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血霧銀河

葬神淵的地域是非常遼闊的,它的分佈狀況與地表的魔神界有些相似,都是從中心開始向四周輻射,越是靠近中心的位置,靈魂體的實力就越爲強大,於是纔有了幽魂區域、死魂區域,以及極度危險的心魔區域。

心魔區域是一個極爲複雜的地方,它覆蓋了葬神淵的核心地域,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這個區域之中。普通心魔、百劫心魔、千劫心魔都雜亂無章地分佈在這片心魔區域,它們各自的領域錯綜複雜,沒有統一的規律,所以纔會引起了無邊的爭鬥,也讓整個大地都爲鮮血所澆灌。

傳說中的萬劫心魔,會出現在葬神淵的中心地帶,作爲心魔之中的絕代王者,萬劫心魔已經進化到了很高的等級。它們不論是外形還是智慧,都與人類相差無幾,就算當面遇到了萬劫心魔,也很難分辨出它們的真實身份。在歷經萬次殺劫之後,萬劫心魔已經徹底脫離了殺戮的命運,它們存在的意義也從此發生了變化。

與那些只知道無盡殺戮的低等心魔相比,萬劫心魔更像是一個魔道的修行者,它的功法從殺意入手,逐漸凝練出殺心,蛻變成殺神,最後從中求得大道。這種修煉方式劍走偏鋒,最是邪門不過,稍有不慎便會輪入修羅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所以能夠修煉到萬劫境界的心魔少之又少,它們或許不是修爲不足,而是煉心一關難以通過。

一旦跨入了萬劫心魔的境界,它們就不再會受到殺意的控制,對於自身的殺機與殺氣,都可以隨意的操控自如。而且到了那種境界以後,它們修煉的目標也會發生變化,追尋天道,得成正果,就是它們唯一的目標。

說起來,萬劫心魔的修煉方式仍然沒有脫開靈魂體的範疇。雖說它們通過煉虛爲實的法門,可以讓自己變得與常人無異,但是其中的差別,它們也明白得清清楚楚。因此普通修士所修煉的法門與它們並不相符,就算強行修煉,也只會背道而馳,根本達不到最終的目的。相對而言,還是靈魂體獨有的修煉法門最爲合適,這也與鬼界之中的修煉狀況大同小異。只不過萬劫心魔的實力,要比鬼界之中的修士強上許多個等級。

靈魂體修煉的終極境界,就是所謂的靈聖,那也是與天神級高手相仿的同級別高手,一樣可以飛昇神王界,站在整個修行界的頂端。與鬼界的修士不同,萬劫心魔經過了殺劫的洗禮,心性之堅定遠超於其他修士,一般的幻象誘惑根本無法使其動搖。所以在修煉靈聖的道路之上,萬劫心魔具有先天的優勢,而它們的成功機率也在無形之中增加了不少。

靈聖究竟代表着怎樣的境界,恐怕就算是那些萬劫心魔也不會清楚。即便是在蒼茫無盡的神王界之中,也很難找到一位靈聖的身影。有關靈聖的傳言,只有在那些遠古流傳的典籍上纔有記載,也許只有至高無上的神王之王,纔會目睹過靈聖的真實面目。

戰勝了那個百劫心魔之後,平三的境界似乎又精進了一層,對於他們這些頂尖的高手而言,這種等級的戰鬥實在是太過難得了。幾乎所有的修士都知道,戰鬥是提升實力最爲有效的手段。越是那種接近於失敗,接近於死亡的戰鬥,越是可以激發出人類潛藏於體內的力量,從而促使他們在極短的時間之內,做出難以想象的提高。平三的運氣還算不錯,遇到了這個拼死決戰的百劫心魔,而對方用燃燒靈魂所換來的力量,也爲平三上了極其生動的一課。

在那場戰鬥之前,楊無心等人沒有遇到過一個心魔,哪怕是經歷了那場突如其來天災橫禍,也沒有發現心魔的影蹤。可是此戰之後,他們的路途變得危險了起來,基本上每經過一片火山羣,就會遭遇一次心魔的襲擊。那些心魔的實力參差不齊,既有普通心魔,也有百劫心魔。這兩者之間非常容易分辨,因爲普通心魔沒有修煉過煉虛爲實的功法,也無法讓自己的身體化爲實質性的模樣。

