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靳宛平靜之後,敖墨提出要留下。
“橫豎宮中也沒有要事,我並沒有必須回去的理由。倒是皇兄這兒,爲了避免遇刺之事重演,索性你我一起行動。”
雖然敖千認爲留下一些暗衛即可,但是讓敖墨自己回宮,他也不大放心,因此才說留不留下看敖墨自己的意願。
如今既然他有了選擇,敖千便未反對。
當敖墨詢問靳宛時,她除了答應還能說什麼?
人家連“皇嫂”都叫上了,自己也不能表現得太失禮嘛!
不過如此一來,靳宛就要考慮給他們換個身份。像敖墨現在這個樣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是個地位高貴的人。
所以到後來,衆人商量的結果,就是讓三人學敖千喬裝打扮。最起碼,敖墨這身華服是不能再穿了。
幸好此時的靳家村,已經是一個靳宛能做主的村子,想給三人捏造身份倒也容易。
只是靳宛剛來三鮮樓,不能立刻回去,否則會顯得過分刻意。是故,她讓幾人暫且在樓裡住着,這些日子儘量不要外出。
除此之外,靳宛還專門叮囑過酒樓的夥計,不要泄露敖墨到來的消息。爲了不讓夥計們起疑,她找了個藉口,說是敖墨被女山賊逼婚,纔會特地跑到這兒躲避。
當下便把樓裡的夥計給嚇了一大跳。
“大個子的家在當地,也算是有些名望。而那女山賊不僅長得醜陋不堪,且嗜殺成性、武力高強。
“一次女山賊帶人到山下的小鎮掠殺,恰好遇到阿墨,便對其一見鍾情,要將他擄回山寨當壓寨相公……
“阿墨無奈,只好僱了兩個壯士四處逃竄,最後到這兒投奔我們。雖說此地與那山賊所在的寨子相隔百里,但難保對方不會收到消息追來。”
靳宛說得繪聲繪色,非但把酒樓的夥計們都給唬住了,連敖墨自己也險些信了個八成。
於是夥計們看敖墨的眼神,都變得十分同情。
“阿墨少爺,你的命真苦啊……”
“唉,本來還羨慕阿墨少爺和大表哥生得一副俊相,而今聽了阿墨的故事,我倒慶幸自己長得不夠俊。”
說着就有幾個夥計看向沈玉溪。
“整座酒樓裡的夥計,最俊秀的要屬你沈大廚,希望你以後不要踏上阿墨少爺的後路。”
沈玉溪不屑地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別小看廚子,我這雙手拿菜刀是很順溜的,纔不像某些書生那樣沒用。”
這句諷刺很明顯能聽出是針對敖墨的,慕賢不動聲色地掃了他一眼。
——若不是礙於殿下和太子妃在場,他這就要拔刀了。
倒是敖墨本身毫不在意,搖了搖扇子笑呵呵地說:“打打殺殺不適合我,既然能靠臉吃飯,爲何還要靠實力。”
沈玉溪僵住,望着敖墨的目光透着古怪。
這傢伙跟大表哥簡直是相反的類型,他們真的是兄弟?
能忽悠過去的都是一般的夥計,也有如陳管事、沈玉溪這般玲瓏剔透之人,看穿了靳宛的用意。
對這兩個人,靳宛是打算着重“提點”的,因此她讓夥計們都散了,獨獨把二人留下。
不過不等靳宛開口,陳管事便率先表忠心。
“掌櫃的請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泄露阿墨少爺的半點消息。”
根據系統提供的分析結果,陳管事和沈玉溪都是比較可靠的性格,一旦許下諾言便不會輕易反悔。
“你們二位是我最信賴的人,只要你們不做出令我失望的事情,那我日後絕不會虧待你們。”
靳宛淡淡地說,“我看沈大廚很喜歡做糕點,過兩日我整理出一份糕點食譜送給你。有了食譜,即便沒有我的教導,以你的資質你也能夠學會。
“至於陳管事……你在三鮮樓也幹了不長時間,從下個月起就給你漲兩成的月銀。”
有些東西光靠嘴巴說是不行的,必須要有實際的行動。靳宛許給兩人的好處,都是兩人最需要的東西。
因此二人俱是欣喜地道謝。
這一手讓敖墨對她刮目相看。
看起來,這位皇嫂似乎很懂得御下之術……
過了兩日,趙家村的人前來三鮮樓找靳宛。
聽說趙家村把材料都準備齊全了,靳宛就知道是該離開的時候,便借這個機會帶着敖墨回村。
當靳宛站在酒樓門口,看到夥計把馬車和綿綿拉來,她扭頭看了看身邊換上布衣的敖墨三人。
——這下子靳宛算是明白了,貌似系統讓她帶馬車來,就是爲了裝載這三個意外之客。
回去的時候,靳宛和敖千、敖墨坐馬車,慕賢駕車,左笙牽綿綿。
起初左笙靠近之際,綿綿不停地躲閃和叫喚,直至靳宛過來安撫,對它說了好長的一段話。
她堅信綿綿是一頭很聰明的羊,它能夠聽懂自己的話,所以纔會無比耐心地跟綿綿交流。
見到少女一本正經地跟一頭綿羊“交流”,一旁的敖墨目露驚異,“皇兄,難不成皇嫂她……精通獸類語言?”
“嗯,她原是深山的一顆蘿蔔,經千年修煉終成人形,能跟野獸溝通也不奇怪。”敖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靳宛,漠然道。
聞言,敖墨脣邊的笑容稍僵。
半晌,他目光詭異地轉向自己的兄長,意味深長地說:“皇兄,這般不着邊際的話你也說得出口,莫不是失憶殘存的後遺症?”
這三天裡,敖墨早就從靳宛口中,得知了敖千受傷以後的經歷。
縱然敖千說自己的身體沒有大礙了,敖墨也生過暗中請來名醫爲其診治的念頭,最終還是被敖千制止了。
見敖墨又拿自己失憶之事說話,敖千冷冷睨他,“既然你也知道不着邊際,那就不要問些白癡的問題。”
此話一出,敖墨才知道自己是被耍了。
偏偏這個耍他的人,是他最不敢招惹的存在。
“好了左笙,你來牽綿綿吧,它不會怕你了。”這時靳宛的聲音響起。
左笙領命上前,從靳宛手裡接過繩子。
這一下耽誤了不少時間,靳宛感到很不好意思,走近後對敖墨解釋道:“綿綿先前被壞人傷過,是故很怕生。”
“原來如此。”敖墨笑容不改,改口問道:“我看嫂嫂和大哥對這頭名爲‘綿綿’的羊,都頗爲疼愛,這是爲何?”
此刻的敖千伸過手抓住靳宛,一邊扶着她上車,一邊隨意回答:“綿綿是我和宛兒的乾兒子,以後就是你的侄子,回去後你要給它送見面禮。”
話音未落,敖墨搖扇的手便僵住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