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正大光明的偷襲

離開了那間染血的囚牢之後,楊無心等人沿着那條幽暗的通道小心翼翼地前進着。依照天琊等人對驅獸妖王的瞭解,那個傢伙絕對算的上是一個陰險狡詐之輩,因爲衆人無法確定,在通往對方洞府的路途之上是否存在着可怕的陷阱。因此,衆人只得抱着小心無大過的思想,一邊探路一邊前進,而楊無心則更加辛苦,他還要負責阻擋那些撲面而來的妖氣,免得衆人遭受不必要的損傷。

在行進的過程之中,黑魔就已經爲衆人確立了最後的分工。倒黴的楊無心不用多說,自然是被黑魔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負責對付那驅獸妖王。在黑魔看來,楊無心那霸道之極的修爲早已經超出了人類的範圍,與那妖王一決高下,可謂是棋逢對手。說白了,黑魔把楊無心與驅獸妖王都歸爲變態一類,不能以正常人的標準去推測他們的行爲。

除了驅獸妖王之外,最爲棘手的敵人就屬那隻變異之後的飱冽獸了。這個時候,黑魔不得不咬緊牙關接下這個重任。不僅是因爲他曾經與飱冽獸交過手,而且以他此時所處的地位,也決不能知難而退。就算黑魔心裡沒有把握,也只能勉力而爲。他的這一做法,讓楊無心感到極爲不屑,所謂打腫臉充胖子,就是這個道理。最後剩下的便是那羣人形妖獸,恢復實力的天琊等人將負責對付他們。

現在黑魔唯一有些擔心的事情,就是天琊等人在面對自己昔日的同伴之時,能否下定必殺的決心。這次隨天琊一同被俘的暗盟護衛們,除了已經遭遇不測的之外,還有三人被妖氣所控制,成爲了人形妖獸,也就是他們即將面對的敵人。作爲人類而言,這些妖獸是必須妖消滅的,即便是那些人形妖獸也決不能放過。按照驅獸妖王的說法,一旦被妖氣控制淪爲人形妖獸,就再也沒有復原的可能,就算肉身消融元嬰崩散也逃不開妖族的印記。

聽聽這話有多狠,那些人形妖獸這輩子算完了,除非形神俱滅永遠消失,否則擺脫不了妖族的身份,就連一個轉生爲人的機會也得不到了。

黑魔略微猶豫了一下,還是將心裡的擔憂向天琊吐露了出來。因爲到了這個時候,任何一個細小的疏漏都可能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那驅獸妖王的厲害天琊等人已經親身領略到了,如果給他可乘之機,那麼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誰知天琊聞言冷酷地一笑,言語之中充滿了無窮的殺意。他對黑魔做足了保證,一定不會臨場手軟,一切阻擋他們前進的敵人都將面臨滅亡的下場。能夠隻手創立暗盟,成爲魔界之中的一方霸主,天琊自然擁有很多常人難及的優點。尤其是他的果斷與狠辣,當真名不虛傳,就算對這自己當日的下屬,他也能完全硬下心腸。對於這一點,黑魔毫不吝惜地對天琊發出了讚賞。

如果是在仙界,這種做法可能還會不被理解,甚至被恥笑鄙夷。而那些仙人也許會裝模作樣地勸說一番,在百般勸告無效之後,才擺出一臉無奈的樣子痛下殺手。這種做法,在魔界衆人的眼中,完全就是虛僞與做作,也是修魔者最看不上修仙者的地方。

其實天琊留給黑魔的回覆十分簡單,他們將以雷霆手段消滅所有的人形妖獸,然後再將那驅獸妖王碎屍萬段,替那些怨死的生靈報仇雪恨。這樣一來,既消除了這一天大的禍患,也對得起那些因此而喪命的魔界高手了。

打消了最後一個顧慮之後,黑魔懸在空中的心也算是放了下來。畢竟是修行多年的老前輩,什麼大風大浪都曾經闖過,遇到些突發事件也能穩得住情緒,所以這次行動的指揮也是黑魔來擔任的。

在黑魔那從容不迫地指揮之下,衆人迅速卻不慌亂地朝着洞穴的深處行進。在行進的過程之中,楊無心那化神後期的修爲發揮了極爲重要的作用。無比靈敏的神識加上足以對抗妖氣的龍氣,洞穴之中的每一個角落都逃不出楊無心的掌握。別說什麼陷阱埋伏,就算是哪裡的氣息稍有變化,楊無心都可以在第一時間將其捕獲,然後在通過施展無上神通之法,來掌握準確的細節。因此,在楊無心的保駕護航之下,衆人行進的過程十分的順利,沒有遇到半點的阻礙。

