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二章 天下會有這般人?

當渡劫山山頂的一切還在秘密之中時,山頂之下處在洶涌之中。

柳易冬一腳將屠安定踩進渡劫山山體之中後,便同蕭無涯一起,關注着三色符文長龍的變化。見着越來越多的人衝進山海關避難後,她一顆心也越來越不安定。對於這些準備,早在許久之前,感應到渡劫山即將降臨後,就已經開始了。她原本覺得有七成的可能成功,但那時沒有考慮到山海關會出現在這裡。

而今,她覺得只有兩成的可能了。

借大運這種事,本來就是很玄乎的,最忌諱的就是預料之外了。柳易冬在籌備這件事之前,將可能發生的事情幾乎都推測了一個遍,各個擊破與準備,才勉強得到個七成的可能性。但現在,一個山海關直接攪亂了一切。她是知道山海關會伴隨渡劫山而來的,但沒有預料到山海關會以這種方式出現,成爲了渡劫山上的避難所。

她很清楚,自己等人只有這一次機會,聚集了天時地利人和,下次要等到這樣的機會,都不知是什麼時候了,根本沒有個定數。而且,也還有着其他不少勢力在衝擊煉器師那一層壁壘,若是着期間,被人搶先一步,那就等於是徹底斷了可能。

“耗費了那麼多,捨棄了那麼多,要是失敗了……”

想着,柳易冬凝眉,眼神定然,“不容許失敗。”

她暗自在心裡下定了決心。然後,她看向鍾茂典。後者沒什麼神情變化,眼裡沒多少光彩,默默地接受着他們的安排。

柳易冬一眼便看得出來,鍾茂典根本就是失去了心氣。

一個失去心氣的人,給其再多的機會與資源,無論如何也無法突破那一層壁壘。柳易冬看得很明白。她看向蕭無涯,“蕭家主,把鍾茂典的符文長龍收回來。”

蕭無涯有些不解,“這是爲何?”

柳易冬搖搖頭,沒有解釋。

蕭無涯皺着眉,但還是照做,揚手一招,鍾茂典手中那條長龍便落到他手上。

“交給聽雨。”柳易冬繼續說。

蕭無涯忍不住了,問到:“柳家主,這般是意欲何爲?”

柳易冬負手而立,“鍾茂典已經沒有資格去突破那層壁壘了。與其把希望浪費在他身上,不如孤注一擲,將可能壓在聽雨這裡。”

蕭無涯很難以理解柳易冬這般做法。最關鍵的就是一個家族利益。要知道,鍾家與蕭家雖然世代交好,且有血脈流通,但是根本上還是兩個獨立的家族。鍾茂典是鍾家的希望,蕭聽雨是蕭家的希望。原本借大運這件事就是從兩家一起出發的,而現在,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到蕭聽雨身上,就變成了一家了。說難聽點,就是,即便是借大運成功了,鍾家也得不到半點好處。

身爲蕭家家主的蕭無涯,很難以理解柳易冬這個做法,居然主動放棄,甘願爲他人做嫁衣?

不得到一個好的解釋,蕭無涯心裡難安。他知道柳易冬是個很聰明的女人,但這樣聰明的一個人做出就連路人都看得出來的愚蠢行爲,真的合理嗎?

蕭無涯覺得很不合理。

就連沒了願切和心氣的鐘茂典,都對這種做法感到困惑。他的認識裡,自己的母親是最爲家族考慮的,只要爲了家族好,願意捨棄家族裡任何個人的利益,但這般做法……

蕭聽雨和徐樓風都難以理解地看着柳易冬。等着她一個說法。

柳易冬神情未變,“鍾茂典成不了大尊者,他早已丟失掉了作爲一個煉器師的心氣,所煉之器皆是有形無神。有天才的資質,卻沒有一點天才的心氣;一點挫折都折斷腰,只會在順境之中依靠別人的指導前進,不懂如何在逆境之中求生;經不起打擊,沒有成爲強者的心;純粹就是活在溫室之中的花朵,離了溫室一碰就碎。寄託希望於他是愚蠢的行爲。”

