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零八章 自強不息

且說當日,蕭勉和魔印先後撤走。

徒留下一個滿目狼藉的天都城,癱在那裡。

重建天都城的同時,都天峰對最近發生在天都城的一系列事故,展開了挖地三尺的調查。

最終,太精真人,親臨光音谷。

太精真人此來的目的,乃是想請光音尊出手,以時空之瞳,逆轉時空,看看到底是誰,將天都城翻天覆地。

光音尊輕巧一句話,就回絕了太精真人!

人傷鍾損!

光音尊的傷勢,是被玄武以金闕仙光重創。

靜夜鐘的損壞,是爲了窺破玄武軟肋所致。

這個理由,讓太精真人無從反駁。

不過在送別太精真人時,光音尊提到了一個人。

太精真人得了提點,直奔九宮陣宗而去。

卻是光音天女,對光音尊的做法百思不解。

“師尊!您既然想置身事外,又何必提到那人?”

“爲師置身事外,是恪守我光音谷立派祖訓!至於那人——你以爲爲師不提,他們就不會想到嗎?”

“以那人的萬衍神術,可能追查到他?”

“光音!你可知萬衍神術和光音秘術有何不同?”

“還請師尊指教!”

“光音秘術,看到的是既定的事實——不管是未卜先知還是逆轉時空,我們看到的,就是發生的。只不過,這些被我們看到的事情,不一定會發生在我們這個時空!”

“光音明白!我們追求的,乃是無窮變數之定式!”

“不錯!萬衍神術,則恰好和光音秘術相反!”

依照光音尊所言,這萬衍神術,堪稱鬼斧神工。

立足於這方天地,以手頭擁有的信息爲線,以自身無窮神識爲力,絲絲縷縷,浩浩蕩蕩……

最終,成就一副最可能出現的未來!

萬衍神術追求的,便是從無盡定數中,找到變數!

“所以!若那人想找到他,就一定能找到他!”

“師尊的意思是——那人或許並不想找到他?”

“誰知道呢!這個問題本身,就是一大變數!”

“……”

光音天女聞言,再也沒說什麼。

此後,爲了重建天都城,都天峰全力以赴。

偶有一些靈脩衝突,也是稍縱即逝。

靈戰開始,已有十數年,天下格局,趨於穩定。

進入此間的三千靈脩,數目銳減一半。

但是留下來的靈脩,纔是各方精銳,不容小覷。

轉眼間,天都之亂,已過三年。

悄無聲息的,蕭勉暗中回到了南越州。

外界一年,獨尊府中,便是十年。

依靠這三十年光陰,蕭勉煉製了神器太極,更是煉化了五方神石,唯有練氣一脈,修爲稍有欠缺。

雖然身在獨尊府,蕭勉卻心繫外界。

這纔回轉南越,查看近況。

便在蕭勉纔出現在南越州時,一股神秘的波動,找上了蕭勉,蕭勉似有所覺,心神一動。

這是——有人在窺探蕭勉!

此前蕭勉修爲不高時,數度動用窺靈法眼,也曾經被高階修士識破,並且遭到過對方的反制。

最近一次,便是那仙人金虹,險些讓蕭勉遭受重創。

如今,卻被蕭勉抓住了窺探者的尾巴……

就在蕭勉還沒想好要怎麼收拾對方時,一道人影,直接出現在蕭勉腦海中,顯化成形。

“蕭兄!許久不見,別來無恙?”

“你是……”

“蕭兄貴人多忘事,可還記得當年天都百樂@坊?”

“天都城百樂@坊?你是那解……”

“區區解風言!一直在等待和蕭兄再賭一場!”

解風言——當年蕭勉於天都城百樂@坊中遇到的賭鬼!

百樂@坊一別,蕭勉已經將之拋在腦後。

想不到,時隔數十年,解風言,竟然找到了自己!

“蕭兄!解某以三年之功,卜得一卦,你猜爲何?”

“……,該不會,又是見龍在田吧?”

因爲摸不準對方的來歷和意圖,蕭勉不敢輕易接口。

卻是解風言,哈哈一笑。

“乾爲天、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

“此卦何解?”

“蕭兄!留給你我的時間,不多了!”正視着蕭勉,解風言好聲言道:“普天之下,能夠躲開我‘萬衍神術’的地方,只有一個,那便是獨尊府!蕭勉既然能在獨尊府關閉之後還自由出入,想必得了獨尊前輩的傳承,以蕭兄的脾氣秉性,選擇的,是第三重權限——反攻靈界吧?”

“!”

蕭勉聞言,一言未發,內心深處,驚濤駭浪。

此事,除了鬼頭等親近者,根本無人得知!

知道此事的人,都是蕭勉認爲絕不可能出賣他的人——何況所謂的三重權限,蕭勉根本沒有和人說起過!

這天都解風言,又是從何得知此事?

