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自殺式戰鬥

險而又險地躲過了幾道反彈回來的閃電,楊無心在空中大口地喘着粗氣。他已經很久沒有體會到如此狼狽的戰鬥方式了,他彷彿又回到了以前,在師父身邊修煉的時光。

那個時候,清龍居士爲了鍛鍊楊無心的反應能力和應變能力,經常對他展開猛烈的攻擊。而楊無心每一次都是竭盡全力地閃避、閃避、再閃避。雖然每一次都會被打得遍體鱗傷,可是艱苦修煉的結果也是有目共睹的。楊無心的實戰水平有了很大的提高,尤其是對於危險的預判能力更是其他人所望塵莫及的。有時候,楊無心經常會想起自己的師父,那個改變自己命運的人,也想起修煉之時的點點滴滴。沒想到今天,在這個守護空間之中,他再次找回了那種曾經熟悉的感覺。

感覺雖然相似,但是處境卻各不相同。以前面對的是自己的恩師,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促進自己的成長。而現在面對的是一個可怕的對手,他什麼都沒有做就讓自己吃盡了苦頭。在這段時間的試探攻擊之中,楊無心甚至有種錯覺,眼前的對手就好像是一面鏡子,把自己所有的攻擊都原樣反送回來。恍惚中,楊無心發現,眼前的泡泡變成了另一個自己,他在與自己進行着生死搏鬥。

與自己戰鬥,很可笑的一種想法,然而事實卻正是這樣。那個巨大的泡泡設下了一個可怕的陷阱,逼迫着楊無心一步一步地自投羅網,越陷越深。楊無心自己也已經明白,他成爲了泡泡手中的工具和武器,專門用來對付自己的工具和武器。他也不知道爲什麼會變成這樣,他只知道自己沒有選擇的餘地,也不能逃避,不能放棄。明明知道前面是一個九死一生的陷阱,他也只能勇敢地跳下去。

不過,從整個戰鬥場面上去看,並沒有楊無心所感覺的那樣緊張,至少從表面上看不到任何危機四伏的痕跡。作爲這場戰鬥的另一位主角,泡泡正在呼呼地大睡着,也許它在夢中夢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也許楊無心的攻擊對它真的沒有半點危害,總之,它一直都在微笑。你很難想象的到,一個如此龐大的透明圓球,笑起來會是個什麼樣子呢?

其實眼前的局面在客觀上來講,不能被算作是一場戰鬥,而是楊無心的個人表演。從頭至尾,都是他一個人在這裡演練着自己的各種絕學,既沒有對手,也沒有觀衆。能成爲守衛鎮魂塔的鬼界守護神,泡泡確實具有了不起的本領,最起碼它的忍耐力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相信迄今爲止還沒有遇到過一個如此厲害的人,可以任憑楊無心隨便攻擊。當然了,像泡泡那樣在攻擊中還可以呼呼大睡的傢伙,更是絕無僅有的。忽然間,楊無心似乎有些明白了讓泡泡把手這最後一關的原因。比起前兩關的虎頭神鵰與三頭狼神,眼前的泡泡對每一個入侵者的打擊,更應該算是精神上的摧殘吧。

開始的時候,楊無心還覺得有些遺憾,因爲在以往的記載中,還從來沒有人走到過這裡。現在他的想法徹底改變了,那些選擇虎頭神鵰與三頭狼神的傢伙真是太英明瞭,假如他們真的選擇了這個泡泡,估計下場會更悽慘吧。說實在的,楊無心還真不相信眼前的這個泡泡沒有弱點,就算是神王界上的天神級高手都會有自己的弱點,只不過實力越高,弱點就越爲隱蔽。爲了找到泡泡的弱點,楊無心把自己的攻擊範圍擴大了很多,幾乎將泡泡渾身上下所謂的地方都試探了一遍。試探的結果就是楊無心累個半死,泡泡沉睡依然。

隨後,楊無心又採取了另一種方式,他想起了那隻不久前被他消滅的魔獸猽獬,那個傢伙不是也不害怕對手的攻擊嗎?也許這個泡泡跟猽獬一樣,只要照準一個地方攻擊,就會取得意外的收穫呢。於是,楊無心便對準泡泡的兩眼之間展開了不間斷的猛攻。不管是元素神決還是真龍劍氣,楊無心把自己能夠想到的攻擊手段都施展了出來,接連擊打在了泡泡身上的同一個位置,但是眼前的泡泡卻仍然一無所知,這個計劃也因此而宣告破產。

