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繫一線,也就管不了什麼尊嚴面子一說了,陸卿卿幾乎是屁滾尿流、哭爹喊孃的求饒道歉,只希望能勸君回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就在她哭成淚人,腦子裡已經開始回憶起生命中的各種美好時,耳邊忽然響起了一個異常低沉的聲音,磁性沙啞的聲線透出隱約的瘋狂猖獗。
“我再問你一遍,能忘了他麼?”
命都沒了,還有什麼是忘不掉的,陸卿卿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能能能!已經忘了忘得乾乾淨淨一點渣都不剩了!!”
使出全身力氣的狂吼怒咆,換來的,是輪胎與地面急速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響……有那麼一個瞬間,她覺得自己快要心肌猝死了。
在距離收費站僅僅數十米之遙的時候,車子終是停了下來。車廂內盡是嗆人的汽油味,似乎是車身某些零件受損了,與其說是剎車成功,倒不如說是車壞了。
不管怎麼樣,總算是……得救了。
陸卿卿癱軟在車座上,臉上已經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緊握着車把手的右臂肌肉痠痛,一抽一抽的,輕輕挪動就傳來一種尖銳的劇痛。
當危險解除,委屈、不甘與後怕等情緒也接踵而來,崩潰瓦解着陸卿卿的意志力,眼淚不爭氣的吧嗒掉落,她死死閉着眼睛,啜泣着,恨不得將自己縮成一團。
“你是不是瘋了……牧逸辰,你簡直就是一個瘋子!!”聲音嘶啞的厲害,連她自己都被嚇了一跳,眼睛眯成一條縫,視線模糊不清,“我剛纔一定是腦子被車門夾了,纔會乖乖坐上你的車!!”
駕駛座上的人下了車,繞到了另一邊,熟練的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喂,把你臉上的鼻涕擦乾淨,醜死了。”
牧逸辰居高臨下的盯着蜷縮成一團的陸卿卿,挑高了眉,絲毫沒有愧疚感的開口道:“記得你剛纔說過的話,從今以後,不許再對他念念不忘了。”
“神經病!”
伸手撩起她一縷散落的秀髮,湊到鼻前嗅了嗅,他嘴角噙着一絲壞笑,“嘖,一股汗酸味,丫頭你幾天洗澡了,身上都發臭了!”
聞言,一直埋首於雙膝的少女終是忍不住了,猛地擡起頭來,先是奪回了自己的頭髮,而後她瞪着那一雙充滿怒火的眼眸,氣急敗壞的衝他吼道:
“你去死啊,我每天都洗澡的好不好,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啊,腦子一團漿糊也不洗乾淨就跑出來禍害人!!”
由於剛剛哭過,陸卿卿的眼睛還紅腫腫的,一張本就白皙剔透的小臉受到驚嚇,此時沒有什麼血色,嬌嫩的嘴脣不知何時被咬破了小血口子,格外惹人憐愛。
鬼使神差的,牧逸辰的右手就撫上了她的臉頰,在眼角下方稍作停留,便一路向下劃,最後,按在了她破裂的脣上。
指尖的溫度,乾燥又炙熱,隨着他的動作,陸卿卿覺得整張臉都像是燒了起來,尤其是自己的嘴脣,幾乎要被高溫灼傷般,心裡升起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你……你把手拿開啊!”她不滿的抗議道:“你的手那麼髒,萬一把我的傷口感染了怎麼辦!”
在飆車的過程中,她因爲太害怕了,下意識的咬住了下嘴脣,後果就是……疼!而現在,牧逸辰的大拇指又不偏不倚的按在受傷的位置,雖然動作很輕柔,但她還是覺得有點痛楚,有點……酥麻。
一點點俯下身來,牧逸辰深深地凝望着她的眼眸,聲音沙啞道:“是麼,那我給你消毒吧。”
說完,不等陸卿卿作何反應,他毫不猶豫的低頭吻住了她的柔軟芳澤。
“唔!”破裂的傷口被反覆舔*,痛並快樂的奇異感覺在一瞬間炸開,讓陸卿卿本就渾沌的大腦更加意識不清了!
慢慢加深了這個吻,牧逸辰忽的睜開了眼睛,正巧看到她驚惶無措,卻又不知該怎樣做的模樣,烏黑純澈的大眼睛,活像是受到了驚嚇的小白兔。
“閉眼。”他盯着她瞪大的雙眸,低聲威脅道:“再不閉眼,信不信我在車裡把你就地正法?”