與百劫心魔惡戰了一場之後,平三對心魔的特點也有了相當的瞭解。所以在遇到那些普通心魔的時候,他經常可以料敵先機,儘可能地用最快地速度消滅敵人。在極速戰法的幫助之下,許多時候那些普通心魔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陷入了必死的境地。這些戰鬥過程輕鬆而流暢,前前後後也不過是眨眼的功夫。而平三的戰鬥素養也讓楊無心三人極爲驚訝,他不斷地總結着自身的經驗與教訓,在一次次地戰鬥中改進完善着自己,即便是面對略顯柔弱的敵人,也能夠從他的身上看出明顯的進步與提高。

開始的時候,魔女夜霜還在抱怨心魔太少,只靠平三打發就已經足夠,她都沒有機會發泄一下。結果隨着衆人逐步的深入,遇到了心魔也是越來越多,不但讓平三過足了癮,楊無心三人也獲得了不少出手的機會。雖說這些低等的心魔不會對他們構成實質性的威脅,不過還是具有一定的研究價值,畢竟他們屬於比較少見的強悍型靈魂體,這一類別的對手在其他地方還是很難遇到的。

在衆人遇到的衆多心魔之中,除了普通心魔,就只有百劫心魔。最大的差別就在百劫心魔之中,有的剛剛達到百劫順利進階,而有的則是經歷了數百場死戰,吞噬了數百個失敗的心魔。這些百劫心魔混在一起,上下強弱絕對是不同。但是它們終究還沒有躍出百劫的界限,無法跨越到千劫心魔的境地。

以平三目前的實力,對付一個百劫心魔綽綽有餘,不管它是吞噬了多少低等心魔,只要沒有成功進階,就不是極速戰法的對手。只要遇到一個千劫心魔,平三就會立刻變得束手無策,就算面前維持個不勝不敗的局面,也絕對想不出克敵制勝的辦法。幸運的是,千劫心魔鳳毛麟角,楊無心等人始終沒有機會得償一見,而平三的不敗戰績也由此而保持了下來,他那顆曾經受創的心靈,也得到了最大的撫慰。

“哈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又幹掉了一個百劫心魔,平三的臉上盡是一片興奮的潮紅之色:“好久都沒有打的那麼痛快了!”

這麼多年以來,平三深居簡出,參悟大道,本以爲可以突破最後一關,跨越天級的境界。可是任憑他想盡了一切辦法,嘗試了萬千種手段,修爲境界卻一直停滯不前。在遇到楊無心三人之前,平三已經遭受了太多的打擊,他甚至一度感到了絕望了。沒想到在這個葬神淵之中,又讓他看到了新的希望。痛痛快快的戰鬥,勢均力敵的對手,無一不是平三所盼望的。而且在奮戰之餘,他的境界與修爲也似乎出現了突破的苗頭,這更是讓他驚喜交集,興奮得不能自已。

聽着平三那放肆的笑聲,夜霜不滿地噘起了小嘴:“看這些心魔的水準也很平常,葬神淵莫不是徒有虛名吧?”

“呵呵,霜姐,千萬可別輕敵,不然吃虧是早晚的事情!”楊無心淡笑着搖了搖頭,輕聲提醒道:“這些心魔明顯修爲尚潛,估計在葬神淵的深處還會有修爲高超之輩,也許在取得死水之前,還要經歷一番苦戰。”

“我等修行之人,終身致力於探究天道,不怕艱辛,迎難而上,又豈會懼怕戰火的淬鍊?就算那心魔再怎麼強大,只要阻擋我去路,也定要將其化爲泥漿!”夜霜高昂着頭顱,眼中閃過一片傲然的神光。她這番話說得鏗鏘有力,頗有幾分豪情壯志,似乎不想是出自於嬌柔女子之口。

“好,好,好!道友此言深合我心,壯哉,壯哉!哈哈哈哈!”聞聽此言,平三放聲大笑,如此的論斷與他簡直是不謀而合。也許是同爲魔道高手,夜霜話語之中蘊涵的霸氣與狂意,讓平三感受頗深,頓時生出了知己的感覺。

“小霜,你看你,一張嘴就是打打殺殺,真拿你沒辦法!”夜雪手撫額角,輕輕地搖了搖頭,臉上盡是一副無奈的神色。

“打打殺殺又怎麼了?咱們來到這個葬神淵,難道還想找心魔講道理麼?”夜霜不服氣地昂着頭,氣鼓鼓的小嘴顯得煞是嬌豔。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麻煩太多總歸會耽誤正事的!”夜雪向來不善於爭辯,所以面對夜霜的反詰,她也是無可奈何。

“好啦好啦!不要總是患得患失的,放鬆一下不好麼?”夜霜不以爲然地揮了揮手,說道:“那些心魔看到我們,就好像飛蛾撲火一樣,前仆後繼,洶涌而來,就算咱們想要躲閃,估計也難以如願。還不如直接衝上前去,將它們全部消滅,雖說多費了一番手腳,但也可以落得個清淨自在。”