“這……”蕭無涯想說些勸慰的話,但是被柳易冬打斷,“鍾飛白,出生在一個煉器世家,卻沒有任何煉器資質,神魂天賦差到了極點,是家族中最沒有地位的一批人,這般下去,終其一生便是碌碌,結婚生子寄託希望與下一代,等待着下一代的可能性。但他沒有,逆勢而上,吃萬般苦,百般難,從不怨怪別人對他的嘲諷與奚落,以最差的資質勉強擠進家族重點培養批次,隨後,把一天當兩天用,兩天不夠,就當三天,然後,成爲家族年輕一代的代表層次。在之後長達千年的歷練之中,先後一千五百多次差點命喪黃泉,最後,終成煉器尊者、聖人與九兩神魂。”

她看着鍾茂典說,“這是你的父親。他一生從不曾停歇,最終在衝擊大尊者壁壘之時失敗。他深知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再成爲大尊者,選擇羽化,將一身氣運與道意奉獻給鍾家,留下一絲神念,至今未散,只爲看到大尊者誕生。”

“我,柳易冬,出生豐大郡普通家庭,在一場戰亂之中,失去了所有的親人。八歲那年,我成爲難民,隨逃亡者前往其他國家,因爲是女性,且病弱嬌小,是最沒有尊嚴的一批人。爲了活下去,同那些身強力壯之人爭食,受盡欺壓,甚至還要與野狗爭食。饑荒之間,一度被人當做後備樑,每夜都要抱着菜刀睡覺,生怕變成別人鍋裡的食物。苟活到十四歲,削髮裹胸,破臉磨嗓,矇混過關,成爲一名不起眼的小卒,是所有人眼裡的炮灰。但就是這樣一個炮灰,每次都能苟活到最後。行軍十年,幾乎消去所有女性體徵,從百夫長到千夫長,從駐邊疆小將,到行軍戰將,從軍統將軍,到大元帥,一百多年的時間,全在軍營之中度過,沒有人知道我是女人,在那個女性地位低下的國家裡,一旦我是女人的事實傳出去,立馬便會扣上欺君之罪,要砍頭的。”

“爲了活下去,我要與其他女人成親,還要接受柳大元帥好龍陽的污名。最後,消息還是敗露。面對朝廷上那不分是非的昏君斬令,我爲了活下去,率軍捅穿了整個朝廷,便要成爲那個國家第一任女皇帝。但我深知,在凡俗國家裡稱王稱霸,算不得什麼,你深知無法抗衡修仙者們戰鬥隨意丟過來的一道神通。”

“我沒有成爲女皇帝,而是毅然決然地退出舞臺,一個人四處求仙。修煉五百載,消失的女性特徵才漸漸還原。結識鍾飛白之時,他已然是功成名就了,沒有人同意我這樣一個沒有出身的女人高攀鍾家。鍾家上下,所有人的看不起我,將我過往的歷史盡數抖摟出來,編撰成冊,舉家傳閱,說我在軍營之際,不是百夫長,是百人騎,不是千夫長,是千人騎,是人盡可夫,把我身爲一個女人最後的尊嚴撕碎了。我忍得住,懂得如何在逆境之中潛行。鍾飛白也是個好男人,頂得住非議。”

“最後我們還是成了親。他要當家主,要爲家族做貢獻,鍾家十五支,僅有一支站在我們這一邊。沒有人看好我們,別人只差把‘失敗者’、‘丟臉’寫到我們院門前了。我們頂下去了,最後鍾飛白成功當上家主。”

“鍾飛白破壁失敗,彌留之際,對我說‘鍾家根子上不穩,需要革新,你一定要穩住,記得,該廢除的直接廢除,該殺的絕不留情’。鍾家無人能接替他的位置。他死了,我大可直接離開這個只給了我侮辱的家族,回到自己的家鄉去,依我的本事,開山立派很輕鬆。但我不希望耗費了鍾飛白所有心血的鐘家倒掉,以武力鎮壓了鍾家上下,接管了鍾家。每個人都大罵柳易冬圖謀不軌,要改鍾爲柳,是賊人,甚至說之所以跟鍾飛白成親,就是圖謀鍾家,還說鍾飛白之死也與我脫不了關係,直到現在依舊有人涕嚎‘愧對鍾家列祖列宗,讓賊人奪了家族’。”

