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鐘後。
諸葛瑾適可而止的退開，生怕繼續下去發生那種事，會讓楊凡不顧一切地救她。
她用腦袋頂着楊凡的下巴，喘息着道：“凡哥，你的手機還有電嗎？”
她見過楊凡有好多個手機和充電寶。
“嗯。”
楊凡從儲物戒取出來一個，不過在這已經沒什麼用了。
沒有網絡，沒有信號，連時間都停了，第二次拿出來看時間的時候就是錯的，有可能最初的時間都是錯的。
諸葛瑾抹了抹臉頰，擦乾淚花，紅暈不消，接過手機笑道，“我們照張相。”
她挽着楊凡的手臂，調整表情，露出最美的笑容，將自己和楊凡定格在屏幕上。
“這個送給我了，還有嗎？”
看着俏皮歡喜的女孩，楊凡的心在滴血，默默配合着露出笑臉拍下第二張。
“這個你留着！”
將手機塞回楊凡手裡，她注視着他的眼睛，嘴角的弧度迷人，“這一刻我特別相信轉世和來生，凡哥，你一定能離開，好好修煉，等將來你成了仙，我們一定還能再見……”
說着說着，淚珠如雨線般滾落，緊咬了下脣不讓自己發出哽咽聲，繼續道：“到，到時候，你一定記得提醒瑾兒，讓瑾兒記起你。”
然後又踮腳在呆呆的楊凡嘴脣上印了一下，一步一步後退。
笑容的弧度越來越大，眼淚卻越來越急，一句一句說着。
“不要留我。”
“不想你看到我死去的樣子，一定很醜。”
“我要把自己最好的印象留在你心裡。”
“遇見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運。”
“……”
“瑾兒走了。”
“凡哥……“
“再見！”
一步一步一直退到十多米外，諸葛瑾轉身騰空，擡起手背伸到嘴裡用力咬住，朝北飛去。
楊凡雙肩塌下，感覺身體裡的力氣一下子被抽空，失魂落魄。
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青衣身影遠去，消失。
許久，許久。
“啊~”
楊凡一聲怒吼，響徹天地，爆發急速朝東而去。
一個美麗可愛的女孩。
一個堅強獨立的女孩。
一個用清冷僞裝自己的女孩。
“我愛她嗎？”
“我愛她。”
“我什麼時候愛上她的？”
“明明從第一次壓制毒素後就準備隨時放棄她的。”
“爲什麼一次又一次，自欺欺人地耗費神識去救她。”
按照楊凡心裡的推測，有某種顏色的毒素是不會讓人死亡的，或者沒那麼容易讓人死亡。
而且他相信，如果自己一個人走，此刻已經飛出現在的五倍以上距離。
或許已經離開了枯木林，或許遇到了其他的人，或許找到了出口。
至少，不會消耗如此多的神識，讓自己的毒素難以壓制，無法堅持到法則消失。
但他卻下意識地就選擇將這些可能壓下去，只覺得一定要保住諸葛瑾纔有希望。
“我要出去！”
“桐姐和嫂子都等着我！”
“我給過她們承諾！”
楊凡目露堅定，轉瞬又滿臉焦躁糾結。
“那她呢。”
“諸葛瑾，瑾兒……”
長虹在空中一閃而逝，忽略了時間，忽略了距離。
楊凡目光渙散，不斷低聲喃喃，腦海中思緒紛亂，心裡空落落的。
直到一團黑影飆射而來，將他驚醒。
“給我死！”
擡手抓朴刀，噬魂斬呼嘯而過，一刀將三隻屍魈斬爆。
楊凡踉蹌頓住身型，環視四周，眼神漸漸變得清明，目光一凜，轉身往回急飛。
“眼前的都守護不了，有什麼資格談其他！”
另一邊，諸葛瑾一直飛，一直飛，不知疲倦。
忘記了時間，忘記了距離。
似乎眼淚哭幹了，才停下扭頭望去，呆在半空。
良久，她朝下方枯木林落去，往身上拍了張土遁符鑽入地下，開闢出一個小空間，佈置好禁制，準備在此度過剩下的時間。
一張軟墊鋪在地上。