與魔女夜霜爭論道理,絕對是世間最爲愚蠢的事情。無論是夜雪還是楊無心,都很有幾分自知之明,所以他們最終還是選擇了退讓,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巴,不再去白費脣舌。大獲全勝的魔女夜霜,高高地仰起了頭顱,看她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樣,就好像一隻驕傲的孔雀似的。

四人繼續急行趕路,愈發靠近葬神淵的核心區域。連續的爭鬥,連續的勝利,很容易滋生心中的傲氣,特別是夜霜與平三這樣的魔道修士,對於心性的把握更是存在着很大的隱患。如果說在進入葬神淵之前,楊無心等人的目標都放在了死河之水上面。那麼經過了接連不斷的拼殺之後,平三的內心也變得躁動了起來。

傳說之中有關心魔的神話,已經在他的手中悄然終結。未知的危險與恐懼,也化爲了自信與榮耀。此刻的平三已經不再向當初那樣畏縮不前,他的心中充滿了豪情,他的眼中充滿了雄心。在他看來,以他們目前的實力,取得死河之水已經不在話下,他們應該擁有一個更高的目標,來實現前人沒有完成的壯舉。不知從何時開始,平三埋藏在內心的yu望之火,靜靜地燃燒了起來,它就像是一顆小小的種子,可以在合適的環境之中生根發芽。

核心區域的山谷,魔神留下的寶物,天道的秘密,這些念頭好似閃電一般從平三的腦中閃過,而後便像附骨之蛆一般,令他揮之不去。yu望果然是一種可怕的東西,就算明知道前面有刀山火海,也無法停止自己的腳步。因爲控制那雙腿的不是大腦,而是那被yu望矇蔽的心靈。

有驚無險地穿過了這片區域之後,那些小型的火山都失去了影蹤。一團團血色的雲霧充斥着整個空間,將前方的道路全部籠罩了起來。站在兩個地域的分界之處,楊無心等人可以清晰地看到,眼前那濃郁而朦朧的血色霧氣。棉花一般的雲團竟然飛到了地面之上,而它們的色彩也只有鮮血一般的赤紅。

“還要繼續走麼?前面好像沒有路了!”東瞧西看了一陣之後,夜霜轉頭對楊無心問道。

“走,當然要走!再沒有到達死河之前,咱們是不能停止前進的!”楊無心不假思索地答道。

血色的霧氣充滿了強烈的腐臭氣味,而且那股發自靈魂的血腥更是令人作嘔。如果衆人還要繼續前進,那麼勢必要衝入這片血霧之中。如此惡劣的環境,讓楊無心等人都感到十分的爲難。像他們這樣的頂級高手,都非常反感那些污濁的環境,尤其是素有潔僻的夜雪,更是面露厭惡之色,那她一雙柳葉般的秀眉,也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就這麼進去,平某是無所謂,不過兩位道友嘛,嘿嘿!”平三一邊說着,一邊用眼神偷偷地掃了掃夜氏姐妹,雖然沒有直接說明,但是他想要表達的意思已經非常明顯了。

“呵呵,只要我們打算去做,就沒有做不到的事情!若是區區一片血霧就能夠阻擋我們,那麼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全都沒有任何意義了。”楊無心淡笑着說道。

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平三輕聲問道:“那麼,你打算如何處理這片迷霧?”

抿嘴一笑,楊無心無比從容地說道:“無他,驅散而已!”

“那麼,平某拭目以待!”平三低聲迴應了一句,而後十分自覺地退到了一旁。

夜氏姐妹與平三一起,靜靜地站立在兩個區域的交界地帶,她們的距離那片血霧不到兩丈的之隔,很容易就能將所有的一切都盡收眼底。靜默之中,六隻眼睛全都停留在楊無心的身上,在悽迷的血霧之中,楊無心的身影也變得不那麼真實了。

默默地閉上了雙眼,楊無心暗自回想着星源力的應用法門,那些得自於旅行者的指點漸漸與他自己的領悟融合在一起。從第一次認識到星源力的存在之後,楊無心就明白了這種能量的可怕。不過當你將這種可怕的能量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時候,你又會驚奇地發現,星源力是那樣的可愛。

