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小哥微微頷首,徐漢城見此,道:“要我說離這種人遠一些,要是被有心人拿出來炒作,後果很嚴重,現在民族情緒這麼高漲,對你可不好。”
陳小哥知道對方是善意的提醒,笑了笑道:“知道了。”
“哥幾個,新戲開拍,我們開瓶酒一起敬陳導一杯吧?”
“別了,明天還有工作,吃完飯都早點回去休息。”陳小哥低着頭拒絕道。
見他如此,三人也不強求,談笑一番,便各自回家了。
陳小哥回家時,葉紅雪還在忙,第二天陳小哥起來時候,她已經走了。
對此陳小哥只能理解,作爲世家繼承者,而且剛回華夏,她需要做的事情確實很多。
劇組的拍攝有條不紊的進行,第二天,陳小哥沒有再見到小緣,應該是被她父母帶回臺北去了,陳小哥只能暗暗嘆息一聲。
沒一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有些事情實在是勉強不來的,他很看好那個小姑娘,勤懇,聰明,爲人大方,在攝影方面天分很高,加以培養,陳小哥不敢肯定她將來會成爲一代大師,但至少,她會是一個很不錯的攝影師。
眼下,《三傻大鬧寶萊塢》這部電影的拍攝環境相比起陳小哥之前要好太多,無論是劇本的準備,演員的挑選,以及御用劇組專業度的提升。
在這樣的環境下拍電影變成了一種更大的享受,熱愛或許會使人疲倦,會使人身心俱疲無力到連一根手指也不想動彈。
但毫無疑問,熱愛不會因爲這些而改變,陳小哥依舊充滿了對創作的衝動與激情,這始終是他前進的動力,他的錢已經足夠多了,大可以找一個世外桃源,去過他夢寐以求的生活。
拍攝的時間過的很快,十幾天的時間,轉眼便過去了。
與往常一般,陳小哥準時準點的每天到劇組工作,與之前不同的是,他驚訝的發現,他開始感到不安與困頓。
在電影的創作中,他漸漸的失去了之前總會不時冒出的驚喜。
沉思了很久,陳小哥終於還是肯定了一件事,他成熟了。
所謂成熟,並不是指年齡或性格的變化,他對於藝術的掌握,愈發成熟了。
他深刻的明白,一個鏡頭,一場戲,怎麼樣纔是最佳的位置,他明白,演員的表現是否達到的極致。
一切的一切,都順理成章了起來。
對於一個藝術工作者或是追求者,這是一個及其危險的警訊。
就像一個人提起筆,打算寫一篇長篇小說時,心中滿懷激動,而這激動情緒的主要來自於對未知的,變化的藝術性,充滿興奮。
當一個作家提起筆時,可以一眼看破結局,可以在一個瞬間構架好漫長的故事。
但如果在創作的過程中,失去了這些以外的東西時,那將會是無比苦悶以及痛苦的過程。
現在的陳小哥,就是這樣,他忽然覺得,在自己風格日漸趨於成熟的那一刻起,驚喜變的越來越少了,一切的一切,都按照最好的想象在發展。
一個對自己創作的藝術品沒有一件的藝術家不是一個好藝術家。
現在陳小哥所面對的困境,正是如此,他可以在從前的作品中,找到很多自己的缺點與缺陷,它客觀存在着,但現在,他發現,找不到了。
他第一次感到自己這個還未完成的作品將是一部完美的電影。
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完美的藝術品,特別是對於藝術家而言,這是可笑的,而世界上最不缺乏的就是看不出自己弱點的藝術創作者。
陳小哥的心情萬分複雜,他追求這一刻已不是一天兩天了,每一次新作,他都會在發佈之前就意識到些許瑕疵,但卻因各種各樣的條件與原因無法完善。
他在完善的路上不停的走,不停的走。
可當他走到完美時,卻沮喪的發現,這是多麼糟糕的一個現狀。
他開始不停的詢問身邊的人的意見,希望從他們口中得到一些啓發,就像是在玩一個找茬遊戲一樣。
每一個人的答案出奇的一致,他們認爲每一個鏡頭都是那樣的無懈可擊。
陳小哥突然有種想要放棄的衝動。
他發誓,這不是他想要的東西,這樣的電影,不是他陳小哥想要的電影。
看着胡歌在場上出色搶眼的表現,陳小哥很想站起身來,告訴所有人停下,必須停下。
但手機的鈴聲,打斷了他的所有思緒。
片場開機拍攝狀態中,只有陳小哥的手機是保持待機的,其他人都要麼選擇靜音,要麼就開啓了免打擾。
拿起手機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按下接聽鍵,手機裡換來了熟悉的聲音。
“我回來了!”
短短的一句話,先是讓陳小哥一愣,隨後臉上擠出了一絲艱難的笑容。
這笑容很彆扭,在一個人心情很糟糕的時,得知了一個好消息,到底該笑還是不笑呢?
“在哪裡?”陳小哥的問題很簡單。
“京城,還在酒店。”
陳小哥聞言,稍稍沉吟了一聲便道:“明天我幫你安排。”
對方沉默了一會兒,便道:“好。”
掛斷了電話之後,陳小哥將腦袋中雜亂的思緒甩開,繼續自己的工作。
打電話給陳小哥的人是李永菜。
他既然敢回來,那就說明,香江那邊的事情,已經完全擺平了。
陳小哥與他談不上多麼有交情,但絕對很有默契,二人的關係很微妙,而李永菜的母親,劉美美則成了二人關係最穩固的壓艙石。
當天晚上,陳小哥回到家,找來了劉美美,告訴她李永菜已經回國。
劉美美驚喜到無以復加,儘管在刻意掩飾自己內心情緒,但可以看的出,她真的很開心。
次日中午,正午十二點,陳小哥家。
劉美美臉上無時無刻不掛着開心與幸福的笑容,她做了一大桌子的菜,因爲今天她的獨生子從非洲回來了。
李永菜當然沒有在非洲,也沒有變黑。
只是今天他穿着一聲黑色得體的西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