靈氣消耗很大的楊無心被迫停止了自己的攻擊,開始在守護空間中運氣調息,恢復自己的體力。只有到了這個時候,他纔可以想到泡泡的好處,至少他不用擔心自己在調息之時受到泡泡的襲擊。一邊努力恢復着自己體內的靈氣,楊無心一邊思索着對策。他還詳細分析了剛纔一段時間自己的攻擊方式,總結了一下自身的失誤和教訓,最後他不情願地得出一個令他感到沮喪的結論:在自己採用過的各種戰術中,不自覺地迴避了與泡泡近身搏鬥的想法。這固然是由於近身戰鬥的威力太大,以至於楊無心自己都無法保證可以完好無損地承受下來。可是,遠距離的戰鬥使楊無心對於泡泡的威脅大大減弱,可能也因此喪失了戰勝泡泡的機會。

嚴峻地形勢讓楊無心痛下決心,他將改變自己的整體策略與泡泡展開最後的近身決戰。這個計劃不僅存在着巨大的風險,而且對楊無心自己也是一次艱鉅的考驗。如果要問楊無心,他自己的實力究竟有多高,恐怕他也無法回答出來,因爲他的實力完全是靠強大的對手衡量出來的。現在,楊無心要用自己的矛去攻擊自己的盾,這種後果還真是難以預料呀。

打定了主意之後,楊無心飛身來到了泡泡的跟前。他左手捏起神火訣,右手捏起神雷決,雙手急揮,同時按在了泡泡的兩眼之間。這一次,楊無心幾乎是施展出了自己的全部能量,強大的火焰與雷電交織在一起,發出了一串串“噼啪”之聲。泡泡的表面被這種能量所擊中,也不禁顫抖着向後縮去,而且收縮的程度也遠遠超過了前面的攻擊。楊無心看到這種情況,不由得心頭一喜,他繼續調動起體內的靈氣,加大了能量的輸入,爭取一次將對手擊垮。然而事情並非他想的那樣簡單,收縮的泡泡終於還是停住了自己的身形,任憑楊無心如何努力都不再後退一步。

“不好!”伴隨着楊無心的一聲驚呼,戰鬥的局勢也發生了變化。被壓制的泡泡猛然開始了反撲,楊無心所發出的強大能量也被毫無保留地反彈了回來。

“嘭”的一聲,楊無心被自己的元素神決擊飛了出去,旋轉了好久才控制住身形。此時,他的身上已經是焦黑一片,火焰和雷電都留下了自己那特有的痕跡。楊無心第一次體會到自己實力,他發出的元素神決果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受到重創的楊無心立刻運功護住自己的元神,仔細地檢查自身的傷勢。檢查的結果還算不錯,楊無心的元神只是受到了輕微地震動,沒有遭到更大的損傷。這樣的結果也是得益於楊無心選用的元素神決,因爲他本身經過天火的洗練,對於火焰的的抵抗能力非比尋常,而雷電則更不用說,他甚至可以將天雷的能量吸收融合,成爲自身元氣的一部分,所以面對神火訣與神雷決的反噬,楊無心才能夠將損失降到最低點。相反,要是楊無心剛纔使用了神風決與神冰訣,也許現在就要好好地調養一番了。

不管怎麼說,楊無心這次的攻擊還是無功而返,沒有達到理想的結果。陰沉着臉色,楊無心又回到了泡泡的面前。楊無心的眼中閃過一片絕決之色,他終於下定決心,準備破釜沉舟,施展出自己最強的絕招。不過在這個時候,沉睡的泡泡卻忽然睜開了眼睛,打破了守護空間中那凝重的氣氛。

“喂,我說楊無心,你還沒走啊!”泡泡睜開一雙睡意朦朧的眼睛,略帶含糊地問道。

“當然!在沒有將你擊敗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楊無心堅定地回答。

“唉!真拿你沒辦法!我勸你還是算了吧,不是我打擊你,你那種攻擊不疼不癢地,對我根本不起什麼作用的。而且,看到你被自己打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我真是有點不忍心啊!”泡泡擺出了一副悲天憫人的模樣:“誰叫我們是朋友呢?我總要替你考慮考慮吧?”

“………”楊無心徹底無語了,誰要是有這樣的朋友,不自殺也算是怪事了。

“怎麼樣?我泡泡夠朋友吧?你一定不要感謝我,不要誇獎我哦,不然我會臉紅的!哇哈哈哈哈”說着,泡泡狂笑了起來。可以想象,一個碩大的圓球猛然從中間裂開,又發出如此刺耳的聲音,會是怎麼個樣子。

“多謝你的美意了,大泡泡!我是不會中途放棄的,等你見識過我接下來的絕招,就不會這樣認爲了!”楊無心沒好氣地迴應着。

“真是傷腦筋呀!你怎麼還不死心呢?”泡泡收回了笑容,一臉不解地望着楊無心,失望地嘀咕着:“那你可要快一點哦,呆會兒我還要睡覺的!太慢的話,我就看不到了!哈~”說着,泡泡又打了個哈欠。

