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雲捲雲舒,惠風曉暢,遠處的崇山峻嶺鋪開了一條長長的碧綠,宛若青龍臥眠,悠遠曠蕩。
一座由岩石砌成的偌大城鎮,就坐落在這綿延長山的山腳下,顯得非常的有韻味,城中百姓安居樂業,絲毫不像是在戰火連天的泰南郡中。
東池漓邁下了傳送陣,一看望去,就被眼前的場景所觸動,不由得走到一個小攤販的旁邊,疑惑地問道:“這裡不是泰南郡麼?怎麼一點戰爭的緊張感都沒有?”
小攤販頭也不擡,忙碌着手上的活兒,笑呵呵道:“有九幽將軍在南部鎮守着,暗域怎麼都不可能打到巖城來,我們擔心什麼?”
“九幽將軍很厲害嗎?”東池漓眨了眨眼睛,她知道九幽麟是無極,但對於攻防戰來說,實力並不代表着勝負。
小攤販繼續忙碌着,疑惑道:“你這人哪裡來的?怎麼連九幽將軍都不認識?雖然說九幽將軍沒有打下暗域的半寸土地,但是她的防守指揮卻是無人能比的,至少泰南郡也未曾丟過半寸土地,九幽將軍可以說,未嘗敗績。”
小攤販似乎忙碌完了,便搓了搓手,擡起頭來,卻驀地被東池漓的一頭白髮晃了眼睛,他詫異道:“白髮……白瞳……你是連雪城的人!”
東池漓不可置否地點了點頭,然後擡起腳,往南邊走了過去。
那小攤販忙不迭地走出攤位,望着東池漓的背影,又是崇敬又是疑惑,怎麼連雪城的人,會不知道九幽將軍的實力呢?
隨便挑選了一家客棧,東池漓在許多人的崇敬目光中,走進了客棧之中,猶豫了一下後,就坐在位置上,將容貌變幻了一番,變成了男性,並且招了招手:“小二,你過來。”
小二連忙走了過來,他可是將東池漓變幻容貌的樣子都放在眼裡的,知道東池漓是連雪城的人。他低下頭恭敬道:“這位客官請講。”
“南邊的前線怎麼樣了?”
小二笑道:“倒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不久前寒皇、九幽將軍,還有兩位護法大人,都已經前往了南部,看樣子是想拿下暗域的風蒙郡了。”
“風蒙郡。”東池漓沉吟道,“暗域有沒有什麼大動靜?”
“沒什麼大動靜。只不過噬血屠被召回日落城二十年了,風蒙郡沒有強大的守衛,這些年都被魔域打壓罷了。”
聲音落入了東池漓的耳中,但並不是小二的聲音,這道聲音有些冷,卻煞是好聽。
東池漓轉過身,往客棧的門口望去,小二自覺地退了下去,而一個罩着黑色鬼面具的黑衣男子踏着沉穩的步伐,走進了客棧,他身子頎長,又不失英挺,方纔那道聲音正是來自這名男子。
這是一道陌生的身影,東池漓從來沒有見過。
“你是誰?”東池漓皺了皺眉頭,“似乎對暗域的事情很是瞭解?”
那男子坐在了東池漓所在的位置上,面具下的他淡淡笑道:“並不是瞭解,而是這樣的消息,整個魔域都知道。”
“哦。”東池漓點了點頭,對於不請自來的男子,她並沒有什麼好感。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見東池漓沒有再說什麼,那黑衣男子竟也耐得住心,讓小二上了茶,坐在東池漓的對面自顧自地飲了起來。
他罩着猙獰的鬼面具,本是飲不到茶的,可是讓東池漓詫異的是,那面具的嘴口處,竟然自動地凹陷了下去,貼合在了他的脣上,這麼一來,他就順理成章地飲下了茶。
“倒是奇特的面具。”東池漓皺了皺眉,便隨意地拿起了茶盞,淺淺地嚐了一口,淡淡道:“你主動來同我交談,是有什麼目的麼?你我之前並未見過。”
“你相信緣分麼?”那面具徹底地遮掩着,連黑衣男子的眼眸都見不到。
“什麼?”
黑衣男子放下了茶盞,輕輕地笑道:“我相信緣分。我可是從第一眼看見你,就對你上了心,兄弟,我們很有眼緣,你信不信?”
東池漓怪異地看了一眼黑衣男子,既然他稱呼自己爲“兄弟”,那麼應該不是見過她的本來容貌了,當然也不排除此人之前見過她的本來容貌,此刻卻假裝沒見過。
東池漓繼續淺酌着茶,並沒有說話。她來這客棧,是打探消息,稍作休息後,便前往南部同寒皇等人會和的,並不是來談什麼“緣分”的。
“這巖城的茶長在山岩上,汲取日月之精華,味道倒是不錯的。”
黑衣男子見東池漓沒有說話,便品味着茶繼續道:“緣分真的是很奇妙的東西,在見到你的那一眼起,我就打定了主意,要和你做兄弟,要和你闖蕩這片放逐之地。沒想到兄弟你倒是孤冷得很,不過沒關係,真誠總能感化頑石,你總有一天會相信我的。說了這麼久,還沒有告訴你,我的名諱,你可以叫我心魔。”
“心魔?”東池漓一愣,在熱氣騰騰的茶盞煙霧中,透過目光,落在了那詭異的面具上,淡淡道:“倒是一個有意思的名字啊,人人心中都有一個心魔呢,我也不例外。”
“哦?”心魔輕笑道,“能否告知一二?”
東池漓搖了搖頭:“無可奉告。”
“如此。”心魔也不在意,稍稍點了點頭,便說道,“即便是名爲心魔,我心中亦有魔障。兄弟,你還沒有告知我,你叫做什麼名字。”
“厲熾冬。”東池漓不假思索地說了出來,這個她曾經在靈域蠻火城時用過的化名。
“厲兄弟。”心魔稍一點頭,便繼續飲起了茶,並且問道,“厲兄弟何以如此關心泰南郡和暗域的情況?”
“身爲一個魔域的人,難道不應該關心關心自己的家鄉麼?”東池漓放下了茶盞,霍地站了起來,並且往客棧外走了出去。
心魔亦步亦趨地跟了上來,笑道:“厲兄弟倒是一個保家衛國的好男兒啊,難道厲兄弟這是要前往泰南郡南部幫助寒皇?”
“你爲何要跟着我?”東池漓站住了步伐,偏頭看着身旁的心魔。
心魔扶住了鬼面具,輕輕道:“我說過,我想和你做兄弟,闖蕩這片放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