柳易冬始終是那副神情,漠然看着鍾茂典。“這是你的母親,柳易冬。”

“而你,鍾茂典,生來便是天才,所有人都吹捧你,說你獨一無二,不世之材,事事順着你。而你,做得很好,驕橫、野蠻、欺男霸女、遊手好閒。在你的光輝之下,你的姐姐,原本天賦也是極佳,硬是成爲了庸才。你看不起你姐姐,覺得自己有個庸才姐姐很丟臉,從來不願意叫她一聲姐姐,而她毫無怨言,因爲有你這個天才弟弟而驕傲。在我籌備借大運這件事時,發現你的血脈有一絲缺陷,而要彌補那一絲缺陷,可能要同源來補。那時,你的父親鍾飛白已經死了,除了你姐姐,沒有人能來給你補。隨花是個好孩子,寧願捨棄自己所有的天賦,也要來給你補血脈,讓你成爲真正的完美天才。”

“她怕你怨怪自己,讓我對你隱瞞。而你,毫不自知,居然在她失去了天賦後,罵她是廢物!鍾茂典,你能想象嗎,當初的你是什麼樣的嘴臉!”

鍾茂典失神一般看着柳易冬。

柳易冬毫不留情地繼續說:“你心比天高,基礎不穩,便要去衝擊煉器宗師,最後雷劫落下,你姐姐捨身替你擋了雷劫,神魂支離破碎。你總算是良心發現,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這成爲你的心坎,之後三次衝擊宗師,都失敗了,你才漸漸發現自己的心坎是你姐姐,於是你想彌補,而那個時候,你之所以想要彌補,也僅僅是因爲你渡不過那道心坎,成不了宗師。然而,你注意到她時,卻發現她早已不在鍾家了,所有人都說她死了,事實上,是我把她送走的,截斷了她痛苦記憶的神魂。我以爲這是讓你開竅的機會,便讓你無意間發現她殘缺的神魂,以爲她還活着,於是你離開鍾家,要去尋找她。”

“你從來沒有經歷過逆境。我以爲這次逆境能讓你成長,對你寄託希望。”

柳易冬沉重地嘆了口氣,“結果,你只是在逆境中無休止地沉淪下去。我柳易冬自認一輩子沒有做過錯事,但現在看來,我是一個失敗的母親,沒有教育好孩子。你變成這副模樣,怪我,是我沒有教育好你。”

說完,她呼了口氣,“之後我不會再管你了,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這次,就請你把機會讓給聽雨,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比你更優秀。”

而原本一句話沒有說的蕭聽雨,聽完柳易冬關於鍾隨花的話後,眼神定定,愣愣地問:“隨花姐姐還活着?”

柳易冬神情複雜地看着蕭聽雨。

蕭聽雨是如何一個人,她其實很清楚,對鍾茂典做的那些事,她也明白。所以她纔會說,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蕭聽雨都比鍾茂典更優秀。

“是的,她還活着。”

蕭聽雨緊着問,“她,還好嗎?”她很緊張,十分希望能得到一個好的答案,

“她生活得很開心,喜歡紡織與布藝。現在在四處遊歷,想看遍天下所有的紡織技藝。”柳易冬漠然說了那麼多,難得柔聲下來。

蕭聽雨長呼了一口氣,心裡一下子空明瞭許多,覺得那個綁在自己心頭十一年的疙瘩,終於消失了。就連對鍾茂典的怨恨,都少了很多。她覺得,只要隨花姐姐還開心地活着,就夠了,其他怎樣都無所謂。

“謝謝姨娘。”蕭聽雨真誠地笑了一回。

柳易冬搖頭,“你不必謝我,隨花在那段痛苦的時期裡,能有你的陪伴,我纔要感謝你。”