“就如你所願,我可不客氣了!接我這一招吧,泡泡!”楊無心將自己的修爲隨着氣勢提升到了頂點,祭起隨心,然後把元素神決中的能量附着在真龍劍氣之上,人劍合一,閃爍着赤、橙、黃、綠、青、蘭六種顏色的光芒,衝向泡泡的雙眼之間。

“轟”“嗡嗡”,楊無心的全力一擊引發了氣流的連鎖爆炸,讓整個守護空間也受到了影響,產生了劇烈地晃動。泡泡那巨大的身體被這股毀滅般的力量擊飛了出去,向後退了很遠才停了下來,只是它表面的防線仍然沒有被突破,楊無心又一次失敗了。不但如此,楊無心還遭受到了有史以來最爲慘重的打擊,由於人劍合一的緣故,當能量反彈回來的時候,楊無心完全承受了自己發出了所有能量。他感覺自己的元神都彷彿要被打散了,身上的傷口不計其數,元神散發的光芒也隨之減弱了不少。

爲了避免傷情加重,楊無心立刻開始了深度入定,使得自己消散的能量減少到最小程度。真龍劍訣也在同一時間迅速運轉了起來,修補着楊無心元神內部受傷的部分。在這個守護空間裡面,純正的靈氣還是相當充足的,這爲楊無心療傷調養提供了便利的條件。重傷之後的楊無心,反而將一切念頭全部拋開,全身心的投入到自身修復的工作之中。關於自己的任務,楊無心只能暫時拋到一邊了,如果不治療好自己的傷勢,其他一切都僅僅是設想,永遠沒有可能實現。

在此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守護空間顯得那樣的平靜。療傷的楊無心與睡覺的泡泡互不干擾,相處得十分和睦。可惜這種和諧的氣氛不可能永遠出現,等到楊無心復原之後,戰鬥還是在所難免的。

打破平靜的那一刻最終還是來臨了,楊無心從入定中清醒了過來。充盈的靈氣讓他的恢復速度大大提高,有了靈氣的保障,真龍劍訣顯示出了極其神妙的效果,將楊無心受創的元神,修復到了戰鬥之前的水平。此時的楊無心看起來英氣勃發,哪裡還有半點受傷的樣子?他面帶微笑地活動了一下身體,顯然對這次療傷的成果非常滿意,在確定了自己完全復原之後,楊無心又把目光轉到了泡泡的身上。

說來也真湊巧,泡泡此刻也沒睡覺,它正在若有所思地看着楊無心,不知道在想着什麼。看到楊無心朝自己飛來,泡泡首先開口了:“楊無心,你沒事吧?這次怎麼休息了那麼長的時間,看來傷得不輕呀。”

“託你老人家的福,我還死不了!”楊無心隨口回答。

“這回你明白了吧?你根本就不可能打敗我的,還是馬上回去吧。只要你同意,我就可以送你出去。而且咱們既然成爲了朋友,以後你也可以經常來我這裡玩嘛!是不是?即使現在你的修爲比較差,但是還有以後啊,等你修爲增加了,你還可以再來試試,我是不會反對的。”泡泡還是堅持着自己的觀點,希望說服楊無心,停止這場無聊的戰鬥。

“說實話,泡泡,你是我見過的最難纏的對手。除了我師父意外,還從來都沒有人將我逼到這樣的地步。如果你不是鬼界守護神該有多好,我真想交你這個朋友。然而命運卻將我們推dao了對立的位置,我只有擊敗你纔可以完成自己的心願。對不起了泡泡,我真的不能放棄!”楊無心真誠地看着泡泡,神色中充滿了無奈。

“爲什麼?爲什麼?這都是爲什麼?這樣的戰鬥完全沒有意義嘛!”泡泡自言自語地說着,失望的心情溢於言表。

“我問你泡泡,你爲什麼要守衛鎮魂塔?”楊無心輕生地問道。

“不爲什麼啊!那是我的職責嘛!”泡泡很自然地答道。

“那麼,你會因爲別的事情而放棄自己的職責嗎?”楊無心繼續問。

“當然不會啦!鬼界守護神的使命是不可以違背的!”泡泡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

“呵呵,這就對了,泡泡!你有你的使命,我有我的責任,我們誰都不能逃避,也無法放棄!所以,你不要再勸我了,就讓我們在戰鬥中一決高下吧!”楊無心的笑容多少有幾分苦澀。

