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毛鬼補充了寶貴的糧食後,轉頭向北,這也是青寧原馬賊頭目們最想看到的局面。!!!超!速!首!發
在草原兜了一個大大的圈子,布哈峻還是紅毛鬼返回沙漠的希望之門,儘管擋在門口的是‘雪風’這樣強大的團體,紅毛鬼也沒有太多的時間猶豫。因爲有消息說,西夏國師率領着僧兵正在趕來的路,隨時都會出現在布哈峻。
大戰不可避免的開始了,雪風和紅毛鬼惡戰兩天兩夜後,依舊硬生生的守在那裡,沒有放走一個韃靼人。
女真騎隊的加入,頓時引發了紅毛鬼的大潰敗。富察和他的部下們,僅僅扮演了一次追擊和清剿的角色。
正午是山林裡光線最亮的一段時間,也是嶽震最危險的一段時間。此時的他靜靜的靠在樹幹,儘管粗壯的樹影把他遮得很嚴實,他還是一動不動,小心地傾聽着周圍各種各樣的聲音。
一隻松鼠在不遠處輕靈的跳躍而過,沙雞媽媽帶着她的孩子們,探頭探腦的穿行在矮草叢中,小沙雞們‘啾啾’的鳴叫着。
咔,一聲枯枝折斷的聲音,很輕,還是讓警覺的老沙雞帶着小雞鑽進了草窠。
嶽震依舊輕輕的咀嚼着樟柳葉,他傾聽着漸漸逼近的包圍圈,哪一邊的腳步最少,最零亂。他突然毫無徵兆的閃出來,閃出了樹木的陰影后,一連串令人眼花繚亂的跳躍與翻滾,他再次消失在斑駁的暗影中。
絕望無助的慘叫,又重演着圍捕者與獵物之間的角逐,叢林四處冒出的身影,呼喝咒罵着向聲音的來處奔去。依然和每天的結局一樣,蜂擁而至的紅毛鬼只能在那裡看到一具夥伴的屍體,那個可憐的同伴也一定是被石子擊穿了腦殼。
把嘈雜的聲音甩到身後,嶽震靈巧的攀一棵大樹,透過枝葉的縫隙看着那羣暴跳如雷的紅毛鬼。如果此時他照一下鏡子,一定會被自己嘴角殘忍的笑意嚇一跳。
他不太確定這是第七個,還是第八個白天了,更不記得究竟有多少韃靼人死在自己手。但是他清楚的記得已經放走了整整十個紅毛鬼,因爲他答應那些晚抓來的俘虜,只要說出誰在前面的山村裡虜走一個小女孩,就放他離去。儘管這些紅毛鬼無一例外的茫然搖頭,嶽震還是履行了諾言。
不知道那些被放走的俘虜,是否又加入了第二天對自己的圍捕?但是嶽震能夠明顯的感覺到,白天的包圍圈越來越單薄,致使自己的突圍越來越輕鬆。
嶽震靜靜地伏在茂密的樹冠裡,他甚至能看到紅毛鬼首領的臉色,和躺在地的死人一樣蒼白。
舍洛夫努力的設想着,如果大酋長在這裡,會怎麼應對這樣難堪的局面。一個看得見卻又摸不着的敵人,像一個來自地獄的冤魂,甩不脫,抓不到。剛開始舍洛夫曾經嘗試着不管不顧,但是這個幽靈卻會緊緊的跟在他們後面,不停的殘殺着夥伴們。
沒有人知道,什麼時間,什麼地點就會突然飛出一顆石子,轉而輕易奪走一個勇士的生命。
接連損失了二十幾個弟兄後,舍洛夫不得不停下來,一次又一次的伏擊這個幽靈,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爲了平息隊伍中的怒火。
可是埋伏的戰果還是讓他們無法接受,兄弟們還是有人不斷的倒下,最讓舍洛夫惱火不甘的是,有兩次明明已經得手,最後卻還是被鬼魅一般的傢伙逃脫了。舍洛夫甚至懷疑那傢伙是不是人類,被鐵箭射中的他竟然還可以健步如飛。
“唉···”擡頭仰望着茂密的山林,舍洛夫低聲的嘆息着,這些該死的樹竟然成了敵人最好的掩護,弓箭在這裡根本毫無用處。
揮揮手,舍洛夫帶着同樣不甘而憤怒的部下們離去,他們還要趁着天亮趕緊吃飯,也只有白天他們才能點起火堆。幸好林子裡的飛禽走獸不計其數,他們天天能有一餐飽飯。
嶽震一動不動的伏在樹,聞着飄來的烤肉香味,很饞也很無奈。把藥渣吐到手裡敷在大腿的傷口。這個令人討厭的箭傷,因爲不斷的運動就是不肯癒合。看着紅毛鬼們高度警惕的在那大吃,他暗暗叫苦着悄然滑下樹幹,他只能找些野果、草菇之類的充飢,不能像韃靼人那樣大明大方的升火。
山林裡又開始慢慢的變暗了,嶽震皺着眉頭喝下最後一顆鳥蛋。今天運氣不錯,這種東西雖然很腥很難喝,但是卻可以迅速的補充體力。
光線一點點的移樹梢,樹林馬就會伸手不見五指。嶽震靠坐在一棵大樹下,盤腿吐納調息,隨着暗夜的來到,剛剛還被圍的獵物,又會變成殘酷無情的狩獵者,大隊聚在一起的敵人,又將迎來一個難熬的血色之夜。
光明和黑暗交替,獵殺與被殺互換着,沒人知道哪裡纔是盡頭!