蕭聽雨笑了笑。

鍾茂典立在那裡,虛着眼睛望向遠方。他一下子明白了許多事,原來,並不是只有自己看明白了事實,而是所有人都看明白了事實,唯獨自己不明白。是啊,他知道,自己不會在逆境中成長,享受慣了安樂,一到困境之中去,便失去了方向,分不清自己是誰。他一直以爲,柳易冬是在束縛自己,原來是放縱。

原來,過度地放縱,纔是最大的束縛。

他想起葉撫對他說過的一句話,“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誰,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但是,你必須要知道,才能前進”。

葉先生的話一直都是那麼一針見血,在洹鯨之船上說的是那樣,在渡劫山上說的也是那樣。

“難怪先生說,能幫我的只有我自己。”鍾茂典低着頭呢喃。“所有人都在想把我從困境中扯出來了,而我卻甘願往地下沉淪,難怪先生說,能幫我的只有我自己。”

其他人早已盡到了最大的幫助。

蕭青梅的關切與勸退是,蕭聽雨怨恨的折磨也是,族中每個人的勸導是,葉先生的訓斥是,秦姑娘的安慰也是,就連自己曾經一度最爲痛恨的母親,也在以着她的方式幫助自己……

但即便他人幫得再多,若是本人不發力,自甘墮落,又有什麼用了?

“難怪先生說,能幫我的只有我自己。”

鍾茂典立於懸崖之際,深深吸了口山峰上的冷氣,感覺心頭豁然開朗。

他眉心淌出白色的、流動着的光暈,隨後,一股明朗之勢從他身上傳出。

突破了,從六兩神魂,到七兩神魂。

在幾人眼裡,鍾茂典整個人的氣質都發生了變化,渾身髒兮兮還是髒兮兮的,但已經不再頹唐沉淪。

這在他們看來,有一種鍾茂典被罵醒了感覺。

實際上,柳易冬看得明白,鍾茂典應該是在之前就受過高人的點撥,自己那一番掏心窩子的訓斥起到了一個點睛的作用。若單單隻靠着自己那一番訓斥,就能叫醒一個睡了二十幾年的人的話,她早就訓斥了。

鍾茂典能迎來這樣的清醒,使得柳易冬對鍾茂典經受指點的高人很是好奇,同時也心懷感激。

她想以母親的態度對鍾茂典說聲“不錯”,但歷來的性格讓她忍住了,冷冷地站在那裡,一句話都沒說。

鍾茂典神魂上的突破,使得他的身心都受到了裨益,蕭聽雨對他喉嚨造成的傷勢緩解了一些。他以着沙啞的聲音說:“我不會忘記自己曾經犯下的錯誤,不會希冀得到誰的原諒,但我,仍然想找到姐姐,只是看一眼也好。”

柳易冬背過身,漠然道:“我說過,我不會再管你了,你想做什麼隨你。”

鍾茂典點點頭,沒多說什麼。他跟柳易冬之間的隔閡不會那麼輕易地揭開,不會一下子就從血海深仇變得母慈子孝。能有這樣不帶着太重情緒的話已經是很難得了。

隨後,鍾茂典看向蕭聽雨。他並沒有與怨怪蕭聽雨對他做的那些事。他知道小時候的蕭聽雨幾乎是把鍾隨花當成親姐姐的,所以,鍾隨花“死”後,她失了智一般報復是人之常情。不怨怪,不意味着會去喜歡,鍾茂典無法對蕭聽雨報以好感,便淡然說:“我的確不配擁有破除大尊者壁壘的資格,鍾家和蕭家爲這件事做了那麼多,所以,希望你能堅定地走上那條路。”

蕭聽雨眼神淡漠,“不需要你同我說理。”

隨後,鍾茂典朝各位行了一禮,便離開這裡,朝下面去了。

沉默了一會兒,蕭無涯問柳易冬,“你真的願意把所有的機會都讓給蕭家嗎?”

柳易冬遠望長空,聲音裡透着些疲憊,“飛白只想看到那一層壁壘被打破,是誰打破的並無關係。所有人都覺得我是在爲鍾家爭取利益,實際上,我很早就知道,鍾家沒有人有希望突破那層壁壘,我不能,茂典也不能。聽雨是唯一有希望的人,不論是天賦,還是心性,她都很合適。”

“如果失敗了,怎麼辦?”

