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元仁今日之舉,倒是讓蕭勉想起另一件事來……
“老孔!當年我曾經特意裝了一個儲物袋,拜託你送回五行門我師父手中,你該沒忘吧?”
“蕭兄交代之事,元仁莫不敢忘!那個儲物袋我親手送到了五行門,交給了五行門大長老穆尚白穆道友!怎麼?”
“沒什麼!我就是隨口問問!”
一笑而過,蕭勉心頭,卻微微一動。
掌教真人!
莫非就是因此,你纔要保下那穆尚白?
哼!
從來只有我蕭勉截別人的胡,想不到這一回,卻是被穆尚白那老小子陰了一把。
只是——吃了我的,總要給我吐出來!
乍見皇甫靈還穿着自己送給她的那件蒼嵐羽衣時,蕭勉就心生疑竇——他讓孔元仁帶給冷凝玉的儲物袋中,恰好有一件風屬性的中階防禦法寶,乃是蕭勉專門爲皇甫靈所留。
以冷凝玉的爲人,斷然沒有雁過拔毛的道理。
以孔元仁的秉性,也斷然沒有失信於人的可能。
如今一問之下,蕭勉這才知道,他讓孔元仁帶給冷凝玉的物資,竟然落入了穆尚白手中!
不怪孔元仁單純,只怪穆尚白貪心!
丹丘生知不知道此事,蕭勉不得而知。
但來日再讓蕭勉碰見穆尚白,便要連本帶利一起算了。
壓下此事,蕭勉想起和書生定下的大計,朝着孔元仁耳語一番,並且將自己的監天令轉交給了孔元仁。
孔元仁一聲應諾,轉身下了碧落峰。
蕭勉再度盤膝而坐,閉目入定……
此後不久,便有一波波萬宗城修士,從萬宗城出發,自西向東,橫穿整個南越州,來到了火雲嶺。
這些人中,有天龍寺年青一代得意門生紅蓮華,有道家四子之一駱子行,有儒家五常之一的趙元禮。
還有農家流宗主丁問泉之子丁開山,陣宗流宗主甄無雙之子甄若磐,名家流宗主精銳弟子鄧希……
幾乎三教九流,都有年青一代的精銳弟子,匯聚火雲嶺。
起初,南越修行界不明所以。
有人還以爲是火雲嶺又出現了什麼天材地寶,以訛傳訛之下,不少人風起雲涌,紛紛趕來了火雲嶺。
可是等他們到了火雲嶺,這才知道並非如此。
火雲嶺並沒有天材地寶出世,有的,只是一番論道。
三教九流,各色修士,只要覺得自己肚子裡有些乾貨的,都可以登臺開講,事後,會得到與之相應的各等報酬。
有那不明所以者,見沒有寶貝可撿,掉頭就走。
也有那無所事事者,反正來都來了,索性待會兒再走。
更有躍躍欲試者,衝着所謂的獎金,登上了講臺……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濫竽充數之輩。
當然也有一些修士,雖然限於自身境界和眼界之故,所言所論並非多麼精準,卻也頗有建樹。
讓人眼紅的是:這些人,無一例外的得到了一大筆靈石!
這筆靈石多到尋常金丹強者見了,都要眼紅的地步!
虧得火雲嶺已經被萬宗城三教九流重新整治規劃,孔元仁等人更是負責維持秩序,倒是沒出現殺人越貨之事。
但是離開了火雲嶺,可就難說了……
那些得到了鉅額靈石的修士,反倒是不敢走了!
舊人不走,新人又來。
漸漸,火雲嶺中的修士數目不斷攀升。
短短一個月間,長居火雲嶺的修士數目就突破千人。
其中雖然俱是築基期修士甚至煉氣期修士,並無一名金丹強者,但是火雲嶺的修行氛圍,日益變得濃郁起來。
漸漸地,便有三五成羣的志同道合者,同進同出。
彼此閒談間,也不是沒有人猜測過火雲嶺的來歷。
畢竟這一個月間,火雲嶺散發出去的靈石,已經多到了一個讓尋常小型宗門捉襟見肘的地步。
到底是誰,如此財大氣粗,遍灑靈石,當那善財童子?
看那三教九流如此上心,莫非是萬宗城在背後主導?
是了!
