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外頭的大門瞬間讓人用着最大的力氣推開,聲音之大嚇得那嬤嬤把所有的話都嚥進了肚子裡,而沈夫人卻已經滿臉陰沉的直接跨進了門,在小宋氏的驚恐的面容之下,反手一記巴掌便打在了那嬤嬤的臉上,毫不客氣的怒罵道。
“少夫人如今身子重,愛胡思亂想不奇怪,可你身爲下人不說勸慰着些,卻還盡說這些挑撥離間的話,你意欲何爲?
這一天兩天的閒言碎語也沒少灌進我這老太婆的耳朵,我爲着你家少夫人有了身子,從沒有任何的爲難你,可你現在倒好,蹬鼻子上臉,連帶着府裡的小姐你都敢編排,你可真是沒吃過苦頭,想來是骨頭鬆泛的欠收拾的很。”
嬤嬤被沈夫人這一記巴掌打的吃不住力,一下子便跌坐在了地上,滿是驚恐的看着沈夫人,沈夫人忍她許久從沒想過要發落了她,可這今兒個,卻是打算藉着這老婆子做箋子好好的把這府裡上上下下的人的皮肉緊一緊。
“母親……”
“來人,給我把這老婆子收拾了,扔到外頭去,掌嘴五十,從今以後,在不許入我這尚書府的大門!”
小宋氏沒想到會遭遇這突然的變故,千言萬語梗在心頭,卻最終迫於沈夫人的憤怒而沒能說的出口,而那邊沈夫人已經對着身邊的婆婆媽子下了令,這些個老媽子長年累月的跟在沈夫人的身邊,都是厲害的人物,沈夫人一聲令下,幾個媽子便已經一齊上前,拉住了那驚慌失措的嬤嬤。
嬤嬤一聽要把自己趕出去,瞬間的嚇得一把撲上前拉住了沈夫人的衣角,聲嘶竭力的痛哭流涕道“夫人,夫人,老婆子我瞎了眼,污爛了心,纔會口出狂言,老婆子我知錯了,求求夫人不要趕我出府,我下面還有兒子孫子的要幫襯,不能沒了這差事。”
沈夫人只冷漠的推開了那嬤嬤,冷眼與之道“晚了!尚書府不需要你這樣只會嚼舌根擺弄是非的人,捱了這次打,你也給我好好的長長記性,這做奴才的只有管住了自己的舌頭,纔有屬於自己的日子!”隨後對着底下衆人道“把這滿府之中的丫環僕婦都給我叫進來,看着這婆子受教,往後才知道,身爲奴才該做些什麼!”
一下子,小宋氏的院落裡擠滿了人,而面色煞白看着沈夫人發落了自己大小侍候的嬤嬤的小宋氏現下,除了挺着自己的肚子皺着眉頭,旁的再不敢多言什麼。
心中後悔不已,只怪自己心眼太小,現下惹出了禍事,也不知沈夫人會怎麼樣的發落自己,一下子心變得空空蕩蕩的,連帶着肚子都不自覺的收緊,有些難過了起來……
幾個媽子手上功夫厲害,不過三兩下子,那嬤嬤的嘴角便已經滲出了血,樣子十分可憐,嘴裡面滿是嬤嬤再說不出求饒的話,恰巧在此時,接了沈輕舞回府休息又與顧靖風說了會子話的沈敬軒跨進了院子,瞧着這擠得水泄不通的院子,不住的皺眉。
而那被打的嬤嬤在看到沈敬軒的那一瞬間,一把撲倒在沈敬軒的面前,滿口鮮血,嘟囔着話語不清的請沈敬軒救救自己。
“做什麼?”沈敬軒皺眉,推開了腳邊的老嬤嬤,看了眼自己的母親,皺眉道。
“這老的搬弄是非逞口舌之快,母親今兒個小懲大誡,給這尚書府中的丫頭婆子們,好好的上上一課!”
沈夫人是個聰明的,給小宋氏在沈敬軒面前留了面子,沒拆了她的臺,可那婆子卻不知趣,使勁的力氣揪着沈敬軒的衣襬,用着血肉模糊臉頰腫起的臉,對着沈敬軒哀聲懇求着“姑爺……求求你開開恩,救救我這老婆子……往後我再不敢編排三小姐的是非……”
模糊的語句在沈敬軒聽到三小姐三個字後,沈敬軒臉上的表情出現凝滯,那嬤嬤話音剛落,沈輕舞恰巧也踏進了這院子,身後跟着的是將她一道送回來的顧靖風。
沈敬軒這些日子請了假,在府裡等着小宋氏生產,自歸家後,尋常裡總也能聽到小宋氏與她的嬤嬤在一旁耳語,可終歸未去深究他們到底說了什麼,現如今,連帶着母親也介入,發了火,想來事情不簡單,便只皺着眉頭,看着小宋氏,冷聲道“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了我,別讓我逼着讓母親說!”