不過這樣的好運氣總要有個盡頭,衆人前進的腳步終於還是停了下來。原因很簡單,在通道前方的不遠處,楊無心發現了兩個埋伏的哨卡。按照對方發出的能量波動來判斷,應該是兩個人形妖獸隱藏在那裡。發現了這個情況之後,楊無心立刻用神識發出信息,傳達給己方每一個人。於是,衆人便弄清了一個情況,他們已經接近了驅獸妖王的老巢,而前面埋伏的兩個傢伙也就是對方的第一道關卡。

這樣的情況是衆人早就預料到的,不論這個地下洞穴多麼隱蔽,驅獸妖王也不會完全放心,他必然會佈置下層層埋伏,以保證自己的安全。而且這些人形妖獸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一羣殺戮的工具而已,即便是全都犧牲掉也不會有半點的可惜,所以說派他們來守衛洞府是再好不過了。這些人形妖獸的實力驅獸妖王非常的清楚,他們對付一些實力較弱的入侵者綽綽有餘,但是遇到強大的敵人卻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因此派這些人形妖獸鎮守在洞口,驅獸妖王還存在另一個打算,那就是預警。如果真有強敵來犯,必然會與他們展開激戰,只要雙方動起手來,就難免會造成空間中能量的變化,那樣身在洞府深處的驅獸妖王便會有所察覺,從而及時作出佈置。

他的想法的確不錯,而且這個計劃實施起來也不怎麼費事,在他的想象之中,這個佈置可以說是天衣無縫,完美無缺了。然而事實並非如此,驅獸妖王倒黴就倒黴在他過於自信了,他並不能考慮到事情的每一個方面,至少是算露了楊無心這樣怪胎。每一個錯誤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驅獸妖王早晚也會明白這個道理的。

“前輩,敵人就在眼前了,我們應該如何去做,就等您老人家一句話了。”天琊嘴角露出一絲邪邪的笑容,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冰冷的氣息,就算熟悉他的暗盟衆人也不禁在心裡打了個冷戰。

“呵呵,天琊小子不要着急,只要是擋在我們面前的敵人,都必須消滅,不管是妖獸還是妖王,甚至是那什麼狗屁妖皇,人類的敵人是沒有資格存活在這個世界之上的。”黑魔冷笑了幾聲,他那蒼涼低沉的聲音帶給衆人很大的壓力:“既然前面有兩個小嘍囉,我們就拿他們祭旗吧!這僅僅是一個開始,除非妖族被徹底消滅,否則戰鬥是不會停息的。”

“黑魔前輩,我們如果直接衝過去,必然會發生爭鬥,恐怕會因此而打草驚蛇哦。”楊無心輕聲提醒道。

“無心小子不必多慮,這一點我老人家早就考慮到了。”黑魔陰陰一笑,嚴重閃過一絲狡詐之色:“誰說我們要正面出擊?難道我們就不會暗中偷襲麼?”

“偷襲?好主意!前輩果然厲害,竟然能想出如此恰當的對策,晚輩萬分佩服!”程嶽聽罷眼前一亮,發出了一連串讚歎之聲。從他的表現上就可以看出,這小子也是一個擅長偷襲的傢伙,恐怕以前栽在他手中的倒黴蛋們,有相當一部分是壞在偷襲之上的。

“不要打岔!程嶽小子,我老人家所說的偷襲可與你不同!以我老人家的身份豈能做出那等偷偷摸摸之事?”黑魔不滿的拍了拍程嶽的腦袋,笑罵着說道:“我之所以這樣說,就是要告訴你們,對待那種妖人決不能心慈手軟,任何手段都是可以運用的。再說了,那驅獸妖王的手段也跟偷襲差不了多少,除了陰謀就是詭計。我們要做的就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所以我們的偷襲不是卑鄙無恥的偷襲,而是正大光明的偷襲!你們都明白了麼?”

“前輩此言猶如醍醐灌頂一般,讓晚輩恍然大悟!前輩的境界真是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令人難望其項背呀!”聽完黑魔的解釋之後,天琊等人的臉上掛滿了欽佩無比之色。尤其是程嶽,他對於黑魔早已是崇拜異常,恨不得衝上前去狠狠地熊抱一番。

“哈哈哈哈!你們明白我老人家的苦心就好了!不錯,不錯,孺子可教啊!”黑魔得意地仰天長笑,臉上的五官都擠到了一起,活脫脫跟肉包子一個模樣。

聽了這幾個人的對話,楊無心是欲哭無淚,實在不知道怎麼說纔好了!雖然他以前也跟修魔者交往過,但是說到底也沒搞清楚這修魔者的思維方式。眼下見到黑魔等人的行爲還是讓他有些不適應,他們的言行簡直已經超出了楊無心的理解範圍。

人可以無恥,但不能無恥成這樣!這句話恐怕就是對黑魔最爲真實的寫照吧!

