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玦做了一個漫長的夢。
夢的開端是自己從藥峰半山腰骨骨碌碌滾了下來, 身下的泥水使本來乾淨的衣袍再也看不出一絲色彩，而封玦本身也是佈滿了各種細小的傷痕趴在地上就像臭水溝裡的老鼠一般。
呆呆的望着面前水坑裡自己的面容，封玦還未起身便被一羣人圍住按在地上狠狠踹了起來。接連不斷的拳打腳踢都落在封玦身上, 就算是夢裡封玦也能感覺到身體上的陣陣劇痛。
這是……怎麼回事？
封玦想撥開面前的人起身, 但不知被誰踹了一下膝彎又跌了下去, 頭髮被人用力拽起, 封玦眯眼打量着對面的人發覺其穿着青鸞峰的弟子服飾, 眉目間滿是猙獰的笑意。
“大師兄？大弟子？我呸！”
那弟子握拳對着封玦的腹部狠狠一拳揍了過去，看到其痛苦的縮起身子，那弟子快意的笑道“尊上說了, 只要投靠了他…玉衡山派所有的人都可以讓我們任意處置…而那些冥頑不靈的……”
“咳咳……”封玦現下也知自己的處境了，這分明是原著裡祁歸塵對玉衡山派首次下手發生的事, 這次事件過後玉衡山派元氣大傷, 而青鸞峰峰主封玦也死於非命。
原著裡對封玦的死只是一筆帶過, 不過顯而易見的是……定是男主爲了報復之前所受屈辱特意殺死了封玦。
不過現下封玦可不是之前那個人渣大師兄了，聽着那弟子洋洋得意的同周邊的人商量着下一個收拾的倒黴鬼, 封玦勾脣露出一絲諷笑道“投靠魔族……真是噁心……”
臉上猛的捱了一拳，封玦偏過頭吐出一口血沫哼笑一聲。
被狠狠扔在地上，封玦悶哼一聲全身上下就沒有一處不痛的地方。之前那名弟子似是徹底被激怒了，手裡握着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惡狠狠瞪着封玦道“找死！信不信我立馬挖了你的眼睛喂狗！”
封玦看着他，嘴角往上勾了勾。
那弟子表情一滯, 接着便是扭曲着一張臉猛的舉起了手中的匕首。不過那匕首還未落下便被一股無形的大力撞的飛了出去, 而那弟子則是痛呼一聲便捂着右臂朝後倒去。
其餘的弟子表情驚恐的望着前方, 封玦躺在地上實在是沒力氣扭頭朝後看了, 便看着面前本來耀武揚威的一羣弟子統一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然後印入封玦眼底的便是漫天的血霧。
緩緩閉上眼睛，封玦聽着耳畔傳來的腳步聲心底越發沉重, 雖然周圍瀰漫着血腥味，但封玦還是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冷香味，那是之前潛入祁歸塵寢宮裡聞到的味道。
腳步停在耳邊，封玦睜開雙眼，看着眼前面無表情的俊美青年，從對方鑲嵌着金絲滾邊的領口一路看到腰間墜着的淡紫色鏤空暖玉上，封玦不知想到了什麼輕笑一聲。
望着青年手裡拿着的黑色長劍，封玦閉上雙眼嘆了口氣，語氣似是感嘆般緩緩道“祁歸塵……”
“師兄爲何要擺出一副認命般的姿態？”祁歸塵挑眉道“多年不見，師兄難道一點兒也不驚喜嗎？”
如果原身看到你恐怕不止是驚喜，八成得是驚嚇了，不過可惜了……
封玦擡眼看着面前一臉冷笑的青年勾起嘴角道“是呀，很驚喜。”
也不管對方瞬間凝固了的表情，封玦繼續開口緩緩道“祁歸塵，當年殺害了師尊的人是誰？”
這話問出口，封玦在心底不由得給自己點了三十二個贊，簡直太機智了有木有！雖然不清楚自己怎麼會在這鬼地方，但畢竟機會難得，正好把這幾年的疑問索性問出來，畢竟原著裡的男主應該知道的不少。
祁歸塵似乎愣了一瞬，看着地上的封玦眼底閃過一絲殺意沉聲道“這話不該問你嗎？”
“我封玦向天起誓，宋遠之不是我殺的。”封玦看着祁歸塵陰沉的臉色微微擡了擡下巴“但是現下看來，這應該也不重要了……”
回答他的是祁歸塵刺到肩頭的一劍，封玦咬緊牙關盯着面前的祁歸塵冷笑道“怎麼，惱羞成怒了……”
媽的！怎麼會這麼疼！
這尼瑪難道不是夢嗎！系統君你在哪！
“話說回來，我現在的樣子還是拜你所賜。”祁歸塵眼神複雜的盯着面色蒼白的封玦道“哪怕宋遠之不是你殺的，我依舊選擇讓你……生不如死。”
封玦皺了皺眉，撇了一眼祁歸塵沉聲道“要你何用……”
連之前殺害宋遠之的兇手都不知道！你這個男主光環覆蓋範圍也太少了吧！白費勞資這麼久的期待！要你何用啊！
不管封玦心裡怎麼瘋狂吐槽，對面的祁歸塵卻是真的被氣着了，握緊手裡的長劍，祁歸塵急怒反笑道“好，好，多年不見，師兄脾氣倒是長進不少……那你就去死吧！”
看着頭頂鋒利的劍鋒，封玦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眼，但過了許久，想象中的刺痛卻是並沒有發生。
