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文瑤立刻閃在了一旁,氣不過的用手對着嘴巴擦了又擦,才發現手背上有自己的血跡。
哼了一聲,將那把立在女屍頭頂的長刀提手裡,她要將這具奪走她初吻的女屍,碎屍萬段!
剛要斬下去,耳邊卻飄來一個聲音,輕得厲害。
“不要……”
那把刀就這樣懸在半空,因爲叫住她的人,不是別人,正是安雅!
可是樂文瑤還沒從初吻的事繞過來,氣道:“神婆,我……我……”
“快過來,別觸碰機關,不然我們誰都走不了。”安雅說着又咳嗽了一聲,從嘴角流出一行紅色,這可嚇到了樂文瑤。
立刻從白玉牀上蹦了下來:“神婆,你怎麼了?”
安雅用手拭去嘴角的血漬,搖頭:“沒事,只是在這裡待久了,不是很舒服。”
“少唬人了!不舒服也只是頭昏腦漲,怎麼好端端的會流血,肯定是剛剛受了傷,不好意思說吧?”樂文瑤剛剛被那藤蔓一撞,現在也不太舒服。
安雅見樂文瑤嘴角有血漬,擔心道:“你受傷了?”
樂文瑤轉身看向那顆詭異的大樹,嘆道:“我被這棵樹撞了一下,沒什麼大事。”
“這是千年血樹,生長在崑崙山雪山上,用白色掩蓋着血腥,用藤蔓護體,吸引一些動物靠近將其拖上樹幹上食其肉,飲其血。沒想到竟有人可以將其移植到這裡。”安雅看着這顆大樹,輕嘆一聲,又將目光鎖向那具女屍身上,眼神裡卻流露一種複雜的神色。
還好,來的及時。
唐宋見安雅受了傷,顧不得肩膀上的疼痛,撐起身子朝着她走過去。只是越急腳步越不穩,腳下突然絆到了藤蔓,打個踉蹌,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傾,如今右手臂受傷的唐宋簡直無法想象,就此跌倒的後果。
樂文瑤本想再問幾個問題,留意到唐宋倉促的身影,還沒來得及去扶,身旁的安雅只是一個晃身,便繞到了唐宋身邊,敏捷地攬住了她的腰,將她穩穩地抱在懷裡。
樂文瑤的手懸在半空,有些尷尬,這速度哪裡是受了傷的。
一抹幽幽的清香,讓唐宋徹底安了神,下意識就緊緊地攬住了那人,轉臉看着這張好像很久未見的臉,唐宋臉頰微燙,道:“你……還好嗎?”
安雅嘴角微勾,呼吸溫暖中帶着幾分溼潤:“我自然沒事,只是你……連路都走不好,手臂還受了傷,不好好休息亂動什麼。嗯?”說着同時伸手撫上唐宋的肩膀,心疼的撫了撫,嘆了一聲,“傷口又裂開了。”
唐宋被這樣的語氣一下子晃了心神,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麼去接話纔好。
而且她只比安雅稍微高一些,在這碩大的礦洞裡,周圍還都是人……微微垂眉看見安雅的長睫毛一扇一扇的,唐宋的心都有些慌亂了。
樂文瑤見眼前的兩個人,一言一語的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特別是安雅那句傷口又裂開了,明顯有弦外之音。
“好了好了,我是沒保護好法醫姐姐,神婆就是喜歡話裡有話。”樂文瑤聲音剛落,便聽見某種沉重的聲音。
噌——噌——噌——
在正門上方落下了一道厚重的石門,雖然比較緩慢,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好,二哥,大門要關了。”一個黑衣西服男子手裡拿着那個金匣子,驚恐道。
原來在幾個人相互寒暄之際,二哥的人以檢查那白色果子爲由將那金匣子拿走。
安雅隨即撈住唐宋的腰上,轉身對着樂文瑤,正色道:“快走,斷龍石一落,我們誰都走不了。”
樂文瑤看向靠門不遠處方龍,已經抱着昏迷的方野往門口方向跑去,一邊跑一邊喚着他們。又瞧了眼身旁的方雲和王荼,幾人朝着門口快速跑去。
唐宋只覺雙腿懸空,擡眼一看,就看見安雅那張又恢復淡漠的臉,以一種讓人無比折服的力道和氣勢震懾着她。
沒想到這個瘦小的身體裡,竟有如此大的力氣。
筒子見每個人都朝着門口跑過去,哪怕腿上再痛也用力的往門口爬。可是爬了一半,腳踝處卻被什麼纏住,筒子以爲是那藤蔓又活了,轉身想踢掉藤蔓,卻嚇的愣在了原地。
筒子在地下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好歹也是個見過世面的角色,這次他居然嚇到忘記了身後即將關閉的斷龍石。整個人都哆嗦起來,因爲那邊白玉牀上,戴着金色面具的女人,緩緩地擡起腰身,竟坐了起來!
