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卿卿,我告訴你,你等着去坐牢吧!”耳邊傳來了阿阮那陰森森的聲音,聽得人頭皮發麻,“初音的舅舅是國內金牌律師,她吃了你親手做的蛋糕中毒,生死未卜,你除了要賠一筆鉅款,還要吃官司!不把你弄進監牢裡,林家是不可能嚥下這口氣的!!”
陸卿卿不禁露出苦笑,呵,事情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
五分鐘後,店門再次被人推開,來者不是別人,正是林初音的“男友”。
白宸煥額上滲出一層薄汗,呼吸紊亂,一看就是急匆匆趕來的。他很快就注意到躺在地上的林初音,在見到她臉色慘白如紙後,眉頭一皺,開口道:
“你們給她吃了什麼?”
雖然沒指名道姓的問,但陸卿卿能感覺到,對方是在問自己,於是,她垂下頭去,聲音壓得很低,隱約還在顫抖。
“蛋糕……”
“蛋糕?”白宸煥語氣加重了幾分,琥珀色眼眸褪去了那層朦朧霧霾,取而代之的是從未有過的嚴厲,“你們難道不知道她是過敏體質麼?容易引起過敏的食物,她從來都不碰的!”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陸卿卿,清俊面容上是難掩的怒火,無形中給予了她很大的壓力,沉甸甸的,在他面前,她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窒息感,從四面八方襲來,讓她無處可逃。
“對不起……”陸卿卿頭埋得很低,聲音夾雜了一絲哭腔,但死咬着嘴脣,就是不肯讓眼淚輕易滑落,“是我的疏忽,當她說要點一份星空蛋糕時,我就做了……”
她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阿阮打斷了,對方怒氣洶洶的指着她的腦袋,狠狠反駁道:“你少胡說八道了!明明是你硬逼着初音吃下去的,還說什麼你手藝好,讓我們親睹你蛋糕的整個製作過程,還說要親眼看着初音把蛋糕吃完……”
猛地擡起頭來,陸卿卿用不敢置信的目光望着她,“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被她幾乎失去焦距的空洞瞳眸嚇到了,阿阮頓了一下,才挺起胸,又確認了一遍,大聲道:
“我說是你這個惡毒女人逼着初音吃蛋糕的,不然,初音明知道自己體質特殊,她又怎麼可能會冒着生命危險,吃下那一塊完整的蛋糕?這個去了醫院可以作證明的,陸卿卿我告訴說你,你休想耍賴,妄圖顛倒黑白!”
實在看不下去了,司空良也加入了這場混戰,理智迴歸後,他每句話都說的字字在理。
“你這個女人有沒有搞錯,明明是你們來我店裡購物,點名要吃卿卿製作的星空蛋糕,我讓你們打包拿走,你們還不肯……現在倒怪起我們了?哦,我們是拿刀逼她吃了,還是拿炸彈強迫她了?她什麼體質她自己不知道麼,再說了,我們又不瞭解她,怎麼會知道她過敏?”
“哼,你們不用狡辯了!”阿阮冷笑了一聲,門虛掩着,遠遠地看到了救護車,蹲下身準備將昏迷在地的林初音擡起來。
就在這時,白宸煥卻率先彎下腰,直接將林初音打橫抱了起來,動作是那般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這一幕,深深刺激了陸卿卿,淚腺像是不受控制了一樣,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淚。
不哭,不許哭,陸卿卿你要是還有點出息就不許哭!!
