鴉煞的話,字字誅心。
東池漓聽得心臟一陣陣的抽痛,腦子裡也是鈍痛不已。
通過鴉煞的話,知道他真的非常瞭解無邪,也就是說,無邪很有可能真的就在鴉煞的手中。
但東池漓覺得,在眼下中土和遠州這樣惡劣的形勢中,還有自身的身份,無邪是不可能喪失理智,去喜歡上一個獸族大統領的。而這種時候,被一個獸族大統領喜歡上,便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了。
畢竟以無邪的實力,即便是入了魔,也不可能有同鴉煞一戰的可能。更何況,無邪現在當真在遠州的話,她的四周一定全是獸族包圍着!
心急無用。
東池漓咬了咬牙,姑且讓自己冷靜了下來,眯眼道:“你喜歡無邪?”
鴉煞點了點頭:“非常喜歡。”
東池漓又迫近了一步:“那無邪……喜歡你嗎?”
鴉煞怔了怔,旋即微微笑道:“正在努力中。”
東池漓頓時就瘋了,咆哮道:“你不喜歡她,還將她留在你的寢宮中做什麼?難道你不知道喜歡一個人,就是要讓她做她喜歡的事嗎!”
鴉煞冷哼了一聲:“若我放走了她,那我豈非一輩子都沒有機會了?”
“你!”東池漓火冒三丈,暴跳如雷地狂吼道,“你放不放走無邪!如果不放走的話,我一定要你鳥命!”
東池漓的嘴裡猶如開了機關槍一樣,噼裡啪啦地就是狂罵,罵得天都要塌了。
鴉煞默默地看着東池漓冒火,然後對帝天凌道:“喂,你不管管你這瘋婆娘嗎?吵死了,我一點也不想要這樣的岳母。”
帝天凌卻咬牙:“我也想要了你的鳥命。但我知道,我們不能貿然。如果你死了,我們將永遠都見不到無邪。說吧,要怎麼樣,你才能夠將無邪放回?”
鴉煞淡淡道:“不愧是天穹山選中的人,非常的理智,還能夠說上幾句話。這樣吧。”他望着落嶺山腳下那混亂的戰場,旋即道,“將你的滅生焱全都收回去。”
帝天凌眯了眯眼:“你想要撤兵?”
此時,滅生焱在獸族要塞熊熊燃燒着,徹底阻斷着獸族大軍的退路。
鴉煞冷笑:“當然。我們獸族在某些才智上不及人族,譬如在另闢蹊徑修煉成道這條路上。但是並不代表我們獸族就沒有智慧。山腳下那些戰況,難道不是你們人族在拖時間嗎?恐怕你們有很強的援兵就要來落嶺了吧,既然如此,那我們獸族大軍不退,豈非要全軍覆沒?”
帝天凌毫不猶豫地就答道:“好。”
豈料,東池漓一手就扯住了帝天凌的手,瞪眼道:“你瘋了嗎?如果現在將他們放走,豈非是放虎歸山?以後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帝天凌皺眉道:“其他的事情我不管,我只知道,現在無邪就在他的手中,如果不達成妥協,無邪便要困在遠州。”
帝天凌果然還是那副德性,選擇最有利自己的方案,絕對不會猶豫。
只要能夠救回無邪,即便是將這獸族大軍放回去,他也不會在意,畢竟將來獸族大軍即便是攻下了中土,也未必會傷到他在意的人。
而東池漓想的不一樣,她在意無常、無邪,但也在意將來會來到妄仙道的朋友。
兩人想法的出發點就完全相悖了。
東池漓扯了扯帝天凌的手臂,咬牙道:“可鴉煞的話,我們能信嗎?如果我們將他們放回去,但鴉煞卻對無邪死不撒手呢?那我們得不償失。而且,無邪未必就真的在鴉煞的手上啊,如果鴉煞是在胡說呢?即便他見過無邪,也許無邪逃脫了他的掌控呢?”
帝天凌皺眉:“你方纔還瘋得可以,怎麼現在就這麼理智了?”
東池漓沒好氣地擰了擰帝天凌的腰:“我那是在演戲給他看,我是在試探他!”
“……”帝天凌扭了扭生疼的腰,“那你倒是說,現在我們怎麼辦?無邪,是絕對不能有三長兩短的,我就她這麼一個女兒。”
“我不也就她那麼一個女兒?”東池漓拍了拍腦袋,“不行,你讓我再想想、想想……一定要有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不能放他們走,也不能讓無邪出事。啊!關鍵是我們現在對無邪的消息,還獲取不多,要不然再盤問盤問他?看能不能套出點什麼話來?”
“不能!”鴉煞何等實力,東池漓在這邊同帝天凌說着悄悄話,他就已經全部收入了耳朵當中,並且從之前沉浸在當“女婿”的幻想中抽離,重新成爲了獸族的總統領。
鴉煞冷哼道:“給你們十息的時間考慮。是要無邪,還是要我們這支獸族大軍?”言罷,鴉煞便不說話了,只是用那陰惻惻的眼眸,冷冷地盯着東池漓和遞天凌看。
東池漓的心臟狂跳了起來,從來沒有跳這麼快過。
她的大腦在這短短的十息時間內,快速地運轉着,設想了無數的可能性,有好的結果,也有壞的結果,每一個壞的結果,都要將東池漓帶入鴉煞的節奏當中去。
她害怕不已。
帝天凌望着東池漓,也是猶豫不決地難受。
下方的交戰非常火熱,但落嶺山頂上,卻異常的冷靜。
“十息時間到了。”鴉煞淡淡地說着,“請給我,你們的答案吧。是要無邪呢,還是要這支獸族大軍?”
“無邪!”帝天凌率先答道。
東池漓驀地就擡起一腳,將帝天凌踹到了一邊去,衝着鴉煞怒吼道:“不要以爲你用這樣的伎倆,就能夠將我迷惑,沒門!我告訴你,今天你們這支獸族大軍,就要成爲落嶺的大地,任由我們人族踐踏!”
“阿漓!”帝天凌心急。
東池漓卻死死地看着鴉煞。
鴉煞的臉色十分地鐵青,旋即他鼓了鼓掌,冷笑道:“很好,不愧是無邪的孃親,很有魄力,也很有勇氣。”
鴉煞還想衝過來,攻擊東池漓和帝天凌。
嗖——
鮑老已經衝到了這邊,護在東池漓和帝天凌的跟前。
鴉煞見鮑老來勢洶洶,必定是個不好對付的角色,竟反身朝遠州的方向快速飛去,只留下一道冰冷的言語,飄散在半空中,落入東池漓的耳中:“放心吧,我會將你的決定,告訴無邪的。是她的孃親,親口要求放棄了她。”
東池漓心臟一陣抽痛,這樣的決定對她來說,何嘗不是一場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