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昨晚喝得真的有點多，鬧鈴響了第4遍雲川才從枕頭裡擡起頭來。昨晚睡前忘記拉上房間的窗簾，早晨白晃晃的陽光就這麼大剌剌地穿過玻璃落在鬆軟的被子上。週六不用上班，她重新躺下呆呆地看着窗外飄忽的白雲神遊，直至手機備忘錄的提示音將她拉回現實。
”11：00複診“備忘錄彈出窗口提示到。
再一看時間，已經10：20了！！！
【糟糕，忘記預約了複診。】雲川一個鯉魚打挺，從牀上蹦了下來。
來不及吃早飯了，她迅速從衣櫃裡掏出一件T恤往身上套，衝進洗手間簡單洗漱一番便抓起包包出了門。
走出地鐵口，手機顯示已經10：57了。連手上的空牛奶盒都來不及丟，便匆匆跑進省口腔醫院的大門。
當護士小姐姐領着她走進小診室時，已經是11點過3分了。
當尉處安看見她頭髮炸毛，嘴角沾着牙膏漬，氣都喘不勻手裡還攥着的空牛奶盒的樣子時，眉毛一挑，【這是睡過頭了？】
”呼.....呼......尉醫生早......上好......抱歉遲到了。“尉醫生已經好幾次見過她狼狽的樣子了。想到昨晚他也出現在小酒館裡，今天還如往常一樣的神清氣爽，連刷手服的領口和肩線都熨燙的妥妥帖帖的，果然男神就是男神，時時刻刻保持精緻。
沒有迴應她的問好，尉處安側過身帶上口罩和手套，示意她躺上診療椅漱口，問道：“沒吃早飯？”
聽不出語氣，也聽不出疑問，彷彿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她來時喝了牛奶，應該不會胃疼。
尉處安轉身將止疼藥丸和溫水遞給她，看着她將藥丸吞了下去。因爲仰頭吞服的緣故，修長白皙的頸脖展示在他眼前，光滑細韌。
還沒被醫生用這樣深邃的眼神地盯着看過，雲川有些發毛。是不是自己出門太着急，髮型太過飄逸？她不好意思地耙了耙自己炸毛的頭髮，憨憨一笑解釋道：“一......一不小心睡過了頭，就沒......來得及吃早飯。”絲毫沒察覺到尉醫生的不悅，但就是莫名心虛，她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個字甚至幾不可聞。
明明那天微信提醒她要吃飽早飯再來拔牙，忘性真大，看來下次要當天提醒。
雲川看了眼屋內並沒有許醫生的身影，才反應過來今天是尉醫生幫她拔牙。
她心裡的想法太過明顯，尉處安開口解釋道：“許醫生今天休假。“（許醫生：被迫放假我容易嗎？TAT）
【噢，原來是這樣。他是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的？？？】
等她躺下，尉處安右手執起鑷子，用生理鹽水沾溼棉球，輕柔地將她嘴角已經幹掉的牙膏漬擦拭乾淨，再取下她嘴裡的鋼絲。
站在一旁的護士小姐姐就是上次拔牙時替她去藥房取消炎藥的小護士。她準備器械的手一頓，大受震驚，眼睛一直往尉處安和雲川兩人的方向偷看。怎麼回事？真是驚天大八卦，有潔癖的尉醫生今天竟然會爲患者擦牙膏漬，還是上次幫忙拿過消炎藥的那個女生。
感受到嘴角的涼意，原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雲川在嗅到桃子味牙膏的氣味後尷尬得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今天着急沒洗臉，自己就這麼頂着一嘴牙膏漬一路過來，難怪今天的回頭率有點高。在公衆男神面前如此毫無形象邋里邋遢，她現在已經當場社死。
接過護士遞來的麻醉針管，尉處安發現雲川一雙圓溜溜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針頭看。