一句話,讓上一秒還瞪着眼睛跟他比眼大小的陸卿卿,在下一秒瞬間閉眼!算了,不就是被第N次強吻了麼,她都快要習慣了……
想象中的侵略與粗暴並沒有發生,恰恰相反,今天的牧逸辰格外溫柔細膩,一番輾轉纏綿,她幾乎要沉溺在他高超絕倫的華麗吻技之下。
收費處十幾米開外,一輛冒着黑煙的瑪莎拉蒂隨意停在路邊,車廂內,兩個身影交疊在一起,仿若熱戀中的男女,吻得深情專注,羨煞旁人。
幾天後,帝世學院開始流傳一些風言風語,但奇怪的是,這一次的主角,並不是人見人嫌的貧困生陸卿卿。
“喂,你聽說了嗎?”萬小柔左顧右看了一番,確定周圍沒有人偷聽後,才壓低了聲音道:“白宸煥似乎出事了。”
正逢午休時間,一望遼闊的天台只有她們兩人的身影,在溫煦陽光的照耀下,每一寸肌膚都像是受到了呵護,暖洋洋的,有種說不出的放鬆與舒適。
天氣很好,流動的風都失去了寒凜的侵略性,變得輕盈柔和,沐浴在三月春風下,一切緊張與壓力彷彿統統消失不見了。
大理石磚上擺着兩個卡通飯盒,當然,裡面的便當早已被兩人解決掉了。算是吃飽喝足的狀態下,陸卿卿眼皮就有些打架,強壓住陣陣襲來的睏意,開口問道:
“他怎麼了?”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現在學校裡都在傳,白宸煥被禁錮在家,所以行動被限制了。”
即將闔上的眼皮,倏地睜開,陸卿卿目露震驚的神色,“什麼?爲什麼會被禁錮啊,白宸煥犯了什麼事情嗎?”
“……你不是那麼快就忘了宴會的事情吧?”萬小柔用古怪的表情看着她,撇了撇嘴,“雖說上次宴會的不愉快被主辦方壓住了,並沒有傳出去,但這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強,還是走漏了一些風聲的。”
心裡一沉,陸卿卿幾乎不假思索的出口道:“那林初音呢?”
“她啊……”不屑的冷哼一聲,萬小柔扶了扶鏡框,語氣幽幽道:“白宸煥都被禁錮在家了,更何況是丟人丟到火星球的林初音呦!據說啊,金雅麗得知了情況後,差點沒把林初音活活打死!”
眉頭一皺,陸卿卿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該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憐之處嗎?事到如今,也不知道林初音可曾後悔她做出的瘋狂舉動?
“不過啊,有一點我很不解,卿卿,你知道嗎?”話音一轉,萬小柔語氣裡有幾分不確定,“林紓函對這件事的態度,竟然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你說他是不是腦子有問題啊,幾次三番跑去白家登門道歉,被人轟出來也不氣餒。”
腦中浮現出一個眼神凌厲卻精明算計的男人形象,陸卿卿把頭一垂,輕聲說了句,“估計他是不想跟白家撕破臉吧,畢竟,兩家事業上都有合作。”
“也對哦,沒了白家的資金支持,林家算個屁!”
整個下午,陸卿卿都趴在桌上無精打采的,任由講臺上老師說得口水四濺,激情澎湃,她愣是一句都沒聽進去。
思緒飄遠,心繫那個明明是受害者卻被無情禁錮在家的清俊少年……怎麼辦,事情都過去好幾天了,白宸煥似乎一直沒來學校上課,再這樣下去,會耽誤他的功課進度吧?
二年級學習壓力更大,競爭也更加激烈,而且,根據帝世的規定,讀到了二年級就不再允許學生有任何科目不及格的現象,一旦出現,輕則補考,重則留級。
最關鍵的是,不管補考還是留級,都會全校通告批評,想想都覺得臉上無光。
“陸卿卿同學,請上臺來爲大家講解這道題目。”物理老師冷睨着臺下靠門第一排的發呆少女,嘴角噙着嘲弄的笑,“看來我們的陸卿卿同學正在專心走神,算了,我們大家不要吵醒她好了。”
這番話,引起了全班鬨堂大笑!
“哈哈哈今天牧少沒來,她肯定在思念牧少呢!”
“別胡說八道,牧少什麼時候跟這個窮酸的貧困生綁定一起了,每次提及到都要出現她噁心巴拉的名字,煩不煩啊?!”
“……有本事讓牧少多看你一眼啊,朝我酸個毛線!”
“你!!”
周圍亂成一團,喧鬧的聲音強行扯回了飛散的意識。陸卿卿不自覺皺緊了眉頭,左右看了看,又將視線挪到了講臺,當她注意到物理老師宋仁波盯向自己的目光不善時,心裡就隱隱有了底。
得,她又被點名上講臺解題啦?
說上就上,一點都不拖泥帶水。陸卿卿起身走向了講臺,在宋仁波充滿鄙夷的注視下,拿起了馬克筆,看了眼黑板上的題目,毫不猶豫的唰唰寫下了解題步驟。
字跡工整又大氣,飄逸灑脫,又不失一種雋秀凌傲的風骨,與她幾乎臨摹書法般的字跡相比起來,宋仁波那筆軟趴趴的爛字就顯得不夠看了。
短短几分鐘,陸卿卿就將答案解了出來,順便還糾正了黑板上另一道題的小錯誤,輕描淡寫的揭過去,卻彷彿狠狠扇了宋仁波一個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