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逸辰走了。
他是被活生生氣走的,對於陸卿卿模糊不明的態度,他撂下了一句話。
“你自己都不能確定的事情,更不要指望別人確定了!”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她都沒能琢磨透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算了,感情的世界裡,沒有誰對誰錯,只有願意不願意。更何況,她雖然喜歡白宸煥,但卻從未奢求對方給予迴應。
“憑什麼我喜歡你,你就必須喜歡我啊?”她撓了撓臉頰,直起身朝着教學樓方向走去,一邊走,一邊小聲嘟囔着,“感情這東西呢,確實是沒辦法勉強的。”
學學人家亞斯吧,恰到好處的關懷與陪伴,卻絲毫不會引起她的不安與尷尬,這纔是真正喜歡一個人的最高境界——
我喜歡你,可我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
更何況,她正值青春芳華,精力應該全部放在學習上纔對,哪有那個美國時間談情說愛的?
由於全體師生都在操場上開校會,整棟教學樓裡很是安靜,鞋底與地面摩擦發出的聲響,迴盪在樓道里,顯得格外突兀。
莫名的,陸卿卿將腳步放得更輕了,正準備躡手躡腳的回教室偷懶時,隔壁班卻傳來了兩個男生之間的對話。
“一月之期,馬上就要到了吧?我也沒瞧着貧困生自己退學啊,這回牧逸辰那個傢伙認栽了吧,老子還等着他當面道歉呢哈哈哈!”
“是啊,忍氣吞聲這麼久,好不容易逮到這麼個機會,千萬不能錯過了!你說,到時候牧逸辰當着全體師生面道歉認錯,咱們該笑出來嗎?”
“哈哈哈憋着吧,萬一笑出聲被他抓到了……”
“也是,噓,小點聲,別讓人聽見了。”
心裡一沉,垂於身體兩側的手倏地攥緊了,陸卿卿說不出是一種什麼心情,憤怒?痛快?可笑?似乎都不是,更像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羞恥感。
這些人……自己看牧逸辰不爽,卻礙於對方顯赫家世背景,敢怒不敢言就算了,爲什麼要把她當槍使?
她跟牧逸辰之間的一月期限,又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大步回到了A班教室,陸卿卿坐在椅子上越想越氣不過,不行,憑什麼白白便宜了那兩個男生?就算自己打賭贏了,也不想讓牧逸辰在那些人面前丟了臉……
雖然牧逸辰那傢伙傲慢又暴躁,但對她真的挺不錯,當然,如果能忽視掉他令人感到匪夷所思的“告白”就更好了。
怎麼辦,一月之期很快就到了,按照牧逸辰那傢伙的脾氣,肯定說到做到,不會反悔當縮頭烏龜的。
想破了腦袋,陸卿卿都沒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怎麼才能既保住她自己,又能維護牧逸辰那個傢伙的尊嚴呢……
“喂,已經放學了,你在想什麼呢?”耳邊突然響起一個熟悉的低沉聲音。
陸卿卿大腦卡殼,不假思索道:“在想牧逸辰那個大笨蛋。”
一轉頭,她就迎上了牧逸辰充滿錯愕的目光,眼睛不由得瞪大,語氣也開始吞吐了起來,“不是,你、你聽我解釋,我的意思是說……”
“敢情你想了我一整個下午啊?”他望向她的目光愈發古怪微妙了,脣角不可抑制的向上揚起,語氣得意又羞澀,“你、你何必呢,想我了就直說啊,下午我一直都在教室的,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想我……”
越說牧逸辰的聲音就越低了,臉上升起了可疑的緋色,他侷促的低咳了幾聲,轉頭裝作看窗外風景,再也不敢看她一眼。
“……”對方這一系列疑似害羞的舉止,看的陸卿卿的胃都在隱隱作痛了,“不是,你先別忙着害羞啊,事情是這樣的,你聽我跟你說……”
解釋了半天,牧逸辰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表情恢復了往日的倨傲,眼神透着淡淡的冷漠,低聲說:
“願賭服輸,我既然跟你打了賭,就不怕兌現諾言。”
至於那些膽敢嘲笑他的人,終會付出應有的代價。
“我說過,敢和我牧逸辰對着幹的,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不會有好下場。”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幽深眼眸裡劃過一抹危險的暗芒,嘴角翹着,充滿譏笑的意味。
“可是……”
動了動脣,陸卿卿還想說點什麼,就被他不耐煩的打斷了,“沒有什麼可是,作爲一個男人,連兌現諾言的勇氣都沒有,何以立足?”
斜歪着身子,他敲了敲她的桌面,低聲催促:“話說回來,下課了,你還不回家麼?我開車送你一程,不要太感謝我。”
狐疑的擡頭看了他一眼,陸卿卿有些不怎麼相信,“你怎麼突然變得如此紳士,該不會是有什麼陰謀吧?”
“……爲了答謝你告訴我實情,這總可以了吧?”他撇了撇嘴,滿臉無奈道。
她歪頭想了想,也是,他應該好好感謝自己纔對。這麼一想,陸卿卿就毫無心理壓力的上了牧逸辰的專車,正低頭系安全帶呢,司機就十分友好的朝她打了個招呼。
“今天的陸小姐也是元氣滿滿呢,加油!”司機大叔右手握拳,對她作了個加油的手勢。
“我會的!”她立馬回以一個握拳必勝的手勢,並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謝謝司機大叔!”
見狀,副駕駛座上的牧逸辰不由得翻了個白眼,擺了擺手,語氣煩躁道:“行了,別耍活寶了,趕緊開車吧。”
瑪莎拉蒂緩緩駛出了校門口,在調轉車頭時,陸卿卿不經意一瞥,竟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喂,那個人是……白宸煥吧?”她目光死死盯着車窗外的白色身影,親眼看着他鑽進了一輛紅色法拉利,“那是他的專車吧?”
牧逸辰回頭掃了一眼,忽的皺緊了眉頭,“奇怪,那輛車不像是白宸煥的品味啊……”
紅色法拉利合上了車門,調轉了方向,朝着相同的方向駛來。擦肩而過時,陸卿卿清楚的看見了一個長相甜美的女生親暱的靠在白宸煥肩上,畫面一閃而過,紅色車影就很快消失在前方盡頭。
“哇哦,我剛纔好像看到了什麼不該看的勁爆畫面!”很明顯,牧逸辰也看見了那一幕,眼睛閃着興奮的光亮,摩拳擦掌的,“我覺得那個女生有點熟悉啊,嘖嘖,我車上沒有紙巾,你要是敢哭出來,我就把你從車上扔下去!”
瑪莎拉蒂行駛在高速公路上,其餘車輛似有意無意的紛紛避開,車窗開着一大半,夾雜着涼意的冷風不斷灌進了衣領裡,帶來一種說不出的涼颼颼的寒顫。
陸卿卿一頭及腰長髮被吹得凌亂,髮絲遮住了那雙明亮如燦的眼眸,在她愈發蒼白的膚色襯托下,瀑布般濃密頭髮更顯烏黑透亮,黑與白,給人一種視覺上的對比差衝擊感。
“我還不至於哭,只是,心裡有些不太舒服。”不知沉默了多久,陸卿卿才用幽幽的語氣開了口:
“剛纔那個女生……就是白宸煥真正喜歡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