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蝴蝶在空中消失了,證明那個味道在這裡就斷了方向。玄洛和姜尤在蝴蝶消失的地方落下,擡眉看去,她們身在一處高速公路邊沿。
“味道消失了。”姜尤盯着那條安靜的高速公路,“從這裡上車離開的話,恐怕就找不到了。”
“不。”玄洛看向高速公路的另一邊,“在對面,因爲我聞到了她獨有的味道,還有一股□□的氣味殘留在空氣中。”
沒等姜尤反應,玄洛斂眉消失在了原地,恰巧一輛快速行駛在過的汽車,突然踩下剎車,拉出了一條長長的剎車線,還好是半夜裡,前後幾乎沒什麼車輛……不然肯定要出重大交通事故了。
那司機也被這剎車刺耳的聲音嚇的一臉慘白,渾身顫抖。因爲他看見了一個白色的身影,從車前快速掃過。
站在原地的姜尤,無奈的搖了搖頭,她還是第一次看見玄洛這麼緊張一個人。
高速公路的另一邊,是一處人造湖,裡面搭着很多架子,還有用來撐漁網的木架,看樣子這裡是養殖水產的地方。
因爲是冬天外加過年,一片漆黑,幾乎沒什麼人。玄洛輕盈的身影出現在一間房頂上,在距離自己四五百米的地方,看見了兩個追逐的身影。
仔細盯着那個安然無恙的背影,玄洛脣角微勾。
彎月懸空,白雪蓋地,冷風嗖嗖的劃過每個街角,冰冷刺骨。紛亂的呼吸和凌亂的腳步聲,打破了一個這樣寂靜的夜。
方敏眉頭緊鎖,死死的追着那個背影,雖然不明白爲什麼他會出現在自己家裡,但是有些問題,那些她一直想不明的問題,也該找他親自問一問了。
但她的身體卻越來越不聽使喚,呼吸有些跟不上,腳底一軟,直接摔在了地上。
這一摔可不輕。
中年男人聽見這動靜,嘴角微勾,停下腳步緩緩的轉過身,一開始僞裝出來的驚恐慢慢淡去,看着眼前氣喘吁吁,呼吸不暢的身影,冷冷一笑。
從身上拿出了一個迷你的小噴壺,俯身與方敏對視,道:“方警官,這□□的作用你應該比我清楚,可以直接殺人斃命。但是我一邊跑一邊向後噴,你一直追着我,只會變的四肢無力,一會兒我在你昏迷前,向你胃裡注射濃密度的酒精,明天還會下一場大雪,就算有人發現了你的屍體,可能也會覺得你是因爲喝酒在這裡不慎凍死的吧?最重要的是,屍檢查不出來。”
方敏斂着眉,沉着呼吸,擡眉道:“你故意把我引到這裡,就是爲了殺我?那爲何不在我家裡殺了我呢?”
“你堂堂女警官,怎麼會突然死在家裡呢?”男人目光雖然含着笑意,卻一直與她保持距離,這是他的謹慎,畢竟方敏是警察,還是一名很厲害的警察,所以他要更加小心,直到察覺方敏的身體越來越無力,才往前邁了幾步,“殺人呢……就好比一門藝術,無心之美才是真的美。你的死,在大家看來越普通,我的作品就越完美。”
這些話雖然都飄進了方敏的耳朵裡,但她也不得不承認,神志越來越模糊。一雙手撐着冰冷的雪地,用冰冷的涼意喚回一些精神,道:“那你能告訴我,當年爲什麼要殺了我妹妹嗎?”
“你妹妹?在法庭上,我說的話都是事實,我老婆帶着我女兒跟人跑了,我當時真的……真的覺得你妹妹很像我女兒,我跟着她放學、上學,看着她和同學玩的很開心,對你這個姐姐總是洋溢着陽光的笑容。”中年男子深吸一口涼氣,抿了抿脣:“當然,在這之前,也有很多女孩子像我女兒,我怎麼容忍你們都這麼快樂,而我卻這麼不快樂呢?”
“……你!”
“我太愛她了,但是她和她媽媽一樣,都太讓我失望了。”中年男子的目光變的陰冷,脣角卻微微勾起,“既然我得不到的幸福,我也不會讓你們得到,更讓我意外的是,我居然會被你們這些笨女人找到證據,還送我去坐牢……我怎麼也不會放過你。”
“變態!”方敏用盡最後的力氣說完這兩個字,手臂已經無力支撐身體了,她半個身子趴在雪地裡,目光也開始變的模糊。
“變態?”中年男子並沒有否認,看着她趴在地上,又往前邁了幾步,“我以爲你多聰明呢,沒想到……這麼容易就上當,還順着我特地留下的線索,找到這裡來送死,你這隊長是潛規則上去的嗎?”
中年男人說完,見方敏徹底沒了知覺,才放心來到她身邊,沒等伸手過去,就被一股力量用力往後拉扯,觸手可及的身影離自己的視線越來越遠,驚恐的他看見了在方敏身邊不知什麼時候,站着兩個身影。
玄洛冷着表情,將方敏攬在懷裡,擡眉看着姜尤,一言不發。
姜尤伸手搭在方敏的脖頸上把脈時,身後不遠處的中年男子拿出槍,對着玄洛後背直接開了一槍。
如鞭炮一般的響動,劃破長空,緊接着卻聽見那男人痛苦的慘叫聲,子彈好像在空氣中繞了一圈,直接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止不住的鮮血隨着心跳不停的溢出,染紅了地上的白雪。
姜尤冷眼瞥了下那男人,看着玄洛應道:“她沒事,只是暫時昏迷了,最多天亮就醒了。”
玄洛聽見姜尤說沒事,擔憂的神情稍稍平靜,脫下風衣蓋在方敏身上,閃身來到那個吃疼正咿咿呀呀的男人身邊,冷聲道:“她的目的是什麼?”