緩緩睜開眼睛，封玦眯眼打量着周圍昏暗的場景卻發覺自己竟然看不清東西，眼睛似是被蒙上了一層濃霧般。意識逐漸回籠，身體上卻並沒有傳來被弟子毆打的刺痛感……方纔的一切，的確只是一場夢嗎？
對了，自己是和齊嵐音去赤血宗駐紮地了，然後出來時遇到了祁歸塵和莊厭……之後，腳下一空他似乎掉下去了？！
等等，掉下去？！
封玦撐着身子便想起來，但感覺到身體上方帶着溫熱的重量後不由得頓住了。雖然看不清眼前的一切，但封玦還是試探的開口道“系統君？”
“……”
“系統君，你怎麼不說話？”封玦伸手摸索着面前的人，唔，基本上可以確認了，此人就是系統君。
“系統君，我眼睛似乎有些看不清東西。”封玦手下是如絲綢般光滑細膩的長髮，歪了歪頭封玦輕笑道“系統君，每次你都來的這麼巧，這些天你去哪了？”
面前的人不答話，過了片刻才拉起封玦的手在上面寫道“嗓子啞了。”
“噗。”封玦笑道“系統君，發不出聲音的感覺如何？”
“……”
“之前白魍毒發我發不出聲音你是怎麼對我的？嗯？”感覺握着自己的手忽然用力，封玦皺了皺眉道“你還生氣了，這些天你跑的影都沒有……”
低聲抱怨幾句，封玦伸手拍拍面前的人示意道“先起來吧，我和齊嵐音從赤血宗出來的時候遇到祁歸塵和莊厭了，打的過程中也不知怎麼回事地面就塌了……”
站起身理了理衣袖，封玦眯眼看着眼前隱隱約約的輪廓輕聲道“我看不清這是什麼地方，系統君你知道嗎？”
薄脣微抿，望着面前的封玦祁歸塵放在身後的手緊緊握成了拳，努力壓下心底的暴虐祁歸塵忍了又忍才使自己沒有發出聲來。
低頭看着封玦牽着自己的手，祁歸塵深吸一口氣才緩緩寫道“地宮。”
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不必擔心。”
“只要你不像上次那樣騙我先走……”封玦這句話說的很輕，但祁歸塵還是聽到了，眼底閃過一絲血色，祁歸塵忽然一把拉過封玦對着那淡色的嘴脣便吻了過去。
封玦頓時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之前他的確對系統君有一點點那個意思……但是系統君也不該突然這麼狂野，而且……怎麼感覺不太對頭？
艹！勞資的嘴脣都破了！
心下一不爽，封玦乾脆自暴自棄，既然系統君你先要捅開這層窗戶紙！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抓住對方的肩頭用力堵了回去，抱着封玦的人微微一頓，然後便是拆之入腹般的深吻。一瞬間四周都是曖昧的水聲，但最終還是封玦先喘着粗氣敗下陣來。
感覺到環着自己腰間的手臂竟然微微有些發抖，封玦不解的擡起頭，伸手捧起對方的臉然後落下一吻道“系統君，你怎麼了？”
祁歸塵咬牙把封玦拉進懷裡。
“你看，現下都這樣了，今後我們就湊合着過吧。”封玦蹭了蹭面前的人輕笑一聲“等查出來殺害宋遠之的兇手，再擺平魔界的事……我們浪跡天涯遊山玩水可好？”
祁歸塵雙眼發紅，把頭埋在封玦肩頭不語。
“不過話說回來，今天我見到祁歸塵了。”封玦微微皺起眉道“我把這些年來查到的消息都放在玉簡裡，本想偷偷藏到他枕頭底下結果被發現了……”
輕輕嘆了口氣，封玦苦惱道“不過他好像並不在意這件事，也是，畢竟現在焚香谷勢力龐大，當年這件事對他來說怕是不足掛齒。”
只希望今後祁歸塵能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手下留情了。
想起先前的夢，封玦伸手摸了摸肩頭抿脣道“系統君，你說……祁歸塵會不會很想殺了我？”
祁歸塵身體猛的一僵，怔怔的望着面前的封玦，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封玦微微側過頭低喃道“當年在青雲驛，我沒有把心底的話說出來……他怕是恨我的吧？”
並沒有。
祁歸塵搖搖頭，望向封玦的眼底滿是掙扎，就在想要開口之際封玦卻拉着他的手轉過身道“還是先想辦法出去吧，上次在寒毒門地底下就遇到了藥人，這赤血宗地宮裡也不知會有什麼。”
藥人？
祁歸塵眉頭一皺，微微頜首眼裡閃過一絲幽光。
低頭看了看滿地的碎石，祁歸塵默然片刻彎下腰把封玦抱了起來，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寫道“路不好走。”
“我很重。”
“不重。”
封玦偏過頭，耳根有些泛紅。
祁歸塵心情瞬間好了許多，蹭了蹭懷裡人的發頂，祁歸塵擡頭看着面前的地宮入口收斂了神色便踏步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