南越三宗之一的魔影宗轟然倒塌,南越州東半部出現了龐大的勢力真空,萬宗城想趁虛而入,也未嘗不能理解。
別說是這些散修了,便是五行門和落花谷,也是這般想法……
只是漸漸地,又有傳聞散佈出來。
萬宗城,與火雲嶺並無瓜葛,只是協助行事而已。
火雲嶺背後的真正主人,是一個組織,名喚——驚蟄!
驚蟄?
偌大的南越州,誰也不知道這“驚蟄”是個什麼東西。
不過不知道不打緊,驚蟄和火雲嶺之名,傳遍了南越州。
越來越多的閒散修士,開始從南越州各處匯聚過來,試圖來看一看傳說中的火雲嶺,見識一番驚蟄的財大氣粗。
漸漸地,便有金丹修士造訪火雲嶺……
孔元仁、荊楚等人,雖然都是金丹修士中的巔峰戰力,但僅僅靠金丹修士,明顯有些鎮不住場面了。
就在火雲嶺快要失控時,萬宗城三大教之一的道家太上長老——元嬰中階老祖——青丘老祖,降臨火雲嶺!
一時間,火雲嶺陷入了一片寂靜中。
南越修士,誰不知道這位青丘老祖,殺伐決斷?
到了此時,衆人對於那傳言中的驚蟄,越發好奇。
到底是誰,如此多金,又如此霸道?
青丘老祖震懾羣修之後,便直飛碧落峰。
碧落峰頂,蕭勉和青丘老祖相對而坐,同品靈茶。
“你小子!搞這麼大的陣仗,真的好嗎?聽元仁那小子說:這才短短兩個月,撒出去的靈石就不計其數……”
“靈石的問題,不是問題!”異常牛逼的,蕭勉一句話就讓青丘老祖啞口無言。就在青丘老祖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時,蕭勉自顧自地言道:“前輩可聽過:千金買馬的故事?”
“……,你是想以利聚衆?哼!別怪我沒提醒你:以利相交,利盡則散;以勢相交,勢去則傾。”
“天下熙熙,皆爲利來;天下攘攘,皆爲利往!”
“哼!我說不過你小子!反正花的是你的靈石,我心疼個什麼勁?放心!只要我在,火雲嶺出不了事!不過我可不能一直替你守着火雲嶺!本老祖也是很忙的!分鐘鍾……”
“胡長老,很快就會入駐陵川坊市!”
“什麼?那老狐狸?他來南越州幹什麼?入駐陵川坊市?就算要坐鎮祥福商會分部,那也應該去聚寶閣啊!”臉色數變間,眼見蕭勉不聲不響,青丘老祖湊上三分,好生言道:“蕭勉!火雲嶺之事畢竟是我南越州的內務,讓祥福商會來,不太好吧?要麼本老祖辛苦一二,幫你照看着場子?”
“這怎麼好意思?老祖您也是很忙的!分分鐘……”
“說什麼呢!?本老祖好歹也是道家太上長老之一!大公無私這幾個字,本老祖還是知道的!”
“老祖大義凌然,晚輩佩服!火雲嶺之事事關重大,也不能讓老祖白忙活!這樣吧!老祖有什麼需要,只管開口!”
“痛快!我要——《三清歸元真解》!”
“諾!給你!”
幾乎是想也不想的,蕭勉拋出一塊玉簡,丟給青丘老祖。
這一下,青丘老祖反倒是蒙了……
這冊《三清歸元真解》,雖然是青丘老祖代替蕭勉領取的,但是青丘老祖是何許人也?
孤傲如他,沒有蕭勉的同意,自然不會私下偷看。
即便是當日蕭勉上門討要《三清歸元真解》,青丘老祖也因爲沒有合適的藉口,這纔沒有多言。
前些天,蕭勉通過孔元仁向萬宗城請求分撥元嬰老祖坐鎮火雲嶺,蕭勉的本意,是想讓白七爺來撐撐場面。
這件事被青丘老祖知道之後,非要身先士卒。
本來,這種雜務哪裡輪的他啊?
一到火雲嶺,震住場面之後,青丘老祖便找上了蕭勉。
不想蕭勉如此上道,爽快得交出了《三清歸元真解》。
“你小子!夠意思!日後丹丘生那小子若是再敢欺負你,只管告訴本老祖,本老祖替你做主!”
“……,多謝青丘老祖!”
