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髦又側身對羅靖說:“皮皮蝦,我們走!”
他說罷,便挽着郭太后的手,隨即起身,迴歸後宮。羅靖不用曹髦招呼他,也會跟着曹髦走。
但是,曹髦故此一說,引發了文武羣臣的猜想。
曹髦知道,自己是新君,自己的任何一句話,都可能會引發文武大臣的猜想。
那就讓他們猜想,不能讓他們閒着。
他們閒着無聊,就會去找司馬師或是司馬昭,然後給司馬師或是司馬晤出餿主意的。
“皮皮蝦?什麼意思?”
“羅靖真名叫作皮皮蝦?”
“朱大人,不可能的,羅靖能成爲皇上的背劍衛士令,怎麼可能這個姓名呢?”
“羅大人,皇上剛纔是不是叫羅靖皮皮蝦?”
“皮皮蝦?有什麼內涵?”
“皮皮蝦,暗示什麼?”
“皮皮蝦,什麼意思?哎呀,想得老夫蛋疼!”
……
郭太后和曹髦倆人的身後,除了羅靖,還有太監、宮女及侍衛。所以,回後宮的路上,曹髦想和郭太后再說些安慰的話,但是,不敢。
他在扭頭看看身後,側頭看看身旁之後,發現司馬師派給他的侍衛全都瞪大眼睛盯着他。
因爲他挽着郭太后的手走路,那些侍衛生怕曹髦和郭太后會邊走邊低聲密謀什麼。
由此,曹髦又想起了那些諜戰電視劇裡的特工:無論幹什麼事情,都要先看看四周,待無可疑人物和可疑情況時,纔敢與接頭人說話,纔敢幹什麼事情。
他不由暗自調侃自己:朕是來當皇帝的?還是來當特工的?喔靠!難怪漢桓帝劉志要到廁所裡談事情。我現在過的日子不也一樣嗎?
郭太后也想問曹髦一些事情,但是,也只能很無奈的忍着。表面上,她是風光無比、母儀天下的太后。
實際上,她過的日子與囚徒也沒啥區別。
事實上,她過的日子比曹髦更艱難,因爲曹髦身邊還有青素、青荷、羅靖三個自己人,但是,郭太后身邊的全是司馬師的人。
無論是侍衛還是太監和宮女。
……
“皮皮蝦?咦,皇上真有才呀!老臣回府後,要認真研究皮皮蝦的內涵。”
“那是,皇上是東海王府出來的。哦,東海王宮,哦,不對,是東海龍宮,龍子。真龍天子!”
“皇上就是那道彩虹,天神下凡!”
“哎呀,別猜了。皮皮蝦,我們走!”
“哈哈哈哈……”
“還笑,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哈哈哈哈……”
文武百官紛紛讚譽曹髦,竊竊私語的離開金殿。
……
司馬師也呆楞住了,也在思索“皮皮蝦”是什麼意思?他專權,又做賊心虛,生怕曹髦用“皮皮蝦”暗示什麼。所以,弄得他有些心煩意亂,無法再深究曹髦創造出來的什麼背劍衛士令兼黃門令。
罷朝之後,司馬孚走近過來,欲勸說司馬師再找曹髦理論“青釭寶劍代表皇帝”一事,必須廢詔,不然,後果可怕,後患無窮。
但是,專權的司馬師作爲司馬孚的後輩,有自己的圈子,他看到朝臣已走,便自己走近鍾檜,又私下問鍾檜:“鍾大人,你看當今皇上是什麼樣的國君?”
司馬孚只得轉身而去,想想出朝堂再說也不遲,在朝堂之上叔侄私議皇帝聖旨有錯,也不方便。
鍾檜想想昨夜玄武館的行刺風波,
想想曹髦年紀小小,但是,竟然暗藏高手,竟然可以憑一己之力,殺退一撥刺客,殺死殺傷第二撥刺客,更讓鍾檜刮目相看的是曹髦策封了一個背劍衛士令、黃門令。
所謂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司馬師是當局者,鍾檜是旁觀者。
所以,鍾檜比司馬師看得更清楚,便給予曹髦極高的評價:“文才比得上曹植,武略和曹操相似。”
司馬師聞言,心頭一凜,嘴裡卻不得不說:“如果真象你說的那樣,就是社稷之福了。”
他心中大概就有了一點戒備之意。
他當然不希望有這麼一個能幹的皇帝。
現在,他心裡已經有些後悔立曹髦爲帝了。
他原本以爲曹髦只是有些才情,卻沒想到曹髦還有謀略,小小年紀,竟然能暗藏一名高手,並且這名高手竟然一人能殺退兩撥刺客,真是不得了。
司馬師心裡又想:這會不會是郭太后的一個陰謀?當初我想扶立彭城王曹據爲帝,但是,郭太后硬要擁曹髦爲帝,難道郭太后看中了曹髦的潛力,將來要收回我司馬氏的大權?