“我明白了!既然你堅持的話,我也就不再勸說你了!不過作爲朋友,我還是要提醒你!我的承受能力絕對不是你可以想象的,也不是你可以撼動的。以你現在的實力,即便是增大一百倍也還是不能摧毀我的防線。你知道嗎?一百倍,那可是一百倍哦!”泡泡認真地提醒着楊無心,那種誇張的表情,好像在證實它口中提到的差距。

“謝謝了,泡泡!非常感謝你將自己的能力毫不保留地告訴我,你永遠都會是我楊無心的朋友,最真誠的朋友!”楊無心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緒,他不想讓自己被感動所困擾。

“你也會是我永遠的朋友,祝你好運吧!朋友!”泡泡的聲音有些低沉,這反應出它的心裡也比較難受。

楊無心沒有再說話,而是默默地退到了一邊。在片刻之前,他還沒有戰勝泡泡的辦法,只是準備一直戰鬥下去,直到最後一刻。可是現在不同了,泡泡說出了自己的承受極限,楊無心已經有充足的把握可以取得最後的勝利。

百倍的實力差距對於旁人來說是不可能跨越的,但是楊無心不同,他還有自己的殺手鐗沒有使出,那就是託天叟爲他煉製的聚靈丹。

關於聚靈丹的作用託天叟早就詳細告訴過楊無心,在服下聚靈丹之後的一個時辰,他便可以不再受到鬼界禁制的束縛,恢復自己以前的修爲。那樣的話,楊無心的力量就會在瞬間提高一百倍,就算達不到摧毀泡泡的實力也會相差不遠了。然後,小星就會成爲決定這場勝負的關鍵力量。養兵千日,用在一時。現在正是到了小星表現自己實力的時候了。

依照託天叟傳授的小法決,楊無心輕鬆地取出了那個存放聚靈丹的玉盒。他小心翼翼地從玉盒裡面拿出了聚靈丹,一口便吞了下去。霎時間,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在守護空間中產生,楊無心全身上下都被包裹在一團金光之中。自從進入了鬼界之後,楊無心就再也沒有體會過這樣強大的力量,而且這股力量還讓楊無心感到十分的熟悉和親切。

楊無心情不自禁地閉上了眼睛,用心去感受能量在體內的流動。元神之內的每一條氣脈都被這股能量輕鬆地填滿,然後又被壓縮回到原來的樣子,一遍一遍,周而復始,純淨的能量彷彿無窮無盡一般,在楊無心的體內運轉。最讓楊無心感到驚訝的是,這些能量好像擁有自己的生命一樣,都按照自己的意識運行,整體上沒有什麼規律可言,卻又沒有分毫能量流出楊無心的元神之外。在這團金光的包圍下,楊無心的元神變得強壯了許多,也更加清晰。打個比方說,剛纔楊無心的元神如果可以稱爲萎靡不振的話,那麼現在的元神就可以用精神矍鑠來形容了。

這種異常地能量波動,不僅對楊無心起到了影響,對守護神泡泡,對守護空間同樣有着無法估量的影響。守護空間中的靈氣被聚靈丹的力量進行了篩選和提純,使得最爲純正的能量留在了空間之內,而其他的雜質也被清除一空了。這樣一來,守護空間裡面的環境就再上一層樓,讓這裡的主人泡泡白白撿了個大便宜。

而通過聚靈丹的幫助,楊無心恢復了自己全部的能量,他散發出的氣勢也直線上升,直接觸動了前面沉睡的泡泡。此刻,泡泡的表情再也不像剛纔那樣輕鬆,它也感受到了楊無心所帶來的壓力。那種壓力與剛纔相比,完全不能同日而語,第一次讓泡泡感覺到了威脅。它雖然不害怕這股力量,但是它不能不小心,因爲這股力量已經具備了挑戰它的實力。泡泡使勁睜大了自己的眼睛,嚴密注視着楊無心的每一個動作,與其說盯着楊無心,不如說是盯着楊無心身上的能量。從楊無心爆發到現在,那股能量始終都在增長着,沒有表現出一點停止的趨勢。照這樣下去,真不知道楊無心的實力會提升到什麼地步,一想到這些,泡泡的心中就變得異常沉重。

閉上眼睛享受能量補給的楊無心,並沒有發覺這些事情,他完全沉醉在能量的排列重組之中,根本不知道自己小部分的能量正在被迅速地吞噬着。那個偷偷吞噬楊無心能量的傢伙,正是寄居在他身上的小星。小星經過第一次進化之後,就開始獨立修行龍氣的法門,不再依靠吸收楊無心體內的能量來維持生命。不過,這也不表示它喪失了吸收能量的本領,事實上恰恰相反,小星隨着自身修爲的提高,對於能量的需求也越來越大了。而且,多年的寄生生涯,讓它對能量的感覺異常敏感,因此當聚靈丹發揮作用之後,它便加入了爭奪能量的行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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