“蕭兄真以爲:萬古之前,憑獨尊前輩一人之力,就能料盡天機?我萬衍一脈,便是獨尊身後的謀士!”正對着蕭勉,解風言慷慨激昂:“獨尊隕落,爲了保全萬衍一脈,先祖不得不屈尊於九宮陣宗。此後近萬年,解氏忍辱負重,委曲求全,爲的便是等這一天——終於等到了!”

“解兄,就是獨尊前輩那條暗線?”

“可以這麼說!”

對於解風言的說法,蕭勉並無懷疑。

實在是,此事太過隱秘,絕非外人可知!

蕭勉唯一的疑慮,便是——萬年太長,人心易變!

解氏一門,或許真是獨尊當年的謀臣,但是經過近萬年的時光變遷,誰知道解氏一門忠心與誰?

蕭勉,決定先和解風言碰一碰頭……

“呼!解兄找我,所爲何事?”

“蕭兄!時間,真的不多了!我知你不會輕易信我,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此番靈戰,恐怕會提前結束!”

“什麼!?”

“根據我的計算:靈界,恐有大變!”

靈戰——或者說封禁歷練,不過是靈界的一次演習。

若是靈界遭逢大變,封禁歷練自然是無疾而終。

於這方天地而言,靈戰能早一天結束本是天大的喜事,但於反攻靈界的蕭勉而言,這並非什麼好消息。

就如解風言而言:時間,不多了!

此番靈戰,很可能是最後一次。

反攻靈界,也可能是最後一次機會!

若在靈戰結束之前,蕭勉還沒做好萬全準備,一旦靈戰結束,靈界封閉了時空通道,萬事休矣!

“我此番找上你,便是要提醒你:加快腳步!”

“……,解氏一脈,既然是當初獨尊的謀士。如今我得獨尊傳承,未知解兄可否爲我出謀劃策?”

“固所願也,不敢請耳!”

“好!”深吸口氣,蕭勉朝着解風言躬身行禮,正容言道:“今日,蕭勉請解兄爲我解惑!”

“當務之急,是如何應對天都城的第二次南征!”

“不錯!解兄有何高見?”

“以我推算:此番南征,天都城依舊不會出面,但是會派遣直屬於仁皇宮的精銳靈脩,大舉入侵南越!”

“大勢如何?”

“這些直屬於仁皇宮的精銳靈脩,無一不是天尊強者,俱是以一當百,不在話下!此番南征,恐有百人!”

“……”

解風言一番話,讓蕭勉作聲不得。

不日之後,百名天尊,入侵南越,如何應對?

“東海妖族靈脩,應該能分出一半支援南越吧?”

“……,不錯!東海妖族靈脩,本就是我預留的奇兵,但即便是一半妖族靈脩,也不過才數十人!”

以數十人對抗百名天尊,無異於以卵擊石。

卻是解風言,鎮定自若。

“秦郡戰況,已然平息——想來,是佛門靈脩和鬼道靈脩之間取得了短暫的平衡。蕭兄,可能籌謀一二?”

“這兩家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我就算能謀取到一家,便相當於放棄了另一家——顧此失彼啊!”

此時的蕭勉,對解風言坦誠相待,不惜將鬼帝和佛祖的賭約和盤托出,表明了自己兩難的境地。

解風言,也不負蕭勉所望,劍走偏鋒。

“原來如此!我說爲何一直算不出秦郡的變數,原來是蕭兄的手筆!有此賭約在,這便好辦了!”

“解兄!計將安出?”

“蕭兄!你且先和迦葉聖僧許諾:全力助他佛門獲勝,藉此,取得佛門靈脩的鼎力支持!”

“這……鬼帝這邊,如何應對?”

“鬼帝和佛祖的賭約,看似是在這方天地,實則還是爲了謀劃靈界的得失。若是這方天地的賭約輸了,但靈界的局面盤活了,想必鬼帝前輩,也是樂於相助我等的!”

“你且——細細說來!”

“妖聖!”

解風言口中,吐露出靈界六道霸主之一的——妖聖!

妖聖,乃是龍姆胞弟,黑龍王蕭南邪生父!

就因此故,此番參與封禁歷練的靈界妖修,這才齊聚東海,聽命於黑龍王——這是他們的小主人啊!

若不聽話,回到靈界,有他們好受的!

解風言之計,便是以龍姆之死,刺激妖聖,進而慫恿妖聖和鬼帝聯手,共同對抗仁皇和佛祖。

“若有可能,甚至可以把魔尊也拉進來!”

“便是那飄忽不定的怪祖,也不失爲一大助力!”

蕭勉和解風言,你一言我一語,謀劃着驚天密謀。

兩個下界凡修,竟敢如此算計靈界六道霸主!

然則聽完解風言的話,蕭勉恨不得擊節歎賞。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果不其然!