眼看着青丘老祖灑然而去,蕭勉取出一塊玉簡。
這塊玉簡中鐫刻的,赫然也是《三清歸元真解》。
這些天來,蕭勉無所事事,便翻了翻這篇書文,不翻不知道,這一翻,還真被蕭勉看出些門道。
這篇《三清歸元真解》,乃是對《三清聖經》的註釋。
旁人得到這《三清歸元真解》,因爲不修煉《三清聖經》的緣故,或許根本一無是處,便是青丘老祖,怕也沒用。
唯有蕭勉,卻是如獲至寶!
莫非冥冥中自有定數,自己合該名列第二?
搖了搖頭,蕭勉收起玉簡,閉上雙眼,打坐精修。
火雲嶺的事情,進行得如火如荼,卻絲毫不用蕭勉操心。
蕭勉要做的,便是提供靈石——海量靈石!
青丘老祖入駐火雲嶺之後,整個火雲嶺越發穩如磐石。
此後不久,祥福商會的胡長老入駐陵川坊市。
胡長老雖然沒有親臨火雲嶺,但是聞天秀、羅剎和黃岩等人,卻隨同胡長老一道,來到了南越州。
有了這幫生力軍的加入,火雲嶺的秩序越發井然。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是七月流火時節。
這一天,靜坐中的蕭勉,突然心神一動。
睜開眼睛,蕭勉看着手上的四相鐲,微微一嘆。
四相鐲上,白光驚現。
卻是白采薇,終於將自身狀態調整到絕佳,勉強能夠完成融魂合魄的秘術,所缺者,便是一個時機。
在此之前,白采薇想再走一趟萬宗城,看一眼李青萍,怎奈蕭勉無法擅離碧落峰,便將萱草找了過來。
萱草和白采薇在玄微洞秘境相處數年,也算素識。
當下,由萱草帶着四相鐲,遠赴萬宗城……
以萱草如今金丹頂階修爲,放眼整個南越州,恐怕也只有一些元嬰老祖才能威脅到她。
何況萱草是通過陵川坊市的傳送陣進入萬宗城中的聚寶閣,一來一去,不過三天,料來不會有事。
三天之後,萱草將四相鐲交還給蕭勉,便匆匆離去。
七月十五,鬼門大開!
就在這一天,白采薇在蕭勉的幫助之下,融合了那點原本屬於李牧道的魂魄碎片,化成一團完整的魂魄。
在蕭勉身邊瑩瑩一繞,白采薇和李牧道的魂魄,飛下了碧落峰,衝入了火光獸一族埋骨之地,直入萬丈深淵。
就藉着鬼門大開之際,魂歸地府,轉世投胎。
白姨!
李前輩!
一路走好!
日後白錦堂那小子若敢欺負青萍,我便拆了白家老宅!
這麼想着,蕭勉伸手捏着四相鐲,彷彿感到四相鐲輕了不少……
想到四相鐲,蕭勉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隨手一抹,四相鐲上豪光再起,蹦出一頭猴妖來。
小猴妖——紀靈,竟是被蕭勉一直遺忘在了四相鐲中。
紀靈本以爲它被蕭勉禁錮,今生今世,恐怕是再難重見天日,沒想到時隔經年,蕭勉總算是想起了它……
眼見那猴妖一臉憋屈得看着自己,蕭勉也覺得有些尷尬,眼珠一轉,蕭勉拋給紀靈一個極品的化形鐲。
紀靈本就可以口吐人言,且靈性迥異,所缺者,不過是沒能化形而已,不然的話,活脫脫便是一個人類模樣。
有此化形鐲,紀靈便可以混入人類修行界。
“你且去吧!日後多行善事,少生惡念!”
“……,是!”
接過化形鐲,紀靈在蕭勉面前扣頭謝恩,下了碧落峰。
至此,蕭勉又了了一筆心事。
此後一年,蕭勉心無旁騖,安心守孝。
又是一年的七月十五,皇甫靈,衝上了碧落峰。
“師弟!出事了!”
“怎麼?青丘老祖……”蕭勉還以爲青丘老祖拿了自己的《三清歸元真解》,察覺毫無用處之後,耍賴走人了呢!卻是皇甫靈,搖頭言道:“不是青丘老祖!也不是火雲嶺!”
“那是……難道是……青瓊她……”
“事情有些複雜,還是你自己去看一看吧!”模棱兩可的這麼說着,皇甫靈刻意避開了蕭勉的目光,低着頭好生言道:“你我都是師父的弟子,師父這裡有我守着,你且去吧!”
“……,好!”
皇甫靈的異樣,讓蕭勉琢磨不透,心生不祥之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