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雪峰作爲一個身家千萬的富商,手機自然是與客戶聯絡的重要通訊工具,這也就意味着他不可能頻繁的更換號碼,因此他的兩個手機號碼都是通過身份證辦理的正規手機卡,這給鍾翰和顧小凡的下一步行動提供了很大的便利條件,沒花多少力氣,他們就從通訊公司那裡得到了這兩個號碼最近一年以來的通話記錄。
任雪峰的通話記錄很多,好在顧小凡也是個出了名的好耐性,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立刻着手篩查起來,篩查通話記錄這種事情,需要的是細心和耐心,去留意每一個與任雪峰來往密切的電話號碼並順藤摸瓜的查出機主信息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另外還有很重要的一件事就是留心那些經常聯絡的電話的通話次數、時長以及最頻繁出現的時間段等等細節,因此簡直比監控錄像還更磨人,鍾翰都時不時的需要停下來稍事休息,以免自己因爲疲勞而注意力下降,漏過了某些細節,而顧小凡卻一直不急不慢的看着,絲毫沒有因爲枯燥而感到厭煩的跡象。
到了下班時間,任雪峰那密密麻麻的通話記錄還有一半沒有篩查完,鍾翰伸展了一下僵硬的上肢,用手背輕輕的揉了揉疲勞的眼睛,起身走到顧小凡的桌前,用指關節敲了敲桌面:“下課了,放學回家吧!”
顧小凡之前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份通話記錄上頭,根本沒有察覺有人靠近自己身旁,冷不防被鍾翰敲桌子,又聽到他說話的聲音,被嚇了一跳,猛地擡起頭來看着鍾翰,愣了一秒才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哎喲,嚇了我一跳!都這個時間了呀?可是……咱還沒弄完這個呢。”
“不做無謂的犧牲,不加無謂的班,這是對生命和健康的一種極大的尊重。”鍾翰對顧小凡搖搖頭,指指自己的手錶,“任雪峰的案子纔剛剛開始而已,還沒有到真正的高潮階段,現在就開始廢寢忘食,沒有意義。”
“哦,那我這就收拾東西。”顧小凡一向好說話,更何況鍾翰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她便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桌面,把那一疊任雪峰的通話記錄也一併塞進自己的皮包裡,“好了,那咱們就下班吧!”
“你打算把那些東西帶回家去繼續弄完?”鍾翰看着她把那些通話記錄都塞進包裡準備帶走,有些驚訝,“說實話,昨天你還在工作中開小差,今天突然變成個工作之餘加班加點、夜以繼日的工作達人,我確實有點不適應,是不是我認識你的時間還太短,你還有很多我沒有了解到的性格側面?”
顧小凡想起前一天自己溜號被鍾翰抓包的事情,忍不住有點臉紅,連忙擺擺手:“我可不是因爲被你抓到過一回溜號,所以就故意在你面前裝敬業,我這人腦子沒有別人那麼靈,忘性太大,今天弄了一半,我要是不趁熱打鐵的趕緊把餘下的也弄完,到明天就又沒有頭緒了,到時候還得重頭開始,那樣更麻煩,所以乾脆拿回家去,吃了飯之後繼續弄,至少可以先把電話號碼梳理出來,明天到了單位再確認機主信息。”
“笨鳥先飛,精神可嘉,拿上東西趕緊走吧,我今天開車過來的,發揚一下互助友愛的精神,送你回去。”鍾翰從衣兜裡摸出車鑰匙,在顧小凡面前晃了晃。
顧小凡有些驚訝:“你行麼?”
鍾翰眉毛一挑:“你這句話簡直就是對男人尊嚴的極端挑釁。”
“哎呀,我是說你開車能不能認路的問題,你可別往歪了想!”一看鐘翰的這種反應,顧小凡的臉登時就紅了,連忙替自己澄清。
鍾翰則一臉無辜的攤開手:“我說的就是認路的問題啊,我不是跟你說過麼,永遠不要當面質疑一個男人的認路能力和方向感,這是男人自尊心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你以爲我想到哪裡去了?”
“我……”顧小凡覺得自己絕對是被鍾翰給繞進去了,索性嘿嘿一笑,也跟着裝起糊塗來,“我什麼都沒以爲,今天我還真得坐一回你的車,看看你到底是吹牛,還是真的有兩把刷子!”
兩個人一起下了樓,上車之後,顧小凡一邊給自己扣安全帶,一邊問,“你昨天還不認路呢,就坐了兩趟公交車,今天突然就成了路路通了?”
