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老師的等待久久沒有得到答覆,他似乎有一些不甘心,在他的眼裡在座的所有同學都與劉興朝夕相處,所以他們知道劉興發生了什麼事也是理所應當的。
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站在後排的語文老師身上,他們沒有答案,但是他們也想知道答案,要知道在學校裡很難能有點與學習無關的事,這讓對學習已經有習慣性疲勞的同學們都抓緊時間去關注事態的發展。
面對全班的沉默,語文老師眼神裡慢慢流露出一種不寄希望的意味,最後一次掃視全班的時候他突然發現所有的同學目光都從他的臉上移到了他的身後,不約而同地臉上表情驟變,有的女生甚至使勁捂着自己的嘴像是要自己尖叫出來一樣。老師詫異地挑了挑眉毛一轉身剛好與身後站得筆直的劉興來了個眼對眼,只不過雙方的眼睛差距甚遠。
“臥槽,嚇死我了。”老師本能地退了幾步嘴裡蹦出一句與平日話語風格迥異的話,要是放在平時大家或許會覺得滑稽或者搞笑,但是這種情況下沒有一個人笑得出來,因爲那個站起來的同學眼睛已經徹底成了血紅色,完全沒了瞳孔和眼白的區別,更分不清他此時的眼睛究竟是在看着誰。
“劉興!你不好好聽課就罷了,竟然還敢嚇唬我們!”老師隨手抄起旁邊同學的一本書走過去“啪啪”朝劉興的頭上打了兩下,劉興沒有任何反應,或者說他蒼白的臉和血紅色的眼睛已經做不出任何能被別人肉眼看出來的反應了。
“啊!”片刻之後教室裡的尖叫聲哭喊聲混成了一片,幾個同學衝出教室站在門外不敢再往教室裡面看。
語文老師也當場傻了眼,劉興依舊用剛纔的表情和站姿面對着他,只不過就在剛纔,老師用書打了他的頭一下之後,一行血從他的右眉上方流了下了,就像一條紅色的蚯蚓穿過了他稀疏的眉毛流進了眼睛裡,又從內眼角流出沿着鼻子流到了他的嘴裡。在很多人都暫時忘記了害怕等待着接下來的一幕的時候,劉興突然咧開了嘴露出了沾染了濃重血跡的牙齒,緊接着就像是腦蓋被人揭開了一樣遠遠不斷的血順着頭髮佈滿了整張臉,整個頭。
老師當場嚇得腿軟,趔趄了一下倒在了地上,他瘋狂地用手往後拖動着自己的身體,嘴裡不住地嘟囔着:“不是我……不是我……我沒用力……不是我……”一陣自言自語之後他猛地爬起來瘋了一樣跑出了教室,此時大家也同時反應了過來蜂擁而出。
學校上午暫時停課了,一連串發生的事情讓讓學校感到壓力很大。劉興被醫院帶走的時候湯瑩瑩對校長說:“校長,咱們報警吧。”
“不行!別報警!我求你們了!”語文老師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撲通”跪倒在校長的面前說,“校長我求你,別報警,開除我也行,別報警!”
“爲什麼不報警?學校出了這樣的事受到的影響可不只是我們這些成年人,還有所有在場的學生,如果這件事沒有個合理的解決措施,你讓同學們今後怎麼繼續安心上課?還有,你不是說你沒有用力嗎?我相信警察的辦案能力,如果與你無關他們會還給你一個清白的。”
“湯瑩瑩……”語文老師把視線從校長身上移到了湯瑩瑩的身上,仰着臉的狀態使得他的眼白佔據了幾乎整個眼睛,只露出一點點的瞳孔中射出惡狠狠的眼神,他說,“別以爲老師學生都捧着你你就什麼話都敢說,長得再漂亮有一副惡毒心腸你也就只是個而已!”
聽語文老師說完,湯瑩瑩柳眉一彎,反倒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如果是在往常,這個笑容一定會讓人如沐春風,只是在語文老師看來她的這個笑容就像是死神的微笑一樣。湯瑩瑩沒有繼續跟語文老師糾結關於自己人品的問題,她輕輕地把白皙修長的手揣進了平時放手機的褲兜裡,如此隨意地動作卻讓語文老師徹底失去了理智,他連滾帶爬地衝向湯瑩瑩卻被校長一把拽住了衣服,稍稍恢復理智的語文老師不解的看着校長,在他眼裡校長一向都是站在老教師這一邊,有什麼事他也都會幫着去解決,只是這一次,他卻沒有阻止湯瑩瑩,語文老師一瞬間自以爲是地以爲湯瑩瑩就是個狐狸精,她已經把校長給迷惑了。
“老侯,你相信我麼?”校長蹲下來真誠地看着語文老師。
“我相信你。”所有人都看得出來,當時的語文老師並沒有什麼足夠的理智去考慮校長的這個問題,所以他給出的這個答案是條件反射,也就是說他對校長的信任是融在骨子裡的,當然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作爲最老的一批教職員,老侯的年齡也已經面臨退休了,對於學校的感情和對於校長的感情都是流淌在血液裡不僅僅是從嘴上說出來的。
“好,那你聽我的,你就對警察說實話,我也會爲你作證,作爲老師你該有爲學生負責的心態,當年那件事……我們都做錯了啊……”校長嘆了口氣向湯瑩瑩點了點頭。湯瑩瑩拿出了放在褲兜裡的手,手裡並沒有手機,她轉過身去想要離開,剛走兩步卻又停下了,兀自站了一會,湯瑩瑩說了一句讓很多人都莫名其妙的話:“如果你們真的心有愧疚,就不該等我來報警,有些事如果真的不是你們做的,哪怕做了但那並不是你們的本意你們就該站出來,這件事是這樣,當年的那件事也是。”說完,湯瑩瑩邁開沉穩的步子,隨風飛揚的秀髮竟使得她的背影有些許落寞。
“校……”林康剛想跑過去跟校長說點什麼又被李維拉住了,他回過頭來看着拽着自己衣服的李維有些惱怒地說,“李維你……”
“我說過,有些事,你不該插手,也插不上手。”李維沒有去看林康此時惱怒地表情,他只是定定地看着湯瑩瑩遠去的背影眼神裡充滿了懷念。
“可是我們都知道老師確實沒有用很大力,所以劉興的那個樣子也絕對不是老師造成的,我們不該去證明一下嗎?李維你變了……”
“你去向校長證明?目的是什麼?現在有人出事,家長要是鬧過來的話校長能幫他開罪嗎?這件事如果不交給警察,所有的老師和學生都是包庇,即使沒事也就變成了有事,你有這份閒心不如等有人主動來問你你再幫他說明,說話要看準了對象再說,有些人並不能帶着你的證詞平息整個事件,這麼說你能明白麼?”李維說完不等林康做出反應就回去了教室。
林康啞口無言地站在教室門外,李維說的沒錯,林康的感覺也沒錯,李維變了,似乎一夜之間成熟了很多一樣。林康帶着空落落的內心走進空落落的教室,很多同學都回家了,只有剛纔走進教室的李維在默默地清掃着地上的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