烏黑長髮像是柔滑的錦緞,懶懶地散在雪白肩頭……
手腕微微一用力,筒子的身體就被拉在了玉牀上。
筒子的臉面向白玉牀拍過來,疼的不行,可是他卻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那腳踝被纏繞的並不是什麼藤蔓,而是這女人手上的軟鞭……
“糉糉糉……糉糉子……”筒子抱着頭在那邊微微顫抖。
巖洞裡發出一聲巨響,斷龍石已經落地。
筒子知道他這次是死定了,不是被餓死,就是被這糉子殺死。
只是那糉子把他拉過來,卻一動未動,過了好一會兒筒子才擡轉頭看向那糉子,只是安靜的坐在玉牀上。
她腰間掛着一塊玉佩,順着起伏的小腹,玉佩上流蘇優雅的滑落。
這一刻,筒子告訴自己,她並沒有醒。
只是因爲觸碰了某種機關,她纔會坐起來,不然哪裡有糉子這麼美麗動人。
剛想湊過去一看,忽然那女子的眼睛,緩緩地睜開,嚇到筒子連續後退,跌下玉牀,誒喲一聲,又探出個腦袋來看向那女屍。
她的眼眸烏黑若夜,深不見底。
只見她薄脣輕起,冷冷地說了第一句話,“你,乃何人?”女子嗓音清淡幽冷,帶着古腔古調,沒等筒子回話,又補充了一句,“現下是何年月,皇帝又是何人?你若如實應答,便留你全屍。”
筒子見這糉子不僅醒了還會說人話,不受控制地大喊了一聲,震得巖洞裡嗡嗡作響,蕩着迴音。
彷彿這聲音透過了那石門傳到了外面。
安雅抱着唐宋停下腳步,轉身看向那道斷龍石,眉心微微皺起。
所有人見安雅停下腳步,也跟着停了下來。
樂文瑤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從裡面跑出來沒多遠就氣喘的不行,擡起手理了理脖頸上的絲巾,看着那個二哥,不滿道:“你這麼做會害死人的,你知道嗎?”
二哥呵呵笑了一聲:“現下樂小姐的人都在這裡,死的都是我的人,我都沒說什麼,樂小姐何必擔心呢?”
樂文瑤盯向他,並沒有接話,只是想不到他竟然認出自己。
在二哥眼裡目前的形式對他很不利,眼前有八個人,雖然有一個昏迷一個受傷,但也有六個人。而他只剩下兩個人,另外一個還是外面帶來的,不可信。繼續道:“我知道樂小姐有頭有臉,我們做個交易可好?”
樂文瑤懶得理她,恨不得立刻和他分道揚鑣:“你省省力吧,你目前就四個人,拿什麼和我做交易?你手裡的金匣子麼,你認爲目前它還屬於你?”
話音剛落,方雲已經邁前一步站在那個手捧金匣子的跟前了。
這一趟,不拿點東西回去,方雲怎麼都不會甘心。
沒等方雲出手,二哥便笑笑讓人將東西遞到方雲手裡,才道:“我一開始就說過,先來後到,既然樂小姐和我要的是一個東西,我自然不會拿,我說的交易並非是這個,而是……這墓的出口。”
這話對於樂文瑤而言確實是一個吸引,轉身看向安雅和唐宋,見她們都沒有異議,笑說:“你們來的時候應該很狼狽吧,我怎麼確定你帶我們去的是出口?”
