安親手製作的絹盒,就一定能買個好價錢。

一夜之間匯豐號的絹盒身價倍增,一下子被人們炒到了幾十貫。也就是說,一個小小的絹盒竟然和一兩黃金等值。

緊跟着市面便出現了粗劣的贗品。李清照苦惱之餘也立即想到了對策,按照現代人的理解,就是採取了防僞措施。

於是匯豐號真正買家的絹盒,多了一個李易安的印鑑,而且在店裡寄賣的字畫古玩,被分出了等級,只有那些高檔貨才能享此殊榮。消息一經傳出,臨安其它字畫鋪子裡原本相當可憐的寄賣生意立刻銳減,珍品不可避免的涌進了匯豐號。

精明的李清照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精工細作的絹盒擺了櫃檯。雖然少了一個印鑑,多了幾分奢華,但門購買的人仍是趨之若鶩。

本整理髮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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