解風言三言兩語,蕭勉撥雲見日。

若真能如解風言所言,將鬼道、妖道和佛道三家靈界勢力,係數捆綁到了蕭勉這邊,大局可定。

其他暫且不論,至少第二次南征,絕對是十拿九穩。

儘快結束第二次南征,儘可能重創南征軍,便可以給蕭勉留出更多的時間,用來強化反攻靈界的力量。

最終的目的,始終是——反攻靈界!

卻在這時,解風言話鋒一轉。

“蕭兄!第二次南征之事,就此決定,當無大礙。接下來,咱們便談談如何分化中州吧!”

“……,會不會太早了?”

“不早了!形勢不等人!”正對着蕭勉,解風言坦然言道:“我輩謀士,爲人籌謀,當未算勝,先算負!”

“解兄是說……”

“若反攻靈界,大計不成,至不濟,也要讓南越州雄起於南天,不再受天都城的挾制!一則,儘快壯大南越實力;二則,儘量削弱中州戰力——這一點,蕭兄做得很好,但還不夠狠!七郡雖已分化,下一步,便是三境!”

“請解兄教我!”

“三境之中,稷周境經炎極宗一事,一蹶不振。炎極宗雖實力尚存,但五毒山莊也虎視眈眈。只要略施小計,讓炎極宗和五毒山莊兩虎相爭,稷周境,便不足掛齒!”

“不錯!華夏境和殷商境呢?”

“華夏境的真空道,和南越州有些淵源,這也是蕭兄始終狠不下心的原因,但是,有些事情必須做!真空道和南越州的關係,天下皆知,一招離間計,可定華夏境!”

說完了華夏境,解風言又說起殷商境。

“至於殷商境,反倒是有些麻煩!我知蕭兄和雷神相交莫逆,但雷神再強,終究是無法出任雷震宮之主的!只因爲——雷震宮,乃是世襲宗門!除非,商家絕後!”

“……,我明白該怎麼做了!有些事情,必須做!”

“蕭兄有此覺悟,解某就放心了!”

“解兄!我有一言,不吐不快!你,爲何幫我?難道僅僅是爲了解氏一脈所謂的責任嗎?”

“非也!非也!其實,我沒有幫你,我只是在幫我自己!我輩謀士,只想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天都城煌煌大道,都天峰高高在上,我若幫他們,豈非無趣?唯有蕭勉!唯有反攻靈界!這等驚天逆轉,方顯我通天手段!”

“……,解兄高論!”

一番言談,蕭勉已經徹底相信瞭解風言。

此等驚才絕豔的人物,若是站在天都城一方,就算蕭勉有些運道,哪裡還能活到今天?

“蕭兄!天都城這邊,自有我籌謀,你大可放心!”

“好!解兄!其他事情,我會一一辦妥!”

“如此,別過!”

“解兄!珍重!”

道一聲“珍重”,解風言消失不見。

兩人雖然言談甚久,卻都發生在蕭勉一念之間。

蕭勉回過神來,定了定心神,鬆一口氣。

有解風言一人爲他籌謀,勝過千軍萬馬!

只是若解風言所言不虛,靈戰提前結束,留給蕭勉的時間,確實不多了,蕭勉必須加快腳步。

心念一動,蕭勉暗中傳出一段訊息。

就在萬宗城南萬里之遙,蕭勉靜待於此。

前後不過一日,便有三道流光,疾馳而來。

一道,是萬宗聖。

一道,是混元老祖。

最後一道,卻是南炎妖境之主——萬妖皇!

兩位天尊,一位妖尊,因爲蕭勉之事,齊聚於此。

“三位前輩!我有一事相求!”

開門見山的,蕭勉將凌菲煙之事和盤托出。

此番他召集兩人一虎來此,爲的便是逼走凌菲煙。

萬宗聖和混元老祖倒還罷了,萬妖皇,卻憤憤不平。

“哼!爲了一個區區靈脩,你小子就如此興師動衆!直接驅逐不就行了?留着當老婆啊?”

“妖皇前輩!我這不就是想驅逐她嗎?”

言辭間,蕭勉從仙石空間中召喚出了凌菲煙。

凌菲煙乍見天光,喜形於色。

從她被蕭勉禁錮算起,已有十年,何況仙石空間中的時間概念還很模糊,凌菲煙都不知道自己被關了多久。

只是再一看,萬宗聖、混元老祖和萬妖皇,凌菲煙剛剛升起的一點小心思,被徹底打碎。

若有可能,凌菲煙並不是沒想過對蕭勉下手。

且不說報仇雪恨,單單是那玄武寶血,就非同小可。

只是如今看來,蕭勉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了……

那玄武寶血,可是在靈界也難得一見的至寶。

就算凌菲煙遇見了玄武寶血,也必定是價值不菲,以她如今的修爲,能不能順利拿下,還是兩說。

換言之,凌菲煙迴歸靈界,幾乎和玄武寶血無緣了。

深吸口氣,凌菲煙看着蕭勉。

“蕭道友!你之前的話,可還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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