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韓冬寶劍出鞘,沙無赦是立時睜大了雙眼,眼看那三尺三寸青鋒之上的陰刻水紋,不覺驚聲道:“疊雨寶劍!”
“疊雨寶劍!”徐世人聞言也是一驚,天劍之名,江湖之人有誰不知?浪子神劍的十載縱橫憑的就是這一把天賜神兵。
這五虎堂莫非是與金麟門有關嗎?是金麟門人,還是趙凌的坐下弟子,否則如何能有疊雨寶劍?可是從未聽過趙凌有收過弟子……沙無赦是不覺在心中疑惑,當下是皺起眉來。
眼看着,韓冬手舞疊雨寶劍醉步於乾坤刀陣之中,白不凡也是若有所思:這是什麼詭異的劍法?
……
一十二名六甲門人,分男女各六人一組是爲六丁六甲,前面六丁(女)手中乾坤刀,收刀回鞘,是爲拔刀狀態;後面六甲(男)則是刀鞘接合刀柄刀槍合一,是爲刀槍(長槍)在手。
韓冬一劍出手突入,這六丁六甲一十二人,當即是分以十二地支之位閃開,反困韓冬於陣中;六丁突然刀鞘齊捅,韓冬見招拆招旋即是捲風而起,卻發現六丁身後的六甲同是飛身而起,手中刀槍分自六個方向直向自己劈來。韓冬是藉由自身的旋轉來揮舞着寶劍,旋掃周身擋下這空中的六甲;之後再下落借力捲風而下,手中寶劍是劃一圓弧,劍氣在地面炸裂,逼退身下的拔刀出鞘的六丁。
六甲在空中一擊不中,當即是全部刀刃回鞘。就在韓冬才一落地,就是六人先後滾身向前拔刀一掃。韓冬躲下第一刀,擋下第二刀,眼看第三刀、第四刀接連殺來,其後更有六丁是刀槍在後,嚴陣以待!
好厲害的乾坤刀陣,無怪乎能與‘三才劍陣’齊名。眼見之下,臺階之上的衆人是無一不驚歎。
此刻已是生死關頭,難道……難道是時候用那最後的絕招了嗎?不,還爲時尚早……韓冬眼見六甲的第三刀殺來,當即是腳下玉環醉步連舞,身形就是一醉,使出那“醉中劍”來……
看似腳下蕩步,身形不穩的幾欲跌倒,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巧妙讓過了六甲的接連四刀。
這是什麼劍法,就好像喝醉了一般,怎麼沒見過啊?不只是在旁的衆人驚詫,就連高原、吳雙、宋忠三人也是一臉雲裡霧中,從未見過二哥(弟)用此劍法。方舟則是面露笑意,百里紅玉卻是滿臉不高興、嘟起了嘴,只因當時,百里紅玉見得韓冬練此劍法是甚覺有趣,當即也是說予趙凌要學,但是被趙凌一口回絕。百里紅玉爲此還狠狠地大哭一通,哭得趙凌是直接堵住了耳朵假裝聽不見。
狠狠地抹了一通眼淚卻是徒勞無功,百里紅玉當下打定了主意:要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直接跟着韓冬來練,就不信自己學不會……結果就是,百里紅玉是完全不懂得其中奧妙,練得是橫豎不得章法,莫說其“神”,就連“形”也不具。當然,這並非是百里紅玉的資質不夠,而是這“醉中劍”雖有套路,但講究的不是劍招而是劍意。試問,沒有真正醉過的人又如何能夠領悟到這醉中的劍意呢?
“醉劍?”邱逐樂手搖着扇子,也是皺起了眉,嘟噥了一聲:“莫不成是李白的‘醉仙劍法’?”
“李白的‘醉仙劍法’?”易江南笑嗔道:“我只知道李白是詩仙酒仙,怎麼不知他還是什麼劍仙?”
