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的並非姜吉安的記憶,而是之前的記憶。
記憶是不可能存在馬賽克的,也不會給記憶者留下隱私,但是她之前看的所有記憶都沒有這種畫面。
尤其是紙新娘的記憶。
紙新娘既然有了孩子,而且她丈夫沒覺得自己喜當爹,兩人自然進行了一些造人技術的研究。
但是她看到記憶關於這部分直接被剪掉了,因爲……這是陳潔抽取出來的,她先幫自己過濾了一道。
“這算是未成年保護嗎?”
慕珂只覺得好笑,同時也有點暖心。
只不過她很快就將注意力集中在了姜吉安的記憶上。
姜吉安的嘴角微微翹起,慕珂並不是看到的,而是感受到的。
姜吉安的聲音也是通過骨傳感傳進了慕珂的耳中:“爸爸媽媽要早點生弟弟哦~因爲這樣你們才能出來。”
男人張大了嘴,卻只能發出啊啊啊的聲音,他的舌頭已經不見了。
女人那邊倒是安靜,但怕是也說不了話。
姜吉安拿起旁邊的安眠藥瓶子,走到他們面前,隔着鐵柵欄高高仰視:“我要去寫作業了,你們要乖乖的哦,不然我就只能餵你們吃藥藥了。”
男人用力的撞着鐵欄杆的門,似乎在用這種辦法求助。
姜吉安冷笑着,扭開了藥瓶,她正準備強行給男人喂下去,門口處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姜吉安皺着眉去開了門。
門外站着身穿碎花小裙子,手捧草莓蛋糕的幼年版慕珂。
而她的旁邊是抱着手臂,臭着一張臉的幼年版顧辭。
“姐姐,今天是我生日,請你吃蛋糕啊!”幼年版的慕珂笑容燦爛,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像是一個小太陽。
“謝謝。”
慕珂原以爲姜吉安會拒絕,畢竟她家籠子裡面還關着兩個人,卻沒想到,姜吉安居然接了蛋糕,還對幼年版的慕珂說了一句:“生日快樂。”
“謝謝姐姐!”
姜吉安正準備關門,卻見幼年版慕珂好像還有話要和她說,於是她問道:“還有別的事嗎?”
“我聽爸媽說,你養了條大狗狗,可以給我看看嗎?我保證只看不摸,真的!我最喜歡狗狗了,但是我爸媽不讓我養,怕它咬人。”
姜吉安之所以撒謊說有狗,應該是爲了掩蓋那個男人撞籠子的行爲。
畢竟,安眠藥的效果不可能保持男人時刻沉睡。
此時,籠子被撞動的聲音突然響起,是那個男人在求助。
姜吉安連回頭的慾望都沒有,只是面帶微笑道:“小妹妹,你也聽到了,我的狗現在還不乖,可能會咬你。等過幾天了,它乖了,我再讓你見好不好?”
“好,謝謝姐姐,姐姐真好!”
姜吉安關上了門,卻沒有離開,而是貼着門聽着外面的聲音。
顧辭的聲音響起:“以後別來找這個姐姐了。”
年幼的自己聲音聽起來無比傻白甜:“爲什麼啊?”
“她不對勁,她開門的時候只開門縫,還用身子擋住了,我們根本看不到裡面是什麼情況。”
顧辭的聲音停了一下才繼續響起:“她說的狗很可能也不是真的狗,而是別的東西,剛纔你聽到一聲狗叫了嗎?總之這個姐姐很危險,你得小心。”
年幼慕珂道:“好吧,我知道了,那我以後就不來找她了。”
“嗯。我陪你去搭積木怎麼樣?”
“不要,太幼稚了。”
隨即是門開的聲音,兩個孩子似乎是進了屋子。
姜吉安自始至終沒說什麼,也沒丟棄蛋糕,反而用淺粉紅的塑料小叉子,認真的吃起蛋糕來。
她吃得很用心很仔細,像是在進行一項神聖的任務,又像是攢了一年前的錢去高級餐廳吃飯一樣,格外的珍惜每一口。
吃完後,她連塑料小叉子和盛飯蛋糕的一次性盤子都沒有丟棄,而是小心翼翼的擦乾淨,放在了桌子旁邊。
她蹲在鐵籠面前,面帶微笑:“爸媽,今天是什麼時候,你們可能不記得,畢竟連我都快忘記了,我終於吃到生日蛋糕了,雖然是別人的生日蛋糕,但是真的好好吃,我喜歡草莓,喜歡奶油。”
慕珂突然意識到,自己爲什麼能活到現在,爲什麼笑臉給的日期會是她十八歲生日。
因爲自己在姜吉安生日時,送過她一份蛋糕。
於是,姜吉安仁慈的讓她多活了三年。
雖然,慕珂並不會因此感恩就是。
姜吉安的話是得不到父母迴應的,她也沒想過要回應,說完這句話就回了房間寫作業。
姜吉安的房間沒什麼特殊的,硬要說就是新的東西和舊的東西形成鮮明對比。
牀單是新的,像是買回來不久,但是牀板只要動一動,就會吱呀吱呀。書櫃是嶄新的,上面的書很多也是嶄新的,有些連書封都沒有拆開,但是更多的書則是陳舊的,書頁泛黃,有些甚至是手抄本。
那些書頁泛黃的,慕珂在姜吉安的記憶中看到了是怎麼來的,這是她去收廢品那裡買來的。
“這些新書估計也不是姜吉安的父母買的,而是她囚禁父母后,給自己買的。”
囚禁父母只爲了獲得更好的生活,聽起來荒謬,卻是姜吉安生活的真實寫照。
而且,姜吉安對父母說的那句話,慕珂也有了猜測,那就是姜吉安的父母一直想要一個男孩,要一個兒子。
“不過目前爲止,這還只是猜測,沒有實際證據。”
慕珂將注意力集中在姜吉安的作業上,平平無奇,普通高中生的作業,沒什麼看頭,無聊得想讓人跳過,但是慕珂強迫自己看完了全過程。
“還是沒有從作業本上獲得線索。”
姜吉安做完作業後,又去了廚房,從冰箱下層中拿出了一包排骨放在旁邊化冰。
只不過,這排骨爲什麼總覺得很奇怪?
當慕珂看到一根手指時,徹底忍不住了,選擇了跳過這一段記憶。
她也終於知道,姜吉安是怎麼處理父母的斷胳膊斷腿了。
“不過姜吉安的父母已經喪失了行動力和勞動力,那她的生活費來源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