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要帶着阿虎走，還是留下他？
這個選擇題對我來說簡直太糾結了。
阿虎直直的看着我，那眼神就好像穿破時空，回到了我當初看到的那一幕一般。
他的眼神沒有埋怨，沒有譴責，卻讓你無法無視，無法坦然面對。
“阿虎！你何必這樣？你是守靈犬，在人間這麼久，你該知道，我不是不要你，我只是希望你去過屬於你的生活。”
“我的生活就是守着主人，一生一世！不離不棄！”
阿虎說的平靜，卻讓我怎麼都無法阻止心裡的波濤洶涌。
“算了，他的選擇別人干預不了。穆涵，他本來就是你的守靈犬，你又何必非要留給我？”
韓璐幽幽開口，我卻更加覺得自己又罪惡感了。
“韓璐，我……”
“你什麼都不用說了。你的心思我懂。穆涵，有些事，不是人爲的，是要看緣分，看天意的。是我的，怎麼都是我的，不是我的也強求不來。我韓璐認了。你帶他走吧！有他在，我心裡也安穩一些。”
韓璐的話一時間 讓我說不出什麼了。
羅飛看着我們，輕嘆一聲說：“好久沒有見過這麼感人的場面了。還記得當初我們雲逸殿下也有一隻守靈犬，那隻守靈犬在得知雲逸殿下出事之後，生生的撞死在南天門的柱子上。我還記得他的血染紅了整個地面。其實有時候，我們人真的比不過一隻狗。他們知道什麼是忠，知道什麼叫義。蕭佑，你何其幸運，在芸芸衆生之中能夠擁有這麼一隻守靈犬。”
“羅飛，被封印的人是我，和他無關的。”
我聽羅飛這麼說，瞬間就慌了。
“你也好，他也罷，千年前早就分不開了。你養了他，他跟了你，你就是他的主人，從此以後，不管是征戰沙場，還是被封印在哪裡，他都會和你不離不棄的。你要拋棄他，那就是放棄他的生命，你真的想好了嗎？”
我一時間愣住了。
我從來沒有想過讓阿虎去死，更沒有想過要拋棄他，我只是希望他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也可以開啓一段自己的人生。
終究是我錯了嗎？
是我把一切看得太簡單，是我一切站在我自己的立場上去考慮問題，所以我纔會走到這一步嗎？
如果我能站在別人的立場上去想一想問題，是不是我和安墨現在也不會這樣勞燕分飛，生離死別？
突然間，我好想明白了一些什麼，可是當我真的想要抓住的時候，我又發現腦子裡一片空白
。
“好了，外面更深露重的，跟我回去吧，不管怎麼樣，這裡都很危險，我們先回韓家，至於去留問題，不還有一晚上的時間嗎？大家慢慢想。”
韓璐突然打破了安靜，這暫時解除了我的尷尬。
可是阿虎卻跪在那裡看着我，不管韓璐怎麼拉扯就是不起來。
他的眼神平靜的很，卻好像藏着太多的感情了，讓我一時間心亂如麻。
我知道，他在等我的答案。
生，或者是死！
從來沒覺得這麼難以抉擇。
荒蕪之地兇險無比，聽我媽的意思還有很多秘密在裡面，我帶着阿虎進去，真的能夠保證他安然無恙嗎？
可是如果我不答應，他很有可能死在這裡，到時候我又怎麼對自己交代？
頭疼的要命，我只好嘆了一口氣說：“阿虎，我想問你的意思，跟我走還是留下來？先別急着回答我。我要去的地方是荒蕪之地，寸草不生，一毛不拔，甚至沒有任何的生氣，沒有聲音，沒有動物，寂靜的會讓人發瘋的。這樣的地方你也要跟我去嗎？”
“我跟！只要主人不拋棄我，別不要我，就算是刀山火海我都跟你去！沒有生氣，沒有聲音，我可以偶爾叫兩聲，讓主人解解悶。寸草不生，一毛不拔，我可以代替主人去開荒。有我在，你不會覺得寂寞，也不會覺得孤獨，因爲我是你的阿虎！”
鼻子突然一酸，我的眼淚再次落下。
我本不是傷感的人，可是最近的眼淚好像特別多。有離別的，有感傷的，如今又多了一絲感動。他都這樣說了，我還能如何？
“韓璐，對不起！我要帶阿虎走！”
我知道這對韓璐來說有多麼殘忍。
如果在一開始我就能阻止這段感情，或許韓璐現在也不會這麼難過。
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自己都懵懂無知，卻還幻想着給別人做紅娘。結果紅娘沒做成，還傷了我最好的朋友。
韓璐卻苦笑的搖了搖頭說：“不怪你，是我命該如此
！我是道士之後，鰥寡孤獨殘，我總要佔據一樣，是我奢求了。放心吧，我會調節好自己的情緒，你也別有太大的負擔。穆涵，這輩子我韓璐能有你這麼一個朋友，我知足了。不管將來的路如何，你都要給我好好地。在我有生之年，我要看到你過得好！”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也不敢給她承諾。
