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魔女的故事

夜霜的要求讓楊無心聽得一愣,他琢磨了半天還是沒搞清楚對方到底想做什麼。轉頭看了看晨光上人,楊無心希望能從這位便宜師兄身上得到一些啓發,誰知道那個酒肉和尚卻假裝沒有看到一樣,低下頭默唸着經文。無奈之下,楊無心只得一臉鬱悶地將目光又轉移了回來。

等了半天沒見楊無心回答,夜霜的臉色不禁陰沉了下來。她以爲楊無心用無聲來拒絕自己,心底不由得泛起了一絲怒氣。

就在她即將發飈的一剎那,楊無心終於開口了:“姐姐能不能解釋一下,那個神念是什麼東西?”

此言一出,夜霜的火氣頓時煙消雲散。她算是明白了,楊無心果然是個新手,腦袋裡面就跟白板一樣,什麼都不懂。

所有剛到神界的修行者都與楊無心一樣,面對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難免會感到無所適從。神界是一個比較奇怪的地方,也可以算是另一個修行的起點。許多在這裡被稱之爲常識的事情,那些下界之人都無法做到。

比如說神域圖,那就是神界特有的法術,所有的神界高手都在使用,已經成爲了一個習慣。在比如說神念,那是神級高手才具備的東西。神級高手可以利用神念來進行交流,也可以隨時隨地互通消息。

只要雙方相互交換一絲神念,就可以建立一條雙線的聯繫,不論他們身在何方,距離多麼遙遠,都可以通過神念來進行交流。很顯然,神唸的交流是一件十分簡潔便利的事情,但是隻有修爲達到了神級的境界才能夠使用這個手段。所以說,對於楊無心這樣剛剛飛昇的修行者來說,還有很多東西需要他去學習去掌握。

詳細地爲楊無心講述了神唸的作用之後,夜霜還不忘記諷刺挖苦晨光上人幾句:“我說晨光和尚,你是怎麼做師兄的?怎麼連這些常識都不告訴你師弟?”

晨光上人也感到挺委屈,他心說要不是你這魔女來搗亂,佛爺我早就把一切都告訴小師弟了。不過想想夜霜那恐怖的脾氣,晨光上人只能無奈地說道:“阿彌陀佛,是老衲疏忽了!”

“哼!本姑娘早就說過,和尚就是靠不住!”夜霜不屑地撇了撇嘴,扭頭對楊無心說道:“弟弟,來跟姐姐交換一下神念,以後晨光和尚要是欺負你,姐姐就幫你揍他!”說罷,夜霜還威脅一般地瞪了晨光上人一眼。

按耐住想要發笑的衝動,楊無心按照夜霜指點的方法,在腦海中分出一絲神念,並與夜霜進行了交換。完成這個步驟之後,楊無心便可以通過那絲神念,來與夜霜傳遞消息。

趁着這個機會,楊無心也跟晨光上人和南嶺雙尊都交換了神念。對於楊無心來說,神界的第一天還是過的非常充實的。

收到了楊無心的神念之後,夜霜咯咯一笑,臨走之前又再度拋來個媚眼:“弟弟,姐姐先走了哦!如果想姐姐了,就來找我玩,看你這麼可愛,有沒有想過來追求姐姐呢?咯咯咯咯!”

“嗯……”聽了這話楊無心好懸沒噎着,臉上的笑容也彷彿瞬間僵硬了一般。魔女果然是魔女,說起話來都是那麼的肆無忌憚。

“咯咯咯咯!好啦好啦,姐姐不逗你了!容易害羞的弟弟,再見了!”欣賞過楊無心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之後,魔女夜霜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而冷清的山腳之下,還留下了一串串悅耳的笑聲。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麻煩總算是離開了!”等到夜霜遠去之後,晨光上人才長長地出了口氣。而南嶺雙尊的表現也好不了多少,那兩個傢伙也不約而同地擦了擦頭上的冷汗。由此可見,他們三人一定是吃過夜霜的虧,否則也不會出現如此心有餘悸的神情。

沉默了片刻之後,還是晨光上人打破了僵局:“阿彌陀佛,小師弟,兩個老怪,要不要去老衲的靈府坐坐?”

聽了這個提議,白眉天尊立刻擺手說道:“還是算了吧!你那小廟有什麼好的?到處都是和尚的味道,真讓人受不了!”

赤鼻神君顯然也贊同這個觀點:“白老二說的沒錯,你那小廟太差了,連美酒都沒有,還是一起回南嶺山吧!”

“呵呵,打發走了那魔女總算是一件好事,咱們回去喝兩杯慶祝一下。”白眉天尊笑着說道。

一聽又要喝酒,晨光上人馬上變得眉開眼笑:“好好,那咱們這就啓程,沒有那魔女的搗亂,咱們一定要痛飲一番!”