第十一天,阿羅和羌刺的斥候大隊終於追了來,他們是循着紅毛鬼丟下的一具具屍體,沒費什麼周折後銜尾而至的。
二十,三十,六十、七十,阿羅不斷的清點着韃靼人的屍體。他不知道這一隊韃靼馬賊具體有多少人,但是他篤定,現在的紅毛鬼已經到了崩潰的臨界點,隨時會被‘誰是下一個’的威脅逼瘋。越是接近,阿羅的心緒愈是複雜,他不敢想,如果是自己的這些人落入與紅毛鬼相同的處境,他和這些兄弟,有多少人能夠活着走出山林。
阿羅的猜想,在韃靼人那邊演化成了絕望,失去了三分之二的同伴後,他們終於明白,那個惡魔不會讓他們走出山林,他們丟棄了戰馬,卻跑進了一座陰森的墳墓。
白天,紅毛鬼漫無目的的對着樹林咆哮咒罵;夜晚,韃靼人背靠着背,極力的瞪大着一雙雙空洞的眼睛。
嶽震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隨處可得的樟柳樹葉雖然能夠暫時麻痹傷痛,但是緊繃的神經不可能永遠堅挺。短暫的調息已經不能讓藥息正常的流轉,他不知道下一次疲倦襲來的時候,自己還能不能扛住。
直到羌刺戰士們的長槍,爲紅毛鬼唱響了最後的輓歌,一次輕鬆的,零傷亡的戰鬥後,嶽震的柴刀壓在了舍洛夫的咽喉。
“告訴我,你們虜去的小女孩在哪裡?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一點!”
舍洛夫的一口血沫狠狠的啐在嶽震的臉,他的眼睛卻眨都未眨一下,兩張同樣猙獰,同樣血污的臉幾乎要貼到一起。
“惡魔!哈哈哈···所有的戰利品都在我們大酋長那裡!大酋長現在早已經回到了我們的家,回到了浩瀚的昆都倫!不管你要找的是什麼人,她的下場一定會很悲慘!你這個惡魔也不得好死!大酋長會爲我們報仇!你會不得···”
嶽震面無表情的壓下柴刀,舍洛夫帶着無盡的詛咒去了另一個世界。
羌刺的戰士們雖然有些不明白,但是他們依舊不折不扣的執行着命令,遠遠的離開頭領大哥,還有這個神話一樣的少年人。
“左護軍蕃營統領趙阿羅參見震少,子翼將軍就在林外,請···”話只說到一半,阿羅就無奈的閉了嘴巴,因爲嶽震聽到他的前半句話後,已經轟然倒地,用一個極其不雅的姿勢酣然入睡了。
看到片刻前還凶神惡煞一般的震少,卻嬰兒一樣甜甜的睡去,阿羅坐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有些傷感。
熟睡的少年像一個野人般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裸露在外的肌膚傷痕累累。子羽、子翼兩位將軍常常說起那位翩翩公子,難道就是他嗎?