這樣的語調是自小宋氏嫁給沈敬軒之後從沒有聽到過的,小宋氏的腿肚子爲着那嬤嬤受罰而不住的打顫,現如今看着沈敬軒那慍怒的神色已經生氣陰冷的聲音,越發的沒了底氣,她想,自己已經觸碰到了丈夫的底線。
一想起沈敬軒對於沈輕舞的關心,小宋氏實在不敢把對於沈輕舞的妒忌開口說出,可看着沈敬軒那艴然不悅的模樣,小宋氏到底開了口,把今兒個這事情的前因後果給說了遍,隨後滿是忐忑的看着沈敬軒,袖下的雙手不住的攪弄着帕子,摩挲着……
看着丈夫一臉失望至極的表情,小宋氏的眼中亦是溢滿了委屈的淚水,她多想開口,多說一句,自己只是心態不平,只是有些嫉妒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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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敬軒揮退了這院子裡的衆人卻在人羣散去後,看到了丫鬟們身後的沈輕舞,滿是歉疚,卻是輕嘆了一聲,最終開了口。
“我知道,自你嫁來這個家中之後,總覺得自己卑微,一直在與你從前的姐姐相比,可家中人從沒有一個看輕過你,自你進門後,母親在你熟悉了家中事務之後,便把主持中饋的事情交託到了你的手中,對你從沒有一句狠話,可你現在?就爲了輕舞幫你待了幾天的中饋,便開始對她心生芥蒂,甚至是說了那些個傷人心的話,你覺得,這樣合適嗎?”
“輕舞的情況旁人不知,你身爲嫂嫂的難道還不知?”
輕舞與靜嵐都是我的妹妹,尤其是輕舞,可以說是我和靜嵐一手帶大的,怎麼就不清不白,怎麼就搶了你的風頭,你說我們把你當成了外人,可你身上穿的,頭上戴的哪一樣不是她精心爲你挑選的,將心比心,你不能這樣詆譭了她,也毀了你自己賢良的名聲!”
“相公,我不是的……我只是有一點點吃味,看着你們個個圍攏在一塊說話,我只是心理面吃味,所以說了些不着調的話,我沒有想要過傷害輕舞,我知道她對你很重要,我也一直用心的對她,相公……”
小宋氏聞的沈敬軒對於自己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不禁的着急着想要反駁,可沈敬軒現下對於她,已經生出了失望的心,沈敬軒的心裡賭了一口氣,對於小宋氏的話,實在有些聽不進去。
而小宋氏則在經歷了一下子大起大落的心情之後,動了胎氣,一下子支撐不住的臉色煞白起來,身下一片潮溼,有過生產經驗的她知道,自己的羊水破了!
沈輕舞一直在關注着小宋氏,在察覺到她不對勁的那一刻,只用着最快的速度衝上前,一把接住了小宋氏支撐不住的身子,隨後高聲着讓他們把接生婆與大夫一起叫來,
院子裡又是一陣的忙亂,而小宋氏身邊的婆子早就被拖出了尚書府,任由着她自生自滅而去……
離生產的日子還有十多天,小宋氏這樣的該是驚了胎氣,產婆大夫用着最快的速度來到了這個院子,裡頭已經開始熬了催產藥,勸着小宋氏喝下,沈敬軒站在門外,臉上也看不出到底是什麼樣的神色,只緊皺着眉頭。
“母親,哥哥,我知道你們疼我,可就算你們心裡頭擔心我,也不該對直接當着嫂子的面給下人這樣做繭子,讓她心裡難受,你們都知道她本就敏感,雖然她心上對我有些嫉妒,可對我卻也從來沒有小氣過,不過一些無關痛癢的誤會與閒言碎語而已,我受的起,可你們越是這樣的保護我,卻只會讓嫂子越發的吃心,覺得自己在這個家中沒有地位,換做是我,我也會傷心與吃味的!”
小室外頭的廊檐下,沈輕舞沉着冷靜的長吸着一口氣後,只靜靜的對着自己的母親與哥哥說道,將心比心,小宋氏對自己算是上心的,當初自己那樣狼狽的回府,她爲着自己打掃了屋子,每日裡燉了滋補的膳食來哄自己開心,這樣討好奇巧的心思,便是自己也未必能夠做到,說到底,小宋氏只是自卑了些,她並沒有壞心,這一點,沈輕舞看的清楚。
在對着兄長與母親說完話後的沈輕舞,怕小宋氏心中仍有芥蒂,不能夠安心的在裡頭生孩子,再發生意外,便踩着步子推開了產房的門,便這樣入了內。
彼時,只感受着輕微痛楚的小宋氏只躺在早已備至好的牀榻上,臉色煞白滿是憂傷的盈滿着淚水,在看到沈輕舞進來後,只抿了脣。
“嫂子,你只管好好的把這腹中的孩子生下來,旁的不需要多想什麼,你只要知道,自己現在的身份是尚書府的正經少奶奶,往後的當家嫡母便是,剛纔的那些插曲,就讓她如過眼雲煙,瞬間散去就是,我在這兒陪着你,等生下了孩子,不論是外甥還是外甥女,我那兒可都是準備了厚禮的!”
“輕舞……”
聽着沈輕舞那樣輕鬆爲自己寬心的語調,小宋氏在這樣的關頭之下,不禁的覺得自己竟然有些齷蹉!
可陣痛感襲來,只聽着接生的嬤嬤大叫着說“不好,少奶奶這孩子是橫着的……”那一刻,宋氏的再多話,也來不及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