“我說過,一切由我承擔。”

蕭無涯沉默片刻,“你能承擔得起嗎?”

柳易冬笑了笑,“在武者這條路上,當年蘭亦秋走在最前面,她破天門失敗後,世間就沒了大武神,但是天下需要一位大武神。而時至今日,卻沒有第二位大武神出現,你知道爲什麼嗎?”

蕭無涯思量片刻,十分震驚地看着柳易冬。

“我柳易冬能成爲第二個大武神,但我放棄了,爲的只是讓從未出現在世間的大尊者現世。”

柳易冬言罷,一腳踏出。

“一個煉器大尊者對於天下而言,遠比大武神作用要大。不論是出於個人情感,還是爲了可能的世難,放棄大武神,成就大尊者,都是最好的選擇。”

她一步來到蕭聽雨面前。然後,伸出手指,點在她的眉心。

一道絢麗的光,在指尖與眉心迸發。

她從不曾這麼溫柔地笑過。她笑道:“帶着勢要成爲大尊者的決心,走下去。”

蕭無涯眉頭顫動。他看的出來,柳易冬把自己能成爲大武神的氣運全部讓給了蕭聽雨。他無法理解這一點,無法理解柳易冬到底是如何的心態,居然能這樣把絕絕絕大多數人可望不可即的機會讓給別人,還是讓給一個跟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難道,只是爲了“蕭聽雨有希望成就大尊者”這個機會嗎?

真的只是爲了這個機會嗎?

蕭無涯發現,自己再一次看不懂柳易冬這個女人了。當初,她三天之內平定鍾家所有內亂,便已然讓他看不懂,而今,這番行爲,更讓她看不懂。

蕭聽雨看着柳易冬溫柔的雙眼,想起了自家兄長的一句話,“不要去招惹柳易冬,她比你想得要厲害得多”。

她垂目,睫毛抖動,心道:是啊,的確是比我厲害得多。

柳易冬與蕭聽雨眉間的光漸漸斂去,隨後,遠空之上,一道霞光落成。她凝目朝那裡看去,輕聲說:“恭喜你,不過不要就此鬆懈了,畢竟,路還很遠。”聲音裡無悲無喜。

蕭聽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心裡只是一句,“天下居然還會有這般人”。

隨後,柳易冬對蕭無涯說:“蕭家主,把符文收了吧,那些起不到作用的。”

蕭無涯心裡百味陳雜,他點點頭,招手,將三道符文長龍吹散,隨後,被吸取而來的氣運全部涌出,物歸原主。

“我實在難以理解。”蕭無涯只說道。

“我不是鼎鼎大名的女武神,只是俗世裡的有點任性的小女人。”

柳易冬說完,一步踏出,消失在這裡。

我辛苦勞累了一輩子,也想安安靜靜地享受一會兒。

蕭聽雨出神許久,才問:“天下真的會有這般人?”

“有啊,剛纔她就站在你面前。”蕭無涯嘆了口氣說。

“我該怎麼辦?”

“一直走下去。”

……

“又看了一處好戲。”山峰的某一處,葉撫笑着說。

煌久久不能回神,沉浸在那番場景之中,過後,才問了同樣一句話,“天下真的會有這種人啊?”

“有的人,一輩子打拼,圖個什麼,還不是圖一個安安穩穩。她從小歷經磨難,越是這樣,其實越想有安穩簡單的生活。”

“可成爲大武神後,不是應該更安穩嗎?”

“可能是發現,那跟自己想的不一樣吧。”

“不一樣?”

葉撫點頭,“就像你在神道上前進,某一天修成了正位神,結果卻發現那背離了你最初的目標。”

“我最初的目標。”煌脫口而出,“我只是想自由自在。”

葉撫笑了笑,“好好努力,會實現的。”

說着,他大步朝山下走去。煌緊隨其後,“先生,我們接下來要去哪兒?”

“去看其他好戲,有機會的話,混個角色演演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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