作爲天地之間代表着生命本源的能量,星源力包羅萬象,擁有着無數的變化與形態。而此時此刻,楊無心所想到的變化,卻是那沉靜夜空之中的璀璨羣星。星辰的力量無疑是強大的,星辰運動的變化,則充滿了無比的玄妙。就如同神禁空間之中的星芒神陣一樣,如果能將星辰宇宙的變化融入修行的功法,就會創造出世人難以想象的奇蹟。

旅行者是一個了不起的天才,他對於空間法術有着許多獨到的見解,不過很少有人知道,他最爲擅長的法術,卻來自於滿天的繁星。無論是玉帶一般倒懸於九天之上的銀河,還是那如淚珠一樣黯然墜落的流星,都無時無刻不在體現着宏大而蒼茫的天道奧義。旅行者修煉星源力的法門,大多來自於夜空星辰的變化,所以他傳授給楊無心的經驗,也始自於星光之中。

玄奧精妙的手印從楊無心的手中施展開來,在血色的迷霧之中泛起了點點星光。楊無心將無數個紛繁複雜的手印交織在一起,不斷地重疊,不斷地變化,逐漸演變成滿天星空的模樣。星源力的磅礴能量,在楊無心的控制之下,從他的十指指尖激射而出,緩慢地在空中滑過凌亂的軌跡,並最終消散在虛空的盡頭,化作一點閃亮的星辰。

星星點點的能量四散而奔騰,之間找到不到絲毫的規律可言,楊無心隨心所欲地控制着能量的變化,任憑其發揮自己的想象,展現自己的空間。那片濃郁腐臭的血色迷霧,在無形之中成爲了楊無心自由揮灑的舞臺,無數的星辰從他的手中飛濺而出,輕巧而霸道地佔據了血霧之中的空間。

散亂的星辰在茫茫血霧中顯得格外渺小,若不是閃爍着微弱的光芒,很容易被那濃重的血色徹底掩蓋。不過在楊無心的努力之下,那些閃耀星辰正在不斷地增加,隨着手印的變幻跌價,星空倒影的景象也開始浮現在血色的空間之中。散佈在空間之中的星辰越聚越多,並逐步將光點連成了光線,再由光線交織穿梭在一起,組成了一片細膩而燦爛的光幕。

在這個施法的過程之中,楊無心始終緊閉着雙目,他的嘴角之處掛着舒心的笑容,彷彿看到了世間最美的景色一般。葬神淵之中沒有星空,也沒有銀河,但是那些星空銀河卻存在於楊無心的腦海之中。他閉上眼睛就是爲了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的世界之中,以便能夠創造出更爲真是的星辰精光。

星羅棋佈的點點微光,成爲了血色空間裡面的閃亮焦點。從最初那不起眼的點綴,到整個畫面之中真正的主角,那些寶石一般晶瑩剔透的星辰完成了一個不可思議的飛躍。按照腦海之中的星空景象,楊無心在這個陰鬱邪異的葬神淵中創造出了自己的星空。無論是星辰分佈的結構,還是星辰組合的狀況,都與真是的世界完全相同。

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不難發現,那些散佈在血霧之中星辰正在沿着一種特殊的軌跡悄然流轉。所有的星辰都沒有例外,它們組成了一個規模龐大的整體。每一點閃耀的星光都擁有自己的軌跡,它們依照星源力的指揮,不斷地變幻着自身的位置。一顆星辰的移動,總是會牽扯到其他星辰的狀況,它們相互之間密不可分,永遠保持着一個相對靜止的關係。

當那些星辰都運行到了爭取的位置,它們便成功地組成了一副絕美的畫卷。一條璀璨奪目又幽長迷濛的銀河驟然出現,彷彿一條寬敞而平坦的通路,貫穿於那片血色迷霧之中。這條銀河完全是由閃耀的星辰所組成,他時時刻刻都閃爍着柔和的光芒。在血色背景的襯托之下,這條銀河散發出了幽冷的寒意,並將整個混沌陰沉的世界,點綴得猶如瓊宇樓閣一般。

在這條銀河的周圍,存在着一個無形的結界,它將星辰與血霧完美地區分了開來。從外表上看去,銀河兩側的空間位置,都出現了一塊狹小的能量空洞,而那腐臭詭秘的血色迷霧卻無法穿透其間的阻隔,不得不遙望銀河而黯然卻步。這條銀河徑直穿過了層層血霧,通往葬神淵的核心區域,至於楊無心等人,也可以踏上這條銀河,而不用再爲那些血霧所困擾。

完成了整個銀河的構建之後,楊無心逐漸減慢了手上的印記,他面帶微笑地做好了最後的收尾工作,這才停止了體內星源力的輸出。而後,楊無心長長地吐了口氣,再度睜開了自己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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