“江南,這可是你孤陋寡聞了。”白不凡也是緊皺着眉頭,“須知,那詩仙李白不但是個詩人,也是一個劍術高手,有書記載其曾創下‘醉仙劍法’,只不過無人得傳就是了。”
“是,老爺。”易江南聞言是嘴角抽動着,訕聲而道,心裡卻是狠狠地“嘁”了一下。
徐世仁眼見乾坤刀陣的無比精妙,又見韓冬七扭八歪的用劍亂舞,心下好笑,不覺哂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還沒喝呢就先醉了……還什麼‘利刃既出猛如虎,冷麪無情驚閻羅’,純屬浪得虛名,這‘利刃虎’韓冬也不過爾爾。”
徐世仁嘴裡笑着,是不自覺看了一眼身旁的沙無赦,就驚見沙無赦一臉冷汗直流,睜大着一雙眼,顫抖着一張嘴,卻是緊緊盯着那“不過爾爾”的韓冬。
“沙門主,你這一臉驚恐是爲何故,莫不是爲了那個白毛小子(韓冬)?”徐世仁心中好笑,“那個白毛小子連站都站不穩了……”
沙無赦並不看向徐世仁,只是顫抖着嘴,冷言道:“你懂什麼,站都站不穩了?那可不是站不穩,那個白毛小子可是……”
“可是什麼?”徐世仁仍然對韓冬的醉步嗤之以鼻。
“那可是當年‘一劍飄香’和‘七絕浪子’鏖戰到最後時所使用的‘醉中劍’!”沙無赦雖是說與徐世仁,但是目光卻一刻也不曾離開韓冬,“當時我還十歲不到,可是卻和師父在一起親眼見證了那一場曠古爍今的劍客之鬥,至今想起還是猶在眼前,只要一閉眼就能看得到。難以想象,這世上竟有如此玄妙的劍法,尤其是那最後的一招‘醉挑乾坤’……”
耳聽着沙無赦的歎爲觀止,徐世仁不知是該作何表情。對於一劍飄香與七絕浪子之戰,自己只是有所耳聞,但是這個韓冬所用得真是那‘一劍飄香’的獨門劍法嗎?
這個名不見經傳的白毛小子究竟是什麼來路;爲什麼會擁有疊雨寶劍,又爲什麼會用那‘一劍飄香’的‘醉中劍’……心念之間,沙無赦是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
韓冬在那乾坤刀陣之中醉步穿行,雖是不會被傷,但卻也是毫無破解之法:這六丁六甲進退有序,六丁前攻,六甲後待;六甲退守,六丁掩護。這六丁六甲間的攻守進退是相得益彰,完全沒有破綻。若是如同這般的再耗下去,自己的戰敗只是時間問題……莫非只能硬拼?
硬拼……想到硬拼兩個字,韓冬猛然想起了什麼,記得師父曾經說過:當年血戰少林之時,面對“崑崙三絕劍”就是一招硬拼,仗着疊雨寶劍之利,一劍削斷了天、地、人三絕之劍,才破得三才劍陣,否則是莫說勝負,就是生死也難預料……既然師父可以,我又爲何不能一試?最多不過一死,韓某人可是視死如歸。
韓冬心下拿定主意,着意開始尋求短兵相接,但是一定不能在這六丁六甲的圍攻之中,否則是顧前難顧後,顧左難顧右。
再說六丁六甲是久攻不下,這一十二人的心裡也是沒了底,可是偷眼觀瞧自家師父,卻是全然不說一句話,也只能是硬着頭皮再來。
鏖戰之下,終於,六丁之中的一名女弟子腳下慢了一步,讓韓冬看到破綻,一劍斜掃而向。那六甲門的女弟子當下就是揮刀一擋,然後聽得一聲金屬清鳴,見得火星一閃——刀刃被應聲削斷。那名女弟子也直接被韓冬這一劍的力道帶翻在地,幸得六甲的六把刀槍齊出,擋住韓冬的“致命”一劍,然後又是由六丁中的剩餘五丁,刀鞘飛射而出逼退了韓冬,這才保下這女弟子的性命。可是這一十二名的六甲門弟子並不知道韓冬縱是冷麪驚閻羅,卻是從來不殺女人。
韓冬是如願脫出陣外,眼見六丁中的剩餘五丁全部舉刀劈來,當即是飛身橫掃一劍,寒光一閃之後,就聞得一聲劍鳴,猶如龍吟直衝九霄。五丁手中的乾坤寶刀全都被疊雨寶劍的劍氣齊根削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