嗯!畢竟郭太后大權旁落已經很久了。
正如司馬炎所說的那樣,司馬師內心是不想扶立一位明君的。因爲明君強勢,遲早會收回司馬氏的大權的。很有可能,還會給司馬氏帶來滅族之禍。
而且,擁立曹髦爲帝,確實也是郭太后的一個陰謀,關於那道彩虹,她比任何人都相信。
而曹髦的才情,聲名遠播。
她希望立曹髦爲新君,收回皇權。
所以,當時對於擁立新君之爭,郭太后是很強勢的,大有寧死不屈之勢,非立曹髦不可。
這或許是郭太后人生最正確的決策吧。
……
鍾檜極其聰明圓滑,但見此狀,便心知肚明。他心想:無論如何,司馬氏掌權這麼久,老子得靠司馬氏上位。所以,有些事情,不能說的太明白,否則,司馬師會感覺老子太聰明,會防着老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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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老子也可以一樣學司馬氏的,待老子掌握兵權,還能有你司馬氏什麼事?嘿嘿!
此時,恰好走出朝堂,司馬孚在等司馬師。
不過,此時鐘檜反而停下腳步,躬身勸慰司馬師,說道:“大將軍勿慮,曹髦僅帶三人進京,一名武士,兩名奴婢,不足爲慮。
可見,曹髦對大將軍還是很敬畏的,也有自知之明。即便他那名武士個人武功再強,也終究不是大將軍數十萬甲士的對手。
況且,當今朝中絕大多數文武大臣是大將軍提攜起來的。他們表面敬畏曹髦,心裡卻向着大將軍。
最重要的是,曹髦小兒的那名貼身護衛,是半道而來的,也並非曹氏故意的,而是曹髦途中出現了兩撥刺客所致,大將軍想想,曹霖哪能料事如神?”
這話順耳,司馬師聽了心裡舒服。
而且,他也不願意露出自己有大權旁落之危險的憂慮,但是,他也有些苦惱地說道:“我就怕這個曹髦是在做樣子給我看,故意示弱。
鍾將軍,你看,曹髦剛剛登基,便施仁政,削減後宮費用。消息傳開,天下百姓皆會贊他。將來百姓擁戴曹髦,那我等就是末日了。”
鍾檜淡定地笑道:“那我們就一切照舊,供奉後宮,也一樣照舊,如此,時候長了,百官都會說曹髦虛僞。須知,曹髦說的話,如果大將軍不點頭,他的話都是屁話。”
“哈哈哈哈……”
司馬師聞言,捋須仰天大笑起來。
他隨即命人召來黃門侍郎、中護軍賈允,吩咐如此如此。賈允這個中護軍是守護皇宮的禁軍的真正統領。太后和皇帝都在賈允的刀劍監督之下生活。
羅靖剛來,還不足以與賈允相抗衡。
司馬孚見狀,又不便靠近司馬師,而且,司馬師已經對曹髦有戒備之心了,自己提醒不提醒司馬師,估計對司馬師而言,已經可有可無。
於是,司馬孚就轉身繼續行走。
司馬炎回府,對司馬昭說道:“父親大人,曹髦乃是明君,雖然他剛剛登基爲帝。
但他剛上位,便施仁政,削後宮費用,籠絡人心。如此長久,我司馬氏必失人心。
所以,孩兒建議,還是儘早除掉曹髦小兒爲好。”
司馬昭心神一凜,怔怔地望着司馬炎一會,便低聲說道:“炎兒,但是,如今掌控朝政大權的,乃是汝之伯父,並非爲父。凡涉朝政大事, 必事事請示汝伯父。”
司馬炎奸滑地說道:“我等可以先斬後奏啊!伯父無子,總不能事後將孩兒斬殺吧?”
司馬昭又是一怔。
司馬炎低聲說道:“皇宮裡的太監、宮女、甲士全是伯父的人,孩兒可以偷偷入宮,買通太監,給曹髦小兒下毒。
一旦曹髦小兒身亡,伯父就有機會再立昏君。如此,我司馬氏與曹氏便不會發生衝突,朝政則永久爲伯父所掌。
而伯父身體有疾,一旦他病逝,則父親大人便可讓曹氏禪讓皇位,屆時,父親大人便可登基爲帝。當年,曹丕不也這般獲取皇位的嗎?
曹操當然不敢,但是,他一代奸雄,早料到會如此。伯父也是如此,他在學曹操。”
司馬昭點了點頭。
其實,他比司馬炎更想登基爲帝,但是,大權握在其兄長司馬師手中,他沒有決策權。
現在,有兒如此,那就這樣吧,試試也好,說不定,一毒功成呢?
司馬炎隨即回房,召見帳房,吩咐取來金銀珠寶,又細細思索皇宮的太監,確定使用比較貪財的太監成坤。這個成坤,就是成剛的哥哥。
成剛能成爲禁軍首領之一,就是因爲有成坤幫忙,成坤除了可以在皇帝面前美言成剛之外,還可以在賈允面前美言成剛。
所以,成剛纔有機會成爲禁軍首領之一。
但是,真正掌管皇宮命運的賈允。
成剛得聽賈允調遣。
賈允纔是司馬師的真正心腹。
真正能指揮禁軍殺太后和皇帝的,也只有賈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