諸葛瑾目光移到某個位置，上面還有一道淺淺的印記，俏臉瞬間羞紅，腦海中浮現楊凡第一次給自己壓制毒素的場景。
自己竟然當着人家的面想入非非，出現幻覺拿出那種動作，留下那樣讓人羞恥的痕跡……
“凡哥一定看到了。”
雖然當時閉着眼睛，但她還是能感覺得到，楊凡在給她拔膝蓋上銀針的時候動作明顯停頓了，顯然是注意到自己雙腿間的異常。
“他會怎麼想我？”
諸葛瑾臉頰滾燙，覺得如果不是自己意志不堅定，或許毒素惡化的沒那麼快，沒那麼嚴重。
“好像都不重要了。”
諸葛瑾微微頭，盤膝坐下，手上出現一個手機，按亮屏幕，調出相冊。
淺淺的酒窩呈現，彎着眼睛低語：“其實，我們很般配吖。”
笑盈盈看了照片許久，她又拿出血靈石，捏在掌心，細細摩挲，在心中祈禱：凡哥，你一定能走出去。
不多時，她身體一顫，臉上露出痛苦扭曲之色，暗道：原來都飛了兩天了。
“要死了麼……”
體內痛苦越來越盛，她捏碎靈石，牽引紅色血滴鑽入眉心，按照楊凡教的方法，開始融入自己的神魂。
“有用。”
血滴在神魂處散開，如一股暖流滋潤着她的神魂，讓疼痛慢慢消散。
直到半個多小時後，痛感消失殆盡，她再次恢復正常，而且效果似乎比楊凡用神識壓制更好。
另外，身體裡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但她卻沒有絲毫喜悅，咬脣盯着軟墊上的碎裂靈石，猜測這滴血讓楊凡付出的代價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大。
“凡哥……”
諸葛瑾重新盯着手機屏幕，手指點在楊凡的臉頰上摩挲，腦海中從第一次兩人見面開始，一點點的回憶着。
入了神。
不知過了多久。
諸葛瑾突然睜大眼睛，擡頭望向頭頂洞壁，睫毛連閃。
她好像感覺到了楊凡的氣息。
不過隨即她又搖了搖頭，覺得自己是太想他了，出現了幻覺。
五分鐘後。
這種感覺依舊雲繞在心頭，只不過慢慢變淡，在往北快速遠去。
“怎麼回事？”
她再也忍不住了，豁然起身，將地上的東西捲進儲物戒，拍了張土遁符朝地面衝去。
她知道，可能是錯覺，但她要去驗證一下。
她知道，可能是楊凡真的追上來了，自己出現會拖累他，會讓他付出更大的代價救自己，但她就是控制不住，想再看他一眼，哪怕一眼。
不管不顧。
騰立高空，諸葛瑾環視茫茫無邊的枯木林。
哪有楊凡的影子，那熟悉的氣息也沒有了。
眼神瞬間暗淡下來，低垂着腦袋。
過了會，似乎不甘心，她看向北方，咬了咬脣御劍而去。
嗯？
沒過多久，那種感覺再次浮現。
諸葛瑾欣喜，目光重新煥發神采，將速度催到最快。
同時，她心中有疑惑，自己的神識感知明明只有不到三百米，但卻感覺楊凡的氣息似乎在萬米之外。
“難道是那滴血的原因？”
“讓我對凡哥多了某種特殊的感應？”
“對，一定是這樣，一定是……”
追呀追，一直追。
數個小時後，氣息感應徹底無影無蹤，她已經飛出去不知多少萬米。
“沒有……都是我的錯覺。”
一臉默然的諸葛瑾重新鑽入地下，等待死亡的臨近。
而此刻，就在她前方兩萬多米外，楊凡猛地停住遁光，目露精芒。
這個方向的枯木林到盡頭了。
前方是一片赤地！
楊凡扭頭看向後方，目中蘊含悲意。
儘管因爲凝聚魂血，神識只剩下不到兩千米範圍，但卻一直延展着，速度又比諸葛瑾快很多，按理說應該早就追上了纔對。
要麼遭遇了屍魈，屍骨無存。
要麼躲到了地下自己感知不到的位置。
“魂血有用嗎？”
“有用的話能撐多久？”
“沒用的話……”
良久，楊凡深吸一口氣，收拾心情，朝赤地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