與來時的情況完全一樣,晨光上人施展法術,帶着楊無心等人直接傳送到了南嶺山的頂峰,而楊無心也又一次體會了那種空間摺疊的虛幻感覺。

回到南嶺雙尊的靈府之後,楊無心終於忍不住向晨光上人請教了起來。對於這種超遠距離的瞬移手段,楊無心既有些好奇,又十分嚮往。所以他才厚着臉皮向晨光上人討教,希望可以學到這門秘法。

晨光上人聽完之後哈哈一笑,不緊不慢地講出了其中的奧妙。這時候,楊無心才恍然發現,自己陷入了一個思維的誤區。他原來所領悟的瞬移方法,不過是皮毛而已,其中還隱藏着許多種奇奧的變化,也可以衍生出更多的精妙法術。

就像晨光上人施展的這種瞬移,就是在兩地之間重新開闢一個空間,然後通過自己創造的空間,將兩地的距離縮短到極至。這樣一來,即便遠隔千萬裡,也能夠跨步即到。

不過施展這門法術必須注意兩個前提:第一是要精通空間變化,否則容易出現極大的誤差。第二則是要有目標地點的域圖,否則的話,新創造出的空間也會找不到正確的出口。只要滿足這兩個前提,誰都可以施展這麼秘法。更重要的是,這門秘術並非神界所獨有,在其他各界也一樣通用。

就算仙界、魔界之類不存在域圖的地方,只要是自己熟悉的地方,都可以施展這門精妙的瞬移法術。唯獨那些自己無法確定位置的地點,空間瞬移法纔會失去效果。

以楊無心目前的修爲來說,施展這種空間瞬移法並非難事,只要領悟了其中的奧妙,簡直易如反掌。只不過因爲域圖的限制,楊無心只能在南嶺山與普靈山兩地施展,不能不說是一個遺憾。

就在這時,白眉天尊又拿來了一壺美酒,招呼着衆人圍坐到桌前:“老弟,赤老二,酒肉和尚,快過來,常常我白老大最新釀製的美酒,保準你們從來都沒喝過!”

一聽有酒喝,大小酒鬼們便蜂擁而至,迅速搶到桌前,圍坐在了一起。三個人六隻眼睛全都死死地盯在白眉天尊的手上,一個超大號的酒壺,帶着無窮的吸引力,映入了衆人的眼中。

喝下一杯美酒,楊無心細細地品味了一番,發覺這次的酒水甘甜清冽,雖說比不上果香神釀,但也算的上是難得的精品。

再看身旁的兩個酒鬼,不管是赤鼻神君還是晨光上人,都貪婪無比的大喝特喝。一杯接着一杯,似乎一直都沒有停頓過。如此情景讓楊無心不禁暗自搖頭,照他們這樣喝酒,即便在再多的美酒,也不夠他們消耗。而且楊無心覺得,像他們這種喝法,也品不出酒中的奧妙,簡直跟牛嚼牡丹沒什麼兩樣。

一番痛飲之後,晨光上人滿足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他輕輕地放下酒杯,轉頭向楊無心問道:“小師弟,剛纔你也察覺到夜霜身上的魔氣了吧?”

“不錯,晨光師兄,小弟正想詢問此事!爲何夜霜身上會有魔氣的存在?”楊無心聞聽此言立即點頭問道。

晨光上人微微一笑,說道:“呵呵,小師弟有所不知,那夜霜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魔女呢!”

“夜霜是魔女?師兄此話怎講?”楊無心疑惑地問道。

輕巧地提起酒壺,爲自己斟上滿滿一杯美酒,晨光上人這纔不慌不忙地說道:“小師弟,那夜霜根本就是個修魔者呀!”

“什麼?夜霜是修魔者?這怎麼可能?”晨光上人的話讓楊無心震驚萬分,他幾乎不受控制地驚呼了出來。

也難怪楊無心會有如此的反應,雖然他也懷疑夜霜偷偷修煉魔功,但卻從未懷疑過對方的身份。畢竟這裡是神界,是神級高手聚集的地方。這裡有修道者,也有修佛者,甚至還有其他類型的雜修之人,但是唯獨不可能存在修魔者。

按照七界的劃分來說,神級的修魔高手,應該飛昇魔神界纔對,而魔神界則是與神界處在對立的位置上。在十萬年前的仙魔大戰之中,神界與魔神界還曾經大打出手,結下過不少的恩怨。

如果夜霜真的是一位修魔者,那麼神界之中的千萬高手,又怎麼會放任她存在?恐怕消息一經泄漏出去,夜霜就會遭到整個神界永無休止的追殺吧!