那男人聽見這語氣一愣,目光驚恐的看向穿着一件單薄白色襯衫的女人,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從他的反應中,玄洛看出他知道自己的存在,脣角微勾:“她的目的就是引我來這裡嗎?我若不來呢?你當真會殺了她?”說完看了一眼方敏道。
玄洛見男人還是一言不發,只是直直的盯着她,不僅僅是恐懼,更多的是想不明白。
論智商這個男人不低,不過太過自以爲是,又大男子主義。從他剛纔的對話,他分明把全世界的女人當做笨蛋,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輸不起,也禁不起被女人藐視,纔會有了殺心。而在這之前,玄洛猜測陸離與他有過某種協議,他卻只把陸離當做離開監牢的一把鑰匙,更沒有把她的忠告和條件放在心裡。
“愚不可及。”玄洛直起身,手指輕輕一勾,那男人身體不能自已的浮在半空,看着眼前嚇的發抖的男人,脣角微勾,“別怕,因爲她是警察,我不會殺你。我會把你的罪行公佈,讓你受到應有的懲罰。”
男人眼前一黑,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白雪覆蓋的一排矮房中,有一間的煙筒裡冒着白煙。昏迷的男人被隨意丟在角落裡,姜尤在爐竈上生着火,環境慢慢溫暖了起來。
玄洛把方敏放在木板牀上,用自己的衣服幫她蓋好,伸手理了理她額前的碎髮,無奈的輕嘆一聲。
“她就是,讓你拿掉紅線的人?”姜尤將爐蓋合好,拍了拍手問。
“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感覺她是另外一個我。”玄洛細細打量這張臉,沉聲道:“一個……我從不敢面對的自己,你會懂嗎,姜尤?”
姜尤端了端肩膀,歪着腦袋打量昏迷的身影,搖搖頭:“你應該曉得,身爲暗部的殺手,首要條件便是斷絕一切情(欲相關的念想。能和武陽成爲朋友,是我唯一的收穫。”
“也對,你我是彼此唯一的知己。”玄洛習慣性的揉了揉手掌,看着窗外道:“天快亮了,你幫我去買點吃的可好?”
姜尤“嗯”了一聲,剛要開門離開,路過那個昏迷的男人時,眨了下眼睛,指尖一揮,回看玄洛淡道:“他還會再昏迷段時間。”
玄洛淺笑:“有勞了。”
姜尤離開了好一會兒,方敏好像溺水中醒來,忽的喘了一聲,下意識伸手去抓,卻觸到了一抹冰涼。
她睜開眼,模糊的視線慢慢變的清晰,盯着玄洛這張臉時,方敏又驚又喜,又覺得不可思議。
“我……是不是……死了?”
玄洛微微一笑:“你覺得呢?”
方敏頭疼的厲害,擡眉看着四周破破爛爛的環境,還有角落裡橫躺着的身影,猛的起身,又一軟的跌進了玄洛懷中。
玄洛擡手攬她入懷,安撫道:“沒事,都過去了,等天大亮時,我便送你看醫。”
方敏近距離細細的望着玄洛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玄洛挑眉溫言道:“你不是有很多話要問我嗎?”
“我……”方敏蹙了蹙眉,她現在頭疼的厲害,根本沒精力去思考問題,只能無力的將腦袋抵在玄洛的肩膀上,呢喃道:“我也不知道……我要問你什麼,覺得有些事太過巧合,又太不可思議,我……”
“那你可想知道?”
方敏聽見玄洛這麼問,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如果這是你的秘密,你不想說,我就不問。但是……如果有一天,我知道了真相,我怕我會不知道我要怎麼辦。”
玄洛將方敏扶起來,讓她直視自己,笑道:“你只需回答我,你想不想知道?”
“那你告訴我,你的秘密是什麼……”盯着這雙黝黑的眼眸,方敏覺得她整顆心都陷了進去,抿了抿脣,又道:“我不信別人和我說的,我只信我看到的,你知道我的職業,每天都會見到很多表演系畢業的兇手,我每天都會聽他們說很多次,相信我,我是被冤枉的……久而久之,我見多了,就不用耳朵去聽,我會用我這雙眼睛去看。”
玄洛聽她說的認真,脣角微微一勾,示意她在聽。
“可是我卻看不透你,應該說我看不懂你。”方敏也知道這樣的解釋很牽強,輕嘆一聲:“你看起來比同齡人要年輕十歲,可是你的眼睛……給我的感覺卻不止……我……我……我知道現在社會壓力很大,面對這些壓力,你怎麼可以將自己隱藏的那麼好?”
“我若說,時不時的,殺人,分屍,你可信?”
這話玄洛說的很輕巧,方敏卻愣在了原地,一臉震驚又覺得不可思議,突然失笑道:“這麼看,不是你的背景強大到我們警方拿你沒轍……就是你太聰明瞭,我一直沒有證據。”
聽着她的話,玄洛淺笑道:“你若找到了證據,會抓我嗎?”
“會,因爲我是警察。”方敏望着玄洛,語氣肯定,又道:“不過我還是會等你。”
玄洛一臉淡然的神色,脣角微微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