“那怎麼可能,”鍾翰發動汽車,開出院門,“我昨天晚上回家之後,閒來無事把a市的市區地圖看了幾遍,近郊什麼的不好說,至少市中心這一片,我覺得問題應該不大。”
“真的假的?就看幾遍地圖就能記得住路?”顧小凡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我還是那句話——”
“永遠不要當面質疑一個男人的認路能力和方向感!”顧小凡點點頭,“我記得了,那就拭目以待吧,反正今天下班早,我肚子也不是特別餓,大不了陪你迷路多轉幾圈,全當兜風了。”
最後的事實證明,鍾翰的牛皮果然不是亂吹的,顧小凡一點都沒有花費時間在兜風這種事上頭,鍾翰沒有走一點冤枉路的把她順利送到了家,對道路的熟悉程度就好像是一個土生土長的a市人一樣,這讓顧小凡這個半路癡不得不承認,同樣是人,遊戲而天生的好記性和方向感,還真的是得天獨厚。
而關於鍾翰身上得天獨厚的資質,在第二天一早就又刷新了顧小凡的認知。
“不會吧?我昨天晚上把我餘下的那部分通話記錄帶回去,從吃完晚飯就一直在整理,一直弄到晚上十點多睡覺前,你怎麼今天早上剛來就說弄完了?”顧小凡原以爲自己把工作帶回家裡去處理完,今天可能需要等鍾翰來追自己的進度,沒想到她早上到了辦公室,才問了一句,鍾翰卻告訴她,他的那份也已經都統計出來了。
“一種可能是我昨天晚上瞞着你偷偷的也把工作帶回家去了,另外一種可能是我昨天喊你下班的時候,其實就已經都做完了。你覺得哪一種更可惜,隨便你挑。”鍾翰把自己整理出來的那份交給顧小凡,順便從她手裡抽走她的那一份。
顧小凡知道,自己就算是再啥,也不可能選擇那第一種可能性,很顯然,鍾翰昨天是做完了自己的那一份工作,所以才張羅着要下班的。
“你這人可真不夠意思,”顧小凡略有些不滿的看着鍾翰,“既然你都早早弄完了,也不說幫我分擔點兒。”
“就算我早早做完了我自己的事情,爲什麼就一定要幫你分擔你份內的事呢?”鍾翰抱着懷,好整以暇的看着顧小凡問。
“能者多勞嘛,還有同事之間的團結互助精神!”
“你這麼說倒也說得過去,不過昨天你從頭到尾有向我尋求過幫助麼?”鍾翰聽了顧小凡給出的理由,點點頭,欣然表示接受。
顧小凡一愣,自己好像確實沒有問過鍾翰,只是一廂情願的認定了鍾翰也沒有做完屬於他的那一半工作任務而已。
“那……”顧小凡連忙擠出一臉的笑,“鍾翰同志,你既然這麼能幹又高效,呆會兒乾脆就連我那份的機主信息也一起幫忙覈實了吧?”
鍾翰回了她一個沒什麼誠意的笑容:“抱歉,不行。”
“你剛剛明明說了的,昨天是我沒開口向你求助,所以你纔沒幫我,那我現在開口求助了呀。”顧小凡沒想到他居然拒絕的那麼痛快。
“我說的是昨天你沒找我幫忙,可沒說你找我,我就一定會答應啊。你開口求助,就有獲得幫助的機會,不過我也有拒絕的權利。”鍾翰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
顧小凡沒什麼殺傷力的瞪了鍾翰一眼,轉身就走:“算了,你不幫我,我自己弄好了。”
“覈實機主信息之前,別忘了先把我弄的那一份複查一遍。”鍾翰叫住顧小凡,指了指她手裡的那一疊通話記錄和自己前一天歸納出來的重要信息。
顧小凡一拍腦門兒,又折返回自己的座位,坐下來認認真真的核對起來。
直到他們迅速的互相複查了對方的工作成果,確認並沒有任何的遺漏之後,纔開始着手覈實上面幾個被重點標註出來,與任雪峰曾經聯繫頻繁的電話號碼的機主信息。
其中的幾個號碼,機主是和任雪峰來往密切的幾個供貨商和公司裡的業務,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很快就被鍾翰和顧小凡給排除在外,而很快,其中的一個號碼就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這個號碼與任雪峰之間的通話雖然算不上最頻繁的一個,卻很有規律,在他們所能掌握的通話記錄中,這個號碼一直都與任雪峰保持着聯絡,並且基本上絕大多數時候,都是任雪峰主動聯繫對方,通話時間每一次都不長,但是頻率不低,一直到任雪峰遇害前的大半年,與那個號碼之間的聯絡才略微減少了一點,而在任雪峰失蹤之後,這個號碼也再沒有出現在他的通話記錄當中過。
更有趣的是,這個號碼的機主信息顯示,對方是一個女人,今年26歲,與恰好任雨萌同齡,而鍾翰和顧小凡大略的瞭解了一下對方的信息,發現這個年輕的女人只有初中文化,無固定工作,名下卻有兩處房產和一輛價值幾十萬的車。
鍾翰和顧小凡決定要會一會這個女人,最好是不引人注意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