彷彿看透了楊無心的內心世界,晨光上人笑着說道:“小師弟莫非不信老衲之言?那兩個老怪也可作證!”

楊無心搖頭說道:“非是小弟不信師兄之言,只是此事太過匪夷所思,令人一時難以接受。”

這時候,赤鼻神君插言說道:“這個魔女夜霜性格古怪,喜怒無常,做事從來都任性而爲,根本不計較後果。偏偏她的修爲又極高,一般人也奈何她不得,算的上是神界之中的超級麻煩人物。”

“一個修魔者獨自進入神界,即便她的修爲再高,也很難抵住衆多高手的圍攻呀?”楊無心有些不解地問道。

“呵呵!老弟,你是剛來神界,好多事情還不清楚。”白眉天尊笑呵呵地說道:“其實在仙魔大戰之前,神界與魔神界並不像現在那樣敵對,雙方井水不犯河水,還是比較剋制的。所以像夜霜這樣進入神界的修魔者,只要她不主動生事,也沒人去理會她。”

聽了此言,楊無心纔算是明白,修爲到了某種程度,都會領悟到殊途同歸的道理,所以一些門戶之見、正邪之見都會減弱了許多。反正在修行的世界之中,從來都沒有純粹的正與邪,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實力來決定的。相通了這些之後,楊無心的心裡反倒是踏實了許多,以往一些困擾他的問題,也由此煙消雲散了。

其實對於楊無心來說,根本就不存在道魔之爭,從凡界開始,他就遊走於道魔兩邊,收得徒弟也都是仙魔同修的。之後他既到過仙界,又去過魔界,對於所謂的仙魔不量立,完全沒什麼感覺。所以在潛意識之中,他對魔女夜霜倒也並不排斥。

等到白眉天尊講完之後,楊無心有些驚奇地問道:“聽白大哥的口氣,那魔女夜霜留在神界時間不短了吧?”

“可不是麼!”白眉天尊點頭答道:“據我所知,那個魔女留在神界已經二十幾萬年了。”

“哦?這麼久?”對於這個魔女夜霜,楊無心是越來越感興趣:“她一個修魔者,獨自跑到仙界來做什麼?”

“這事說來有趣,那魔女夜霜偷偷跑到神界,是來找一個人的麻煩!”赤鼻神君頗爲神秘地說道:“那個人的名字叫做夜雪!”

“赤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楊無心有些着急地追問道。

赤鼻神君不慌不忙地連喝了三杯美酒,才搖頭晃腦地說出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原來夜霜還有個雙胞胎的姐姐,名字叫做夜雪,只是沒有人知道,爲何她們姐妹二人會走上孑然相反的道路。夜雪修仙,夜霜修魔,兩人從踏上修行之路開始,便一路打了過來。

從凡界打到仙界,從仙界又打到神界。據小道消息透露,每次都是夜霜找上門來,而夜雪則是被迫迎戰。從凡界開始,總是夜雪更勝一籌,所以夜霜一直都很不服氣。

夜雪先飛昇到仙界,夜霜緊跟着就飛昇魔界,夜雪飛昇神界,夜霜又毫不示弱地飛昇到魔神界。這一對怪異的姐妹就好像較勁一般,一前一後地拼命追趕。隨着修爲的提高,她們二人的戰場也不斷地變化,從凡界到神界,也算是書寫了一段神話吧。

在夜霜剛剛到達神界的時候,還有一些自命不凡地神界高手前去找過她的麻煩。可惜那些倒黴的傢伙,一個個都被打的灰頭土臉,狼狽不堪,而夜霜則顯得一副輕鬆自如的模樣。

後來,那些傢伙竟然恬不知恥地聯合了起來,一起圍攻夜霜,但是他們依然沒能逃脫失敗的命運。夜霜不知道使用什麼法寶,將他們一個個都輕鬆擊敗。再次的慘敗,讓這些傢伙都丟盡了顏面,他們灰溜溜地返回了靈府,再也不敢輕易出來。而這件事情也從側面證明了,夜霜的實力之強,並讓夜霜的威名想震神界。

二十幾萬年前,正值神界五大高手縱橫寰宇、睥睨天下之時,整個神界的實力都發展到了歷史最強的頂點,並將魔神界死死地壓在了身下,根本太不起頭來。

有人認爲,夜霜的出現,是魔神界復甦的信號,而夜霜也是作爲魔神界的代表,來向神界挑戰。爲此,不要激進的神界高手,都希望五大高手能聯合起來,帶領神界一衆高手,直接殺到魔神界去,讓他們徹底明白神界的強大實力。