人生的壽命太短，我不知道自己會被封印多久，我也想好好地活着，畢竟活着就有希望，可是我真的不忍心告訴他事實的真相。
“韓璐，你是我最好的的朋友，我穆涵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走吧！咱們回家！今天晚上，我陪你聊天聊到天亮。你如果不能滿足我所有的疑問，明天你別想離開這兒。”
我知道她說的是氣話，可是心裡依然暖暖的。
羅飛這一次倒沒有反對，反而解開了對阿虎的禁錮，對我點了點頭說：“走吧，我也累了，正好歇歇腳。明早咱們還得上路。”
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覺得他貌似也沒有印象中的那麼壞。
韓璐帶着我朝着前面的村子走去。
一路上，阿虎亦步亦趨的跟着我，十分的沉默。
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他現在心裡會有多複雜，我只能讓自己不去想，不去猜，一切讓他們順其自然發展。
周圍的氣息始終縈繞着一股熟悉的感覺，這感覺讓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
“羅飛，這裡的動物魔化很有可能和魔族有關。”
我的話讓羅飛楞了一下，然後皺着眉頭說：“應該不會吧。魔族都被封印了，墜入了萬魔窟，皇甫逸現在在萬華寺，有天人看管着，怎麼會還有魔族的人存在？”
“有！我記得在萬魔窟的時候安墨說過，他大哥沒有來參加他的婚禮，帶着他的族人離開了魔界。所以說魔界雖然被封印了，可是他大哥還在外面。這裡很有可能就是他做的幺蛾子。”
我越想越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
大殿下當時的樣子再次浮現在我的腦海中。
現在想來，他眼底的不甘和憤怒都好像是衝着魔界最高領袖的位子去的，可偏偏皇甫爵把這一切給了安墨，那麼他帶着他的族人出走，很有可能是爲了發展勢力回來奪權的。
這裡的靈氣很足，這裡的動物一旦被魔化，很有可能成爲魔族的傀儡和走狗。
我的想法一閃而過，羅飛也皺起眉頭看着我，低聲說：“這件事情是真的？”
“千真萬確，我親耳聽安墨這麼說的。”
韓璐聽到我們說這些，連忙接着說：“最近村子外面的動物好像都瘋了
。附體時間屢次不窮。你們注意到這一片樹林了嗎？以前這裡是我們的狩獵場，很多獵人都來這裡打獵，可是半個月以前，這裡就變成了人間煉獄。先是幾個獵人無故失蹤，再就是穆涵你剛纔看到的那樣，被動物附身了，然後跟着獵人回家，吃了自己的小孩，撕了自己的妻子，那場面簡直不忍直視。我奉了我爸的命令來這裡，可是依然無法阻止這種情況的發生。我的道行哈愛是不夠，收了一個又一個，卻總覺得魔化的動物越來越多。”
聽到這裡，我整個人都感覺不好了。
“先回去再說吧！”
現在的我無法和安墨取得聯繫，他精疲力竭，還要替我承受雷電攻擊，我又怎麼忍心把他大哥的一切告訴他？
更何況對方是不是大殿下還有待證實，我更不能讓他過早的知道。
羅飛看着我，低聲說：“魔就是魔，他們的心 是黑的，你還是儘早醒悟吧。”
“不，安墨的心是紅的，我親眼看見的！”
我知道他這句話的意思，但是我卻不能接受。
羅飛知道勸不動我，也不和我說什麼了，和韓璐阿虎他們一起朝前走去。
周圍的氣息越來越冷，我猛然間回頭，好像看到了無數雙血紅的眼睛隱藏於樹林深處，正虎視眈眈的盯着我們。
那感覺如芒在背，真的很不舒服。
“別看了！穆涵，我們還是先回去吧。剛纔的動靜太大，我才和阿虎一起出來的，村子裡沒有什麼人守護，我的陣法也不知道能支撐多久。我們必須快點回去，我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聽到韓璐這麼說，我的心也有些緊張。
阿虎始終站在我身後，好像在警戒着四周保護着我。
羅飛在前面開路，一切按照韓璐的指揮進行。
我們有條不紊的走着，可是我卻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從心底升起。那種感覺就好像被人抓住了心臟一般，難受的要死。
我們終於看到了村子，可是那村子卻被一層黑色的霧氣籠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