躺在舒服的擔架,嶽震整整的睡了兩天兩夜。行軍的路,戰士們自然是踊躍的爭搶着擡擔架,誰都不想放過近距離接觸英雄的機會。雖然有些機密,是這些小兵們永遠都不可能知道的,但是頭領大哥對這位英雄少年的態度,還是讓這些與阿羅朝夕相處的袍澤們,對嶽震的身份有一些隱隱約約的猜測。
嶽震醒來的時候,他們已經走完了一半的路程,而且因爲他可以下地獨立行走,部隊的行軍速度又快了很多。
在林外苦苦等待半月有餘的劉子翼和巴雅特,看到他們全部安然無恙的回來,也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然而最高興的卻是劉子翼的戰馬,小赤兔。
棗紅馬圍着嶽震歡快的盤旋着,不停的用大舌頭舔着他,老朋親暱的神態讓嶽震緊繃的神經放鬆下來,他愛惜撫摸着馬兒順滑的脖頸,忍不住想起和它相處的那些日子。阿羅識趣的拉走了巴雅特,留下劉子翼和嶽震這一對久別的故。
他們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恍若隔世,千言萬語哽在嘴邊,卻也不知從何說起。
思慮再三,子翼還是決定先把知道的最新訊息告訴嶽震。“震少,布哈峻那邊有消息說,紅毛鬼的大部隊,已經被雪風,富察和駝子堆古三家的聯軍殲滅。”
嶽震心頭一緊,放開棗紅馬急聲問道:“全殲!沒有人逃走嗎?子翼可知道紅毛鬼沿途擄掠的婦孺現在何處?”
“這個···”劉子翼不禁有些沉吟,已經從巴雅特那裡得知嶽震的動機,他不能不認真的考慮這件事。“這個嘛,我知道的也很有限。據說,紅毛鬼和雪風激戰了兩個晝夜,富察和駝子堆古趕到時,也只是收拾殘局。不過震少放心,我已經派人去知會那三家,如果看到韃靼人虜去的吐蕃小姑娘,他們一定會送到這邊來的。”
“我看未必?”嶽震憂慮的搖頭道:“對他們這些馬賊,我沒有多少好感。據我所知像布赤妹妹那麼大的孩子,經常被人家當作奴隸買來買去的。不行,子翼麻煩你儘快給我找一身衣服,我必須馬起身趕過去。”
子翼不禁暗暗叫苦,明知很難讓震少改變主意,他還是忍不住勸道。
“震少,跟我回去,聽我家兄長講,因爲你的事,江南已經亂作了一團,有好多事還等你回去定奪。震少放心,一旦找到那位吐蕃小妹妹,我保證第一時間把她送到你那裡。”
嶽震眉頭一鎖,很強烈的不滿涌心頭。可是想到與子翼兄弟的交情,他強忍着心中的不舒服,又伸出手撫摸着棗紅馬寬大的鼻樑,輕聲說:“小赤兔還能記我這個曾經共患難的朋,子翼兄,倘若小弟就此離開,豈不是連一匹馬兒都不如?兄長不要勸我了,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一定要把布赤妹妹找回來!”
臉一熱,劉子翼後悔着思量:假如真的撒手不管,他也就不是那個嶽震了。
“好,我知道攔不住你的,呵呵。”子翼笑道:“需要我們羌刺如何配合,震少是不是已經有了計劃?”
“不不不···”嶽震卻連連搖頭說:“子翼好意小弟心領,我們是兄弟,小弟就不用客套,直來直去了。羌刺身負重任,不是爲你我服務的私家工具。亂局初現,正是你們擴充壯大的好機會,千萬不要因爲我私人的問題,而讓兄弟們有所損傷。”
子翼臉一黯,沒有辦法反駁他。嶽震就是這樣的人,他不會因爲私人的事情,去讓不相干的人流血拼命。
知道嶽震不想在這裡耽擱,劉子翼很快就爲他們準備好了一切,除卻乾爽的衣物和必須的行軍裝備,兩位首領還派出了一支偵察小隊與他們同行。十個人編制的騎兵小分隊,不但要陪着嶽震和巴雅特前往布哈峻,順便還要打探那三家馬賊的情形。
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劉子翼送出了很遠,揮手臨別前才問道:“震少,既然已經相見,我家兄長那邊也必須要通報一聲,該怎麼報這個信呢?”
嶽震想了想點頭說:“那就請子翼兄往大宋那邊報個平安,就說小弟安然無恙,辦完該辦的事情就會回去。至於其他的嘛,就不要說了,免得大家跟着擔心。”
瞭解他的意思,劉子翼點頭答應,也聽到了震少留下的那句話。
“子翼兄,別忘了替我照顧好臨山原的那羣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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