當然了,這樣的提議根本不會得到迴應。而更多的人則是認爲夜霜贏得十分僥倖,覺得她沒有遇到厲害的對手。這些人都希望五大高手能夠在此刻挺身而出,將夜霜徹底擊敗,那樣也能爲神界挽回一些顏面。

就在衆說紛紜的時候,夜霜終於找到了夜雪,這一對奇怪的雙生姐妹,再一次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決戰。那一戰打的天昏地暗,慘烈異常,就連臨時創造出的空間,都被摧毀了四五個。夜霜夜雪二人足足打了七天七夜,各自使勁了渾身的解數,都沒能分出最後的勝負。到了最後,她們二人都筋疲力盡,再無續戰之力,也只能不甘心地以和局收場。

這一戰驚動了整個神界,那些原本輕視夜霜的傢伙也不得不重新估量對方的實力。以前那些人的失敗,還可以用實力不濟的藉口來推搪。但是這一次,夜霜是憑藉真正的實力,與夜雪戰成了平手。

如果再置疑夜霜的實力,也就等於置疑夜雪的實力。所有人都知道,也許是神界新一代的高手代表,也是威名僅次於五大高手的傑出人物。不僅如此,夜雪還有另外一個身份,她是五大高手之中,水鏡居士的唯一傳人。

水鏡居士那是什麼人?堂堂五大絕頂高手!跺一跺腳都能讓神界顫上三顫。所謂明師出高徒,即便再怎麼狂妄的傢伙,也不會去懷疑水鏡居士徒弟的實力。

所以在夜霜與夜雪戰成平手之後,神界高手們也開始正視起了魔神界的實力。許多人都第一個感覺到了威脅,如果魔神界中都是夜霜一般的高手,那麼雙方對抗起來,神界也不會再有多少的優勢。

在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夜霜前來魔界的原因,就連五大高手也不得不多想了一些事情。

爲了此事,水鏡居士還特意召見了夜霜,並與她秘密地長談了一次。在那次長談的過程之中,水鏡居士沒有留下任何一個旁聽之人,即便自己唯一的愛徒,也被他派遣了出去。

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談了些什麼,這次談話也成爲了一個永遠的迷。後來據夜雪透露,他師父在談話之中,不住地搖頭感嘆,還把夜霜稱之爲任性的小姑娘。

在這次談話之中,水鏡居士在神界中發表聲名。他告訴所有的神界高手,夜霜此來的目的與兩界的矛盾沒有任何關係,一切都是出自於個人的行爲。並且,他告知整個神界,夜霜是他徒弟夜雪的妹妹,希望其他人不要去找她的麻煩。

此言一出,整個神界頓時一片譁然,許多原本吵着痛扁夜霜的傢伙也隨之沉默了下來。水鏡居士的話雖然說的很晦澀,但是卻暗含警告之意,如果有人不聽勸告的話,恐怕就要準備去承受五大高手的怒火了。

從那之後,夜霜所到之處,人們都採取了退讓三分的策略。一來是夜霜實力高強,二來是顧及水鏡居士的面子。而夜霜這魔女也極爲有趣,得到了水鏡居士的聲援之後,膽子也增大了許多,行事之時也更加肆無忌憚。

神界高手們之所以把夜霜當成是麻煩人物,並不是因爲她心狠手辣,而是因爲她精靈古怪。這魔女所到之處,總是伴隨着雞飛狗跳,誰要是惹惱了她,一定會被捉弄的哭笑不得。就像南嶺雙尊和晨光大師,就全都遭到過對方的戲弄。光從他們見到夜霜之時的表情來看,就可以猜到他們以前那悲慘的遭遇。

獲得了水鏡居士的允許之後,夜霜經常找上門去,與夜雪展開決戰。在這二十幾萬年中,二人不知道交戰過多少次,反正從未分出過勝負。

沒過多久,水鏡居士就悟通了世界的規則而飛昇神王界,同時他也爲神界譜寫了陣法修行的神話。畢竟在五大高手之中,唯有水鏡居士一人,潛心修煉陣法,並將陣法融入到了修行之中,並最終修至大乘,飄然而去。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人們不再將陣法視作爲一種輔助的手段,也開始正視其存在的意義。

在水鏡居士飛昇之前,他把自己珍愛的一對法寶分送給了夜雪和夜霜。兩件法寶一雄一雌,各自具有驚人的威力。而且當兩件法寶合而爲一之時,威力可以暴增百倍。但是若想讓兩件法寶合而爲一,兩個使用法寶之人就必須做到心靈相通,心意和諧,否則法寶之間也會產成能量的排斥。

通過贈送法寶之事就可以看出,水鏡居士希望夜雪夜霜姐妹可以重歸於好。也許水鏡居士還有其他別的意圖,不過那些事情就不是外人能夠領悟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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