二哥笑了笑,解釋道:“確實如樂小姐所言,我來這裡一共二十餘兄弟,如今就剩下身後這三個。但要出去卻只有一條路,那裡的機關已經被我們拆除,來這裡我自然是爲財,所以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這話沒錯,樂文瑤聽完點點頭:“那你走前頭。”
“這個自然。”二哥掃了一眼安雅,目光沒有停留,轉身走在前面。
一行人謹慎的跟在他後面,沒想到在不遠的石壁上有一條暗門。
二哥示意他的人,只是用力一推,那牆壁的門便開了。裡面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清楚,還散發出一股股的血腥味。方雲和方星打着高亮的手電筒掃着四周的牆壁,發現一些地方有打鬥的痕跡,還有牆壁上的血漬,並沒完全乾。
這裡曾經發生過什麼,不用想都清楚,只是一路走過去卻沒看見一具屍體。
凌亂的腳步聲迴盪在一片黑色的墓道里。
安雅卻一直懷抱着唐宋,跟在後面,沒有要放她下來的意思。
被圈進懷抱的身子根本沒有活動的餘地,更沒想到安雅抱着她這麼久只有微微的輕喘。
她就算再輕,也將近百十來斤,跑了這麼遠一段路怎麼會不累?
“……放我下來吧,我只是手臂受傷了,可以走路的。”唐宋壓着嗓子道。
“你走路再跌倒怎麼辦?”安雅心思通透,輕輕的喘了口氣,含笑看她:“怕我累的話,爲什麼不把手臂搭上來,嗯?”
唐宋收回目光,抿了抿脣,將臉偏向一旁,才緩緩的伸出手,摟住安雅的脖子。
這樣的姿勢在唐宋看來有些曖昧,總感覺這樣有什麼不妥。可是心底卻很喜歡被安雅這樣懷抱着,彷彿很久很久以前,也有這樣的懷抱包圍着自己,內心很貪婪這樣的溫暖。
這種近乎分裂式的複雜心思,唐宋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怎麼了。
可是感覺安雅的腳步在緩緩放慢,直到與前面保持一些距離時,安雅才低聲說道:“那人,你可還記得?”
由於彼此距離太近,安雅身上淡雅的幽香一陣陣鑽入唐宋的鼻子,讓她整個人都有些出神,下意識“嗯?”了一聲。
“x市的旅店,敲門的人,可還有印象?”安雅提醒道。
唐宋目光一怔,確實覺得有些眼熟,原來是他!
剛剛場面太過混亂,傷口的疼痛完全讓她無法集中觀察細節,如果安雅認出他來,想必那人早已認出了她和安雅。
“我當時就察覺他身上有戾氣,而這戾氣又與方家這四個人有些相似,沒想到卻跟樂文瑤是同行,那些人不好得罪,既然他沒拆穿我們,先靜觀其變吧。”安雅聲音很輕,說完又加快了腳步跟上隊伍。
“嗯。”唐宋想着問題有些出神,摟着安雅的脖頸的手臂自然的又緊了緊,緩過神近瞧着安雅的側臉,又問:“你要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受傷了?”
安雅偏過頭,與唐宋對視,兩個人距離本來就近,如今更是鼻尖碰着鼻尖,安雅嘴角微勾:“只是有一點不適應,這裡的磁場對於我的身體很有威脅,呆久了身體會有點受不住。”
唐宋一聽,立刻支起身子言道:“那你還不讓我自己走?”
“莫要亂動!”說着安雅的手上的力氣緊了緊,垂眉道:“你這麼輕瘦,我抱着不累。再亂動,我可要收費了。”
一聽到收費二字,唐宋立刻臉一熱,她清楚記得這個女人曾經的無賴舉動,便抿着嘴不再說話。
安雅只笑不語。
“到了!”前面樂文瑤的聲音響起。
黝黑的隧道中,在不遠處一點隱隱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