在黑魔的尊尊教導之下,衆人立刻將那種正大光明的偷襲手段深入地展開,依靠他們無窮的智慧去使那個想法變得更加完善。俗話說的好,人多力量大。衆人羣策羣力,各抒己見,很快便總結處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偷襲方法。毫不誇張的說,依照他們總結出的方法絕對可以殺人於無形之中,完全不必擔心被對方發覺。

衆人商議完畢之後,便展開了行動,楊無心與黑魔負責掩護,偷襲工作則由其他人來進行。看着程嶽那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楊無心就感到一陣發寒,那小子臉上的表情,分明是飢餓的野獸發現了獵物一般。

爲了掩飾好衆人人氣息,不讓魔氣泄漏出去,楊無心發動起體內的真龍劍氣,利用純正的天地元氣煉製了一個巨大的靈氣罩,將衆人體內的魔氣與空間之中散佈的妖氣隔離開來。在這座靈氣罩之中,衆人行進的時候不會產生絲毫的聲響,也不會造成任何的靈力波動,甚至連空間裡面所蘊涵的能量都不會產生半分變化。

於是,在楊無心的幫助之下,衆人迅速地朝着人形妖獸埋伏的地方飄了過去。這時候,黑魔施展出了一門秘傳法術,使得衆人的身形憑空消失在了通路之中。這種隱身之術十分難練,不但要求極高的資質,還需要非常特殊的體質方可練成。施展隱身之術的時候,需要耗費相當多的能量,如果不是修爲極高的修行者,絕對無法承受。像黑魔這樣,讓這麼多人同時隱身,簡直是有些駭人聽聞,這分明是隱身之術修煉到最高境界才能達到的效果。

即便以黑魔的高超修爲,施展如此強度的隱身之術也感到十分吃力,無法堅持太長的時間,所以就需要天琊等人迅速出手,斃敵於轉瞬之間。施法之後,黑魔的全部精力全都放在了隱身術上,根本沒有能力分心去叮囑衆人。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他的額頭之上也浮現出了一層水珠,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有些猙獰。

由於是同一個人施展的法術,因此衆人相互之間是可以看到對方的,這就使得黑魔那痛苦的表情清楚地落入了衆人的眼中。天琊不敢再有絲毫猶豫,悄然對咱盟衆人下達了命令,所有暗盟成員頃刻間發動瞬移,幾乎同時來到了目標的身邊。洶涌澎湃的魔氣在龍氣的包圍之下,無聲無息地擊打在人形妖獸的身上,眨眼間便摧毀了對方體內所有的氣脈,最後橫衝直撞的魔氣在元嬰位置匯合,發生了局部小範圍的爆炸,直接毀掉了人形妖獸的生命源泉。

楊無心的掩護工作進行的十分出色,沒有讓人形妖獸發出半點聲響,整個偷襲僅僅用了三次呼吸的時間,就宣告完成,埋伏在通道之中的第一道關卡便徹底消失了。

“呼呼呼呼!累死我老人家了,我說你們這幫小子下次能不能動作麻利點,耽誤了這麼長時間,還讓不讓人活了?”撤去了隱身之術以後,黑魔忍不住大口喘息了起來。剛纔的配合有些生疏,不必要地耽誤了一點時間,讓他着實賣了把力氣,也難怪他此刻不住地抱怨。

“前輩所言極是,都是我等計算失誤,耽擱了時間,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天琊自覺理虧,不停地陪着不是。程嶽、方雨等人也連忙衝着黑魔一頓吹捧,馬匹拍的啪啪響,這才讓黑魔重新露出了滿意地笑容。

“好了好了!這次就算了,可不能在有下次了,我老人家這身子骨可是禁不起你們折騰了!”面不改色地接納了衆人一通吹捧之後,黑魔才擺了擺手說道。

“前輩老當益壯,還精神的很呢!真是老將出馬一個頂倆,我們還要多多學習才行。”程嶽不動聲色地恭維了幾句,說得黑魔一臉的得意。

經過這次實戰演練之後,衆人有找出了戰術之中的幾點不足之處。以黑魔等人的高深智慧,那些微不足完全不算什麼問題,一番商討之後,就被改進的天衣無縫了。

衆人沒有多做停留,繼續沿着狹窄昏暗的通道向前行進,在相隔不遠的地方果然再次遇到了埋伏。這一次與剛纔的情況相同,依舊是兩個人形妖獸埋伏在那裡。楊無心利用神識檢查了周圍的空間,沒有再發現其他生命的跡象,這也爲衆人解除了後顧之憂。