她在心裡不停警告自己,可沒用,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順着臉頰肆意滴落下來,很快就浸溼了工作服衣領。
白宸煥就這麼抱着林初音上了救護車,從頭到尾,他沒有再看陸卿卿一眼,更沒有跟她說過一句話。
彷彿在事實面前,任何言語,都是多餘的,無用的。
救護車開走了,而陸卿卿還站在原地,眼睛哭得紅腫,但愣是沒發出一丁點聲音,就這樣默默掉眼淚,視線被模糊了一片。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哭得這樣兇,好像在發現白宸煥並不信任自己的那一刻,她就像是被推下懸崖,徹底被判了死刑。
司空良將蛋糕店關了門,攔下一輛出租車,拉着陸卿卿隨後趕去了中心醫院。前臺詢問了林初音所在病房後,兩人就匆匆坐上了電梯。
在這個過程中,陸卿卿一直不停用手抹眼淚,也不說話,就這麼悶聲跟在司空良身後,他去哪裡,她就去哪裡。
“卿卿,算我求你了好不好,你就算是委屈的哭,也別憋着一聲不出啊……”走廊上,司空良實在受不了了,回頭一把抓住了陸卿卿單薄的肩膀,用力搖了搖,“你這樣讓人看着太心疼了,乖,別嚇我好不好,難受就大聲哭出來!”
不管是情緒宣泄還是什麼,只有哭出聲來,才能得到發泄啊!
陸卿卿一邊搖頭,一邊瘋狂落淚,眼睛已經酸脹的快睜不開了,舔了舔脣,味道鹹澀的很。
“我……沒事。”聲音沙啞的厲害,幾乎聽不清楚她嗚咽了什麼。
見狀,司空良抓耳撓腮的想了半天,無奈,還是打電話求助吧!
在他轉過身去打電話時,陸卿卿定睛看了看前方不遠處的病房號碼,剛纔詢問過前臺,林初音所在病房就是那一間。
那個人……此刻也一定在病房裡吧,寸步不離的守護着林初音,而她陸卿卿呢,則變成了不折不扣的“兇手”,惡毒又奸詐,是個不折不扣的壞女人……
她不想面對白宸煥投來的冷漠,甚至是嚴厲譴責的視線,哪怕是質疑的,也讓她承受不了!
好想躲起來,好想把自己藏起來……細嫩臉頰被淚水浸溼,又在外面吹了冷風,此時火辣辣的疼楚。
疼痛刺激了淚腺,從而導致了惡性循環。
從來不知道,她的眼淚可以這麼多……再繼續哭下去,沒準兒第二天她的眼睛就瞎了。
瞎了……也好,這樣一來,就不用面對白宸煥的目光了。
“喂,卿卿你這個狀態還是別進去了,我進去看看,馬上就出來。”司空良拍了拍她的腦袋,心疼極了,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頭髮,又囑咐了幾句,這才走向病房。
後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上,陸卿卿身子不受控制的一點點向下滑,最後,坐在了地板上,雙手抱住了膝蓋,瑟瑟發抖。
醫院裡好冷啊,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在這個生死一線的環境裡,她內心深處的不安、絕望與痛苦,進一步被釋放擴大,像是染了毒的病體迅速蔓延至體內每個角落,啃噬着她所剩無幾的希望與堅強。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由遠到近的腳步聲,在陸卿卿跟前停了下來。她下意識擡起頭來,模糊不清的視線裡,隱約出現一個身材頎長挺拔的少年,對方真高啊,仰頭看的脖子都酸了。
“喂,女人,你是傻瓜麼?”
“……”她無聲掉眼淚,依舊一言不發。
牧逸辰從口袋裡抽出了手,動作粗魯卻不失輕柔的在陸卿卿臉上胡亂抹了一把,“我問你,你是不是傻了?被人陷害了,只會哭哭啼啼的,你從前打擊報復我的勇氣去哪裡了,嗯?”
淚痕被擦去了大半,她眼睛微微刺痛,但還是勉強看清楚面前的少年,動了動脣,想要開口說話,卻又被對方打斷了。
“不過說實在的,我還挺喜歡你現在這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模樣的,以前你身上缺少的那種柔弱無助,今天終於讓我找到了。”
他挑起脣角,露出一個戲虐的笑容,大拇指充滿某種暗示的沿着她姣好脣形劃了一圈,說了幾個字:
“等我。”語罷,轉身大步流星,很快進入了病房。
牧逸辰覺得,他快要愛死這種充當她的黑騎士的感覺了,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