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哥搖搖頭,指着那長臉女人道:“她是誰?”
“呃,是你父親的髮妻。”
“據我所知,我父親都死了有幾年了,她難不成還會爲他守寡不成。”
此言一出,衆人極爲尷尬,這都什麼時代了,誰還會守寡,陳小哥見此,便笑道:“你們先讓她給我守活寡,再談什麼祖宗問題。”
“還有,既然現在她和陳家半點關係都沒有,坐在這幹什麼?礙眼嗎?”陳小哥冷冷道。
這當然是有意發難,剛剛從劉美美的口中得出諸多秘辛,當初他母親重病時,劉美美苦苦在門外要錢時,本來陳家是有人主張那一筆錢打發走劉美美的,但最後硬生被她給截胡了。
正所謂有仇不報非君子,既然要做了結,就不能委屈了自己,委屈了含辛茹苦的母親,否則叫什麼了結。
場面有些尷尬,衆人看着女人站起身就要離去,陳小哥這時卻冷哼了一聲繼續道:“我一個大男人爲難你一個女人也說不過去。”
衆人聞言紛紛點頭稱是,不過陳小哥的腦回路向來奇葩,當下見那女人坐下,便轉過身看着陳小雨道:“你上。”
陳小雨是個乖寶寶,從小到大就沒和人吵過架,此時見陳小哥如此,便橫着臉道:“好你個不守婦道的蕩婦……”
一句話出口,陳小哥差點暈倒,不過很快還是吼住表情,強忍着沒笑。
“你說你都要改嫁了,還坐在這裡幹什麼,難道要我們給你嫁妝嗎?你又不是我親媽,你改嫁我們可不會隨份子的。”
一番話說的十分惡毒,陳小哥默默給陳小雨點了個贊,看着女人一副羞憤欲絕的樣子,陳小哥心中可沒有什麼同情,當初她掐斷了兄妹二人救命錢,就該想到會有被人唾罵的一天。
這世界上只有佛祖纔會面面俱到的說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陳小哥就是個凡夫俗子,該打的臉當然不會含糊,儘管她還真不把這些人放心上,只是順手爲之。
陳小雨還想再說,陳小哥還是攔住了她,畢竟他們有婚約在前,後者雖然完全是懷上了孩子之後才知道那個男人已有家庭,若不是伯仁因她而死,陳小哥甚至同情她嫁給了一個渣男。
既然雙方都是受害者,罵也罵了,與那個長臉女人的樑子就算是徹底了結了。
陳小哥看着衆人沉默,當下道:“你們不是一口一個祖宗,一口一個禮教麼?怎麼這麼嚴重的事情都聽之任之啊?”
“算了,我也不爲難你們,現在這個時代,你們還指着家族榮辱,家族使命這種假命題來套住我陳小哥,那未免也太癡心妄想了,我還是那句話,我們沒要過你們一分錢,也不會給你們一分錢。”
“如果你們覺得我有必要養活你們的話,至少得先給我一個理由吧?”
“今天我來的目的很簡單,看看我那個死鬼老爸,看看我那欠了一屁股的風流債就跑到陰間享清福的老爸,至於其他的,你們還是少想一些,不然那會很失望的。”
“我那老爸要是還在的話,說不定我還能看在他的情面上,撒點錢給你們,你們都是些什麼人啊,三大叔五大婆,是死是活,跟我有何關係?”
陳小哥一番話說的頗爲絕情,倒不是他真有多麼鐵石心腸,早在來這裡之前,陳小哥便將陳家的底子談清。
陳家從前是大族,內亂時期曾在地底存儲下不少的黃金,國民ZF退敗臺灣時候曾大量發紙套取百姓金銀。
那時的陳家運道不錯,大量的黃金最終得以存留了下來。
雖然經過這些年的肆意揮霍,但還是有些存量,院子外那七八輛奔馳寶馬中還有些是嶄新的,顯然這些人日子過的還是很滋潤的。
至於爲什麼會突然找上陳小哥,或許是人性使然吧,至少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這個長臉婦人被陳小雨一番羞辱,至今還沒有揮袖離去,若是沒有利字當頭,實在難以解釋。
既然這些人過的都還不錯,陳小哥更不會趟這渾水,他今天來的目的很簡單,一來真心好奇自己的老爹究竟什麼樣,二來是和這些人做個了結,讓他們徹底斷了念想,俗話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
衆人聽到陳小哥已將話講到這個份上,各自臉上都浮出了難堪與不滿的神態,陳小哥並不以爲意,施施然站起身看了一眼外頭陽光正烈,便道:“各位,我在外頭等你們。”
說着,陳小哥便要起身拉着陳小雨往院子走。
就在這時,那個從未說話,垂垂老態,也就是陳小哥曾祖母說話了。
她的聲音有些嘶啞,但語氣卻中氣十足,實在不像是一個九十歲的老人。
“等等。”
在座的所有人中,大部分都是陳小哥所謂的堂叔堂伯,若非不是私生子,陳小哥也算是這個老太的嫡出曾孫了。
陳小哥停下動作,站着也不說話,老太太也擡着頭用渾濁的雙眼看着他。
那是一雙模糊的雙眼,泛着白光,這種眼光陳小哥見過,垂死的動物眼睛也會有一層薄薄的白霧。
陳小哥最終還是坐了下來,若是以前,他是斷然不會這樣做的,但現在的陳小哥已非當年,或說,現在的他對人世間的一切看的更加透徹了。
見到陳小哥坐下之後,老太轉過頭,看着其他人,淡淡道:“你們都出去,我有幾句話要和他兄妹說。”
衆人遲疑了一會,不敢違逆老太的意思,當下便起身走出屋內。
待所有人都離開之後,老太太擡手對陳小哥招了招,臉上浮出了一絲慈祥的笑容。
看着那笑容,陳小哥心中前所未有的升起怪異情緒,這種氣質兄妹二人只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不過二者又有很大的不同,也許這個老太的笑容,比兄妹二人的母親多了些許從容吧。
陳小哥實在不忍拒絕她的要求,看了陳小雨一眼,便起身坐到老太身邊。
“你…叫什麼名字啊?”老太太隨性的伸出那已不成人形更像是骷髏的手掌重重的握住陳小哥與陳小雨的手,笑吟吟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