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逸辰的身影一出現在教室,立馬引起了全場的尖叫——
“啊啊啊牧少來了!!”
“天啊早知道牧少今天來上學,我、我就該化個妝再出門了!”
“我的頭髮是不是亂了,快幫我整理一下……”
無視了耳邊嘰嘰喳喳的蒼蠅,他朝陸卿卿所在的方向揚了揚下巴,輕笑道:“本來還想看在昨日發生的事放你一馬,現在看來,你不需要我的同情?”
暗暗攥緊了拳頭,陸卿卿努力壓着內心的惱火與羞恥感,故作淡定:“其實吧,我確實挺可憐的,但不需要你的同情。畢竟,被豬啃了,還要再被豬同情一番,我豈不是更可憐了?”
“你!!”
見牧逸辰一副被噎着的模樣,她有種莫名的快感,語氣更加得意了:“別每次都‘你啊我的’,咱們倆不熟,謝謝。”
說完,她把頭轉了回去,繼續趴在課桌上。
兩人對峙不休,空氣中都瀰漫着一股濃濃的火藥味,衆人大氣不敢出,生怕自己不小心就當了那個引爆全場的零星火花。
牧逸辰臉色陰沉的坐了下來,課椅凳與地面相摩擦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響,迴盪在鴉雀無聲的教室內,顯得格外突兀。
他目光死死盯着坐在最前方的嬌小身影上,從後方向看去,她背影十分單薄。
“喂!”不知怎麼的,忍不住朝她喊了一聲:“你爲什麼不穿制服?怎麼,想在帝世突顯你的囂張特別?”
後背一僵,陸卿卿把頭垂了下去,沒吭聲。
然而,其他同學可不會放過這個調侃笑話她的大好機會,趕緊七嘴八舌道:
“牧少您有所不知啊,咱們的貧困生……哪裡買得起高定製的制服?”
“就是啊,帝世雖然免了她上學的費用,可沒說連她的校服也包了呀?她家得是多麼窮,連一件衣服都穿不起?”
“你看她身上穿的……地攤貨吧?幾十塊?”
侮辱性的言語源源不斷的傳入陸卿卿的耳朵裡,從一開始的面紅耳赤,到臉色發白,最後,徹底失去了所有血色。
算了,有什麼好生氣的呢?
這種戲碼,難道不是每天都要上映的?
嘲笑她、鄙視她,甚至不惜一切的作弄她……
帝世制服,僅是一件內襯衣就快趕上母親的月薪了,更不要提還有制服外套、褲子、背心,以及春秋季制服……這加起來,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一筆鉅款!
反正,不管她穿與不穿校服,在帝世,都註定是要被唾棄的,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多此一舉,給家裡造成額外的經濟壓力呢?那麼貴的定製校服,不穿也罷。
前方那個孤寂又單薄的背影,在一片鄙夷嘲笑聲裡,倔強挺得筆直,彷彿完全沒有受到影響似的。然而,莫名的,牧逸辰卻覺得此時的她內心是哀傷,惆悵的。
周圍盡是嘲笑,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惡意的奚落,恨不得把她欺負的哭出來。
可是,她沒有哭。是的,他忽然意識到,面對各種欺凌和針對,她並沒有隨衆人所願軟弱的那樣大哭不止。
見過她哭得最兇,最傷心的一次,是在昨天,他吻了她。
“你們說夠了麼?”
牧逸辰低沉的嗓音劃破空中,透着隱隱的怒意,充滿了威懾力,讓現場瞬間靜了下來。
“班委呢?拿尺子量一下她的尺寸,報給教務處。”他聲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給她一整套帝世制服,刷我的卡。”
教室內的氣氛略詭異,所有人都用詫異、震驚的目光望着他,包括陸卿卿在內。
“你瘋了?”她第一個轉過頭去,滿臉錯愕的問:“你剛纔話裡的那個‘她’一定不是我,對吧?”
幾個班委嘴巴大張着,下意識的想跟着一起點頭:牧少嘴裡的‘她’一定不會是貧困生的,對不對?
“你腦子有坑啊,全校除了你,還有誰不穿校服?”牧逸辰一臉不耐煩,看都不看陸卿卿一眼,又道:“在帝世,不管你是什麼身份,必須身着制服。我不想因爲你一個人,而壞了校規,懂?”
衆人的表情在這一瞬間,奇幻了:
話是這麼說,但總覺得從牧少的口中說出來,似乎……哪裡不太對的樣子?
陸卿卿露出狐疑的神色,上下打量着他,“你不會是想在制服裡動手腳吧?我告訴你,同樣的把戲我不會上第二次當的!”
“……”額上青筋隱約突起,牧逸辰強忍住衝上去給這個女人一拳的衝動,咬牙切齒道:“你,愛穿不穿!”
這時,門外探進一箇中年男人的腦袋,頂着“地中海”禿頭,語氣小心翼翼:
“呃,不知牧逸辰同學是否遇到了什麼麻煩……需要老師幫忙嗎?”化學老師一副膽戰心驚的模樣,生怕一個疏忽就惹上“大人物”。
要知道,牧洛昊,也就是牧逸辰的父親,不僅是帝世校長,還是帝世最大股東!他一個教書的,實在得罪不起啊……
單手抵住額頭,牧逸辰一臉無語:“沒什麼,陳老師您可以上課了。”
“誒好的好的,現在,請同學們翻開課本第125頁……”
午休,陸卿卿像往常一樣,帶着媽媽親手製作的愛心便當來到了天台,卻發現,這裡竟然被另一個人佔領了。
“白宸煥?”看清楚欄杆處的頎長少年的面容,她不禁綻放笑容,大步朝他跑了過去,“你來的正好,昨天考試時候借我的筆還你……”
少年轉過頭來,露出淡然清俊的面容,在望向她的那一剎,他眸光不自覺柔和了下來。
“卿卿,我在這裡等你很久了。”
“咦,你在這裡等我?怎麼了嗎?”她仰着頭,滿臉不解:“你怎麼不去A班找我呢?”
聞言,白宸煥眼神一暗,轉而將視線移向了別處,“因爲我知道,你午休的時候一定會來這裡。”
“真聰明!”陸卿卿樂呵呵的在他身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動作小心的打開了便當,“今天我媽媽幫我做了烤腸和炒飯,味道很棒的,你要不要嚐嚐看?”
掃了一眼便當,他目光重新投在她笑容明媚的臉上,定定的看着她,說:
“你,餵我吃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