對付同樣的對手,只需要施展同樣的手段,有過一次先例之後,一切都變得簡單了許多。天琊等人輕車熟路地進行着偷襲的計劃,每一個環節之間都連接的十分緊密,這一次也沒有再讓黑魔白白浪費能量,十分輕鬆地拔掉了這兩個釘子。

又向前推進了一段距離,衆人便來到了通道的盡頭,在那裡有相互連接的幾個洞穴,一直通向洞府的最深處。來到這裡以後,楊無心探察情況的之時也變得異常的小心。因爲他不清楚對方的修爲究竟達到了什麼地步,害怕貿然的探測會讓對方察覺。爲了解決這個問題,楊無心變得十分謹慎,他將神識探測的距離縮短到原來的一半,使得神識蘊涵的能量更爲渾厚,這樣一來就等於犧牲了探測範圍,而獲得了更大的安全。在這樣的探測範圍之內,楊無心有信心避開任何實力相當的高手,不管是心宿還是朗天都無法察覺他的動作,即便是遇到神級高手,也不是沒有矇混過關的可能。

探測方式的更改帶來的直接影響就是行進速度的減慢,在這個隊伍之中,楊無心就好比是衆人的眼睛,沒有他的探測,衆人就寸步難行。包括楊無心在內的所有人都相信前面還有第三道關卡的存在,沒有人會小瞧驅獸妖王,認爲他會讓這些空曠的洞穴成爲不設防的樂土。對於第三道關卡,衆人的心情十分奇特,既有積分期待又有積分擔心,不過該來的誰也擋不住,終究還是會來的。

與前兩次相比,第三道關卡就顯得困難了一些,三個人形妖獸成品字型守在那裡,自然而然地擺出了一座攻守互助的陣形。如若其中一人受到攻擊,其他二人都可以及時救援,三方聯手的威力無疑暴增數倍,這也給負責偷襲的天琊衆人造成了一定的麻煩。

不過戰鬥勢在必行,根本無法迴避,就是再困難百倍,天琊等人也萬萬沒有退縮的道理。爲了完成這次偷襲任務,天琊重新修改了攻擊計劃,將所有暗盟高手都調動了起來,爭取在第一時間三管齊下,不給對手留下任何反應的機會。

以方雨、李霆爲首的暗盟護衛們,在一起配合了許多年,他們之間的默契程度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哪怕只是一個眼神,一個表情,都可以傳遞出無數的信息。眼前這種需要精妙配合的偷襲工作,也只有他們才能做到。

一番努力之後,天琊等人總算是有驚無險地消滅那三個人形妖獸,整個過程看似平淡,然而其中的驚心動魄卻只有親身經歷的人才能知曉。在出手的衆人之人,每個人都擁有各自不同的任務,他們不但要完成自己的任務,還要與同伴進行配合,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條件,爲同伴創造一擊必殺的機會。無論是誰,但凡有絲毫的差錯或遲疑,都將使整個偷襲行動以失敗告終。若是那樣的話,這三個人形妖獸雖然也難逃一死,但是至少也能傳遞出能量的波動,必定爲洞府深處的驅獸妖王所察覺。

解決了第三道關卡之後,衆人總算鬆了口氣,按照黑魔的判斷,這應該是對方設立的全部關卡,再繼續前進就應該進入驅獸妖王控制的範圍之內了。可是,事實卻大出黑魔的預料,在經過了兩個洞穴之後,楊無心又發現了第四道關卡,而且守衛這道關卡的人形妖獸足足有四人之多。

從那四名人形妖獸的站位上就可以看出,佈置這道關卡讓驅獸妖王花費了不小的心思。四個人形妖獸,站定了四個方位,活生生擺出一座簡易的四象陣。這道關卡的威脅超過了前面三道關卡的總和,即便是以楊無心這樣的修爲,看到眼前的情況也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道關卡不只是增添了一個敵人的問題,這座四象陣的威力絕不容小覷,單單依靠暗盟衆人根本無法將其瞬間破解,所以楊無心也不得不加入了偷襲的行列。從楊無心出道以來,與各式各樣的敵人交鋒過無數次,還真就沒有過偷襲的經歷。這種在他看來不道德的攻擊行爲,一向爲他所不齒。誰曾想此時此刻,他也成爲了偷襲計劃中的一員,還是至關重要的一部分。

想到此處,楊無心不禁暗自長嘆:“世風日下,墮落無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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