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前朝屯田郎中許勰答應張錚邀請那些隱居在龍鳴澗內的前朝遺臣們出山之後,張錚還是覺得自己親自去邀請,比較禮貌。同時,看着眼前的赤袍軍前衛大將軍裴珽,他準備將赤袍軍暫時交給他帶領。
因此,在許勰地帶領下,張錚跟着他來到了那處景色宜人的地方。所謂:鳥鳴山更幽。隨着往龍鳴澗更深處走去,張錚感覺到更加的幽靜,沿途的五彩繽紛的野花散發着淡淡幽香,而那被微風輕撫着的竹林則發出了刷刷的聲音。在走了不到半個時辰後,張錚驚訝地揉了揉眼睛,他其實一直以爲所謂的龍鳴澗,僅僅只是一處山澗而已,最多能夠住上個十來戶人家就足以呢!
但是,呈現在張錚眼前的卻是一座雄偉的城池,他心中僅僅估計了一下,這座城池內的居民至少也有三十萬戶,而就算是龍吟關內的住戶也不過三萬戶、十萬人而已。
“大元帥,這座城池內,僅僅人口就有一百三十萬,我們將其命名爲龍鳴城。而地圖上的那幾塊屯田的地方,在此之前,我是準備考慮將它們修建爲我們龍鳴城的外圍防禦線。不過,大元帥大仁大義,所以龍鳴城內的前朝遺民絕對會十分歡迎你的。”許勰誠懇地說道。
其實,來之前,衆將士都勸說張錚帶上一支兵馬,但是張錚卻拒絕了,他認爲自己是去做客的,又不是去打仗的,所以出於禮節,他僅僅只帶了裴守忠、裴守義兄弟倆。如今,裴守忠和裴守義眼神中露出了警戒之色,如此規模龐大的城池,竟然隱藏在深山之中,十年內竟然沒有人發現,這無異令人感到震驚。
不過,張錚卻絲毫沒有露出擔憂之色,畢竟僅僅從許勰這位前朝的屯田郎中的態度可以看出,這座龍鳴城內的前朝遺民們對他並沒有敵意。
其實,張錚非常不明白,自己的這位便宜父皇楊威爲何要下達對前朝遺民斬盡殺絕的命令?畢竟,這些前朝遺民,其實並不反對改朝換代。畢竟,前朝末帝實在是太過於殘暴不仁,不僅枉殺忠良,而且還對自己的親族也同樣毫不手軟。實際上,若不是前朝末帝聽信讒言,殺害了正在率領大軍與北趙人血戰的胤國公兼鎮北軍大元帥楊威的族人,楊威也不會起兵造反。
如今,對於張錚來說,他的確想將這批前朝遺民收復,讓他們爲國家效力。自然,他就更加不想動用軍隊呢。
當張錚跟隨許勰一起進入龍鳴城後,看着龍鳴城內人來人往的場景,以及所有百姓的臉頰上都露出的發自內心的喜悅,張錚真爲他們感到高興。
終於,在許勰的帶領下,他來到了如今主管這座龍鳴城的城主府。而那位龍鳴城的城主,則是一位白髮蒼蒼的老者,只見他看到張錚到來之後,臉上露出了笑容。
“大元帥,這位就是我們龍鳴城的城主——許衡,許老在前朝擔任過太師,後來因爲犯顏直諫而被罷官,許老便一直隱居在龍鳴澗中。”許勰介紹道。
“小子見過前輩。”張錚恭敬地行了一禮,說道。
“大元帥,請進。老夫已經備好了美酒佳餚,恭請大元帥光臨寒舍。”許衡淡淡地說道。
“前輩請。”張錚自然回了一禮。
“好啦,一同請吧!”許衡便與張錚一起進入了城主府。
此時,只見城主府內通往會客廳的大道上盡皆都站滿了兵丁。而張錚身旁的裴守忠和裴守義更是警惕萬分,他們的手都緊緊握着佩劍的劍柄。
然而,張錚卻絲毫沒有在意,他依舊跟老先生談笑風生。
“老前輩,貴庚啊?”張錚問道。
“大元帥,老夫如今是六十有三呢!”許衡回答道,接着他談及了前朝,“唉,老夫深恨啊!爲何聖朝的那位末帝如此昏庸無能,老夫做過三任帝師,結果卻教出的盡皆是昏聵無能之君,老夫愧爲人師啊!”
“老前輩不必太過自責。”張錚安慰道。
“唉,大元帥,其實老夫這裡有大批的人才,他們都才華橫溢,品德優良。只可惜,因爲有着前朝遺臣的身份,以及死守着所謂的忠臣之道,一直不肯出山。老夫曾經跟他們說過,前朝已亡,再者前朝昏君庸臣充塞朝廷,導致民不聊生,內憂外患。所謂:失民心者失天下。只可惜,這胤朝雖然推翻了前朝,卻依舊無法吸取前朝滅亡的教訓。鑑古知今,如今的胤朝皇帝之心胸真是太狹隘呢!”許衡感慨道。
“老前輩真是明事理之人。”張錚誇讚道。
“唉,明事理?其實,在前朝滅亡之時,老夫也曾經想去爲前朝殉葬,畢竟那是老夫忠於的朝廷啊!最終,在老夫犯顏直諫,罷官奪爵之後,在來這龍鳴澗的路途中,舉目所望之處,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十室九空。這導致我那堅定不移的信念爲之動搖。後來,老夫隱居到這龍鳴澗中,或許是因爲我三朝帝師的身份,導致許多以聖朝某王某大臣爲名義的叛亂頭目都曾找過老夫,希望老夫能夠號召更多的前朝遺臣與他們一同叛亂,但是老夫不同意。如今,雖然胤朝這位開國皇帝不太賢明,但是老百姓畢竟是獲得了一些太平日子,若是我等爲了自己的那所謂大義,卻讓已經和平了整整十年的百姓再次陷入戰火之中,我等豈不是成爲了罪人了麼?”許衡沉重地說道。
“老前輩所言不虛啊!”張錚贊同道。
“唉,就這樣,老夫建立了這龍鳴城,意在將那些流亡在外的前朝遺老遺少們都歸攏在一起,好讓他們都擁有一處立錐之地,沒成想還是被你們胤朝的大軍發現了。只不過,沒想到你這位大元帥麾下的兵馬,竟然並不實行你們那位皇帝的命令,反而給歐文我們送來了賴以生存的糧食,老夫多謝啦!”許衡感謝道。
“老前輩不必如此,我們本來就是一家人,哪裡能夠說兩家話呢!”張錚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