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特效感冒藥後,人變得更爲睏乏,陸卿卿的眼皮子打架,幾乎睜不開眼睛了。耳邊也亂哄哄的,聽不清楚講臺上老師正在說什麼,模糊中,只能看到對方嘴巴一張一合,一張一合……
咚的一聲,她下巴磕在了硬邦邦的桌面上,卻無法抑制住強烈來襲的睏意。
又是一節令人頭昏腦漲的高數課,站在講臺上,一眼掃下去,臺下學生們在做什麼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有時候不管,並不是看不見,而是懶得管。
“陸卿卿同學,請你上來解答這道題。”撫了撫鏡框,數學老師死死盯着靠門那一排,“既然你已經信心十足的打瞌睡了,就乾脆上來展示一下你自己吧。”
臺下一片唏噓,所有人都朝陸卿卿所在方向看去,有不少幸災樂禍的學生開口道:
“老師,我們的貧困生感冒了,她需要愛護!”
“噗哈哈哈,她是國家瀕臨滅種的動物嗎?!”
“噓噓噓,別笑了,人家站起來了……”
強壓下身體的不適,陸卿卿臉色蒼白的走上臺去,眼睛乾澀,揉了幾下,纔看向了黑板上的題目。嗯,之前老師一筆帶過的講過,但她覺得題型新穎,就劃入了重點題目中去。
現在看來,她實在是太明智了……
拿起油性筆,在心裡默默回憶了一下,就開始唰唰地寫起了解題過程,雖然頭昏腦漲的,但這並不影響她的記憶。
很快,她得出了正確的答案,僅是解題過程就佔據了半個黑板。陸卿卿將筆交還給老師,成功看到對方臉色難看,忍不住出言道:
“老師,我答完了,可以下去了嗎?”
哼,想在學習上挑她的錯?做夢!
回到自己座位時,陸卿卿腳下發虛,不小心絆了一跤,幸好她及時扶住了桌角,才勉強穩住了身子。
“哦,我們的陸卿卿同學得意忘形了,雖然你是成功解對了一道頗有難度的題目,但不代表你走路就可以不用眼睛了,對不對?”
身後傳來數學老師嘲弄的聲音,加上週圍人發出幸災樂禍的鬨笑奚落,讓陸卿卿小臉漲得通紅,又不能當場發作,只得咬牙忍了下來。
腦袋昏昏沉沉的,單手撐住下巴,她努力睜大了眼睛,不讓自己睡過去。然而,不過三秒,她就支撐不住了,恨不得在桌子上躺平。
好睏啊,這藥效也太猛了一點。
一個紙團不偏不倚的丟到了桌上,陸卿卿愣了幾秒,纔想起來打開它。
【喂,你還好嗎?感覺你快撐不住了,我送你去醫務室吧!】
這字跡,看起來像是……萬小柔的。她朝萬小柔所在的方向瞄了一眼,果然,對方正用殷切的目光望着她。
見狀,陸卿卿也不再矯情堅持了,反正頭暈目眩的,確實不好受,就衝萬小柔輕點了下頭,算是同意了。
於是,早就受不了高數課堂的萬小柔,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聲音格外洪亮,“老師,陸卿卿身體不舒服,我送她去醫務室了!”
說完,不等老師轉過身來,她就一個箭步衝了上去,挽住了陸卿卿的胳膊,不由分說就帶其離開了教室。
陸卿卿全身上下軟綿綿的,輕靠在萬小柔的肩上,頭痛欲裂。
“……小柔,你其實是不想上高數課,才這麼積極的吧?”她有氣無力的吐槽。
“呃,什麼啊,我明明是看你快撐不住了,才勉爲其難的幫你好吧!”萬小柔強詞奪理,一邊扶着她,一邊朝醫務室方向走去,“奇怪了,上午的時候牧少還在的,怎麼過了中午,他人就不在教室了?”
若是他在的話,這回送人去醫務室的活兒,也輪不到她了吧?
“中午吃完飯,司機就來接他回去了……”說到這裡,陸卿卿忿忿不平道:“一個男生,那麼病嬌,一點都不懂得堅持!”
她感冒這麼嚴重,都沒請假回家呢,看看他,嘖嘖……
“牧少打個噴嚏,都是天大的事兒,沒辦法,差距太大了,是你我羨慕不來的。”萬小柔感慨萬千的搖搖頭,又道:“不過,你也不必太鬱悶了,反正現在你倆在交往,我看牧少不會虧待你的。”
“我跟他沒有在交往……”陸卿卿低垂着頭弱弱的說,精神有些萎靡,這時迎面走來一個高年級學長,對方腳步微頓,很快就越過她們,走了。
心裡有幾分疑惑,她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就是這一眼,差點沒讓陸卿卿悔得腸子都青了。
那人竟然是白宸煥啊啊啊,有沒有搞錯?!爲什麼偏偏是他?
大腦轟的一下,懵了。
她有些不確定,剛纔與萬小柔的對話,是否全被白宸煥聽了去,萬一他誤會了怎麼辦?
“喂,卿卿你怎麼了?”萬小柔也停下了腳步,擔憂的看着陸卿卿毫無血色的臉,說:“你臉色也太嚇人了吧,很難受嗎?不行就去醫院吧,你這樣硬撐着不行的。”
眼見着那個頎長的身影距離她們愈來愈遠,陸卿卿心急如焚,顧不上那麼多了,撇下了萬小柔,她發瘋一般的衝了上去!
“喂,卿卿你去哪裡啊?”
來不及回答她的問題了,此時此刻,陸卿卿腦子裡只剩下一個信念,那就是,絕不能讓白宸煥誤會了什麼!
激烈的運動,令她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叫囂,耳鳴陣陣,一波波眩暈來襲,死死咬住嘴脣,終是追上了那個步伐匆匆的少年。
“白宸煥,你等一下!”陸卿卿主動拽住了他的衣袖,成功阻止了他的前進。
“你聽我說,剛纔我跟小柔的對話你不要誤會,我真的沒有跟牧逸辰在交往……”短短的距離,卻讓她大汗淋漓,衣服後背溼透了,呼吸紊亂,胸口正急促的上下起伏着,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裡蹦出來。
“白宸煥……”
與她近在咫尺的少年,微動了動,用那雙空洞的琥珀色眼眸凝望她幾秒,薄脣微啓,輕輕吐出了幾個字——
“與我何干。”
白宸煥清俊面容更顯冷漠,眼神帶着幾分刻意的疏離,宛如寒冬裡的凜冽冰雹打在陸卿卿的臉上、身上似的,一剎那,她被打懵了。
強忍着臉上火辣辣的感覺,她試圖強顏歡笑,扯動脣角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似的,又重複了一遍,道:
“你……是不是生氣了,我跟牧逸辰……”
掙脫了她的手,眼前的少年冷漠異常,用那毫無起伏波瀾的語調,緩緩道:“你的事,跟我沒太大關係,不需要特意向我解釋。”
說完,他連一個眼神都懶得施捨,轉身離去。留下陸卿卿一個人僵愣在原地,耳邊轟鳴不斷,反反覆覆迴響着少年那一句過於無情的話語——
天旋地轉,視線模糊,身上僅存的那一絲氣力,被硬生生剝離抽走了。
砰!
陸卿卿單薄的身子轟然倒下,慘白的臉色,幾乎與身下白色大理石融爲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