吸取前幾次的經驗，每次拔牙都是打麻醉針時最疼。這麼大歲數了還怕打針，雲川不好意思開口請求尉醫生下手輕一點。不安的眼神將緊張二字寫在臉上。
尉處安口罩後的嘴角不禁上揚，【害怕還盯着看】，他心想。
“閉眼。“又是一道簡潔到聽不出情緒的命令。
雲川聽話地閉上眼睛，顫抖的睫毛還是暴露了內心的緊張。
沒過多久，清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漱口。“
雲川如臨大赦，起身漱掉嘴裡苦澀的麻藥。尉醫生就是厲害，打針也不怎麼疼。
等待麻藥生效的間隙，尉處安主動開口：”少抽菸少喝酒少熬夜，對牙周和身體都不好。“
雲川聽話地點點頭，她也知道不好。想必昨天都被他看見了。
”可樂也少喝。真喜歡喝可以用吸管。“他放下手裡的針管。
這份叮囑聽起來既像醫囑又像關心。小護士大氣都不敢出，今天發生的事已經大大超出了她對尉醫生的瞭解。他平時從不罵人，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向病人解釋治療方案和指導學生操作，但是不管他在做什麼都一直透露着淡淡的疏離感。現在尉醫生不僅關心的話變多了，還是對着同一位女患者。
雲川心下一驚，難道自己的牙齒已經差到能被尉醫生開口勸誡的地步了嗎？除了這個原因，她實在想不出了。
”我......”正準備好好對自己的不良習慣做出檢討，她一張嘴就感覺到自己嘴脣酥麻的觸感。
麻藥勁上來了。
“拔牙吧。”瞥見她用手指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嘴脣，看來是麻藥生效了。
尉處安沒等她口齒不清地做出保證就側身拿來了探針觸探，怕她餓暈在治療椅上，所以抓緊時間拔牙。
防止她像上次那樣亂動，拔牙時，他用手臂繞過她的頭頂，左手固定住她的頭位和下頜骨。熟悉的冰涼的皮膚觸感再次從手臂傳來。
他又壓到自己的頭髮了！她的臉頰緊緊地貼着他結實裸露的手臂，他胸前的衣料時不時輕輕掃過她的臉頰。他身上有醫院常用的消毒水的味道，還有淡淡的薰衣草洗衣液的味道，和他休息室被子上的味道如出一轍。
“牙齒還行，蛀的不多，下次過來補一下牙......”話音剛落，“咔嚓”一聲，牙齒輕而易舉地離開牙槽骨。接下來就是一聲清脆的，牙齒落入托盤的聲音。
媽耶，這5分鐘一顆的速度太令人感動了。
又是一陣晃動，另一顆牙齒也順利離體。全程無痛感，雲川在心裡給尉處安豎了個大拇指，給尉醫生的技術打101分，多一分不怕他驕傲。
【許醫生啊，你前進的路程還很遙遠啊。】 wWW ▪тт kan ▪C○
（許醫生：搶我美女病患還要秀技術，尉老師你好心機啊~）
掃一眼她的口腔，牙齦粉紅，乖乖地貼在潔白的牙齒上，看來菸酒還沒造成牙周問題。再看了一眼上次拔牙的創口，恢復的不錯。
塞上棉球，鬆開鉗制她頭的手臂，尉處安輕輕捏了一下她的下巴，示意她可以閉上嘴巴了。”咬住半小時。“
終於將自己被壓的頭髮從尉醫生的手臂下解救出來，雲川趕忙將頭髮攏到耳後。
尉處安側身再次取來溼棉球，沾了沾她乾燥的嘴脣，再將嘴角的血漬抹去。
”好了“，他升起治療椅，將手套和口罩扔進托盤，“坐去那邊留觀。”他指的是小診室門邊那張小椅子。
雲川雙手接過護士小姐姐遞來的冰袋，聽話地坐在尉醫生指定的位置上。
【也是，上次許醫生一個不留神就被嚇成那樣，像她這樣子的問題患者就應該放在眼皮子底下留觀。】
隨着小護士輕輕關上小診室的門，不大的空間裡又只留下她和尉醫生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