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王母殿大殿上,居中有一寶座,正是西王母所設。
就爲此事,王母殿上,再起爭端……
藍翎王以瑤瓊還沒有成爲西王母爲藉口,不同意瑤瓊坐上寶座——這個理由,倒也並非胡攪蠻纏。
卻是瑤瓊,語出驚人。
“不坐就不坐嘍!有什麼了不起的!大不了——我站着,你們坐着!又累不死人……”
“您貴爲西王母轉世靈體,又通過了戴勝的考覈,成爲西王母,只是時間的問題,豈可如此怠慢?”付西歸才這麼說着,那藍翎王陰陽怪氣:“時間的問題?本王看未必吧!她執掌戴勝有好些年了,卻一直無法凝聚妖嬰!付西歸!本王問你:到底什麼時候,她才能成爲西王母?”
“藍翎王!你這是在逼宮嗎!?”
“本王不敢!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夠了!特使當面,你們不嫌丟人嗎?”一聲斷喝,青鸞王轉而言道:“特使一行人,遠來疲敝,怕是要早些歇息了,閒雜人等,先行退下吧!王母殿,自有我在!”
青鸞王,本就是前任西王母座下青鸞化形。
一向負責王母殿守護,對西王母一脈,忠心耿耿。
即便是在數位大妖王中,青鸞王的戰力也屬驚人。
兼且此處畢竟是王母殿,青鸞王有守護職責。
青鸞王下來逐客令,一衆妖王,不得不走。
“多謝青姨!”
“守護王母殿,守護西王母,乃我職責所在,何謝之有?西歸!你先帶瑤瓊去休息吧!”
“……,是!”
臨走之前,付西歸朝蕭勉點了點頭。
那意思,青鸞王,乃是可以信賴之人。
蕭勉瞭然於胸,又見青鸞王好生安置好了萱草等人,蕭勉也不着急,他知道,青鸞王會來找他的。
前番王母殿前,青鸞王看似是在刁難蕭勉,實則,是引出了定海砣,這才終結了一場鬧劇。
王母殿中有此大妖王鎮守,倒是輕鬆不少……
果然,夜半時分,蕭勉驚動。
就見一隻巴掌大小的袖珍青鸞,飛入蕭勉廂房,清輝遍灑間,化成那青色宮裝的青鸞王,姍姍來遲。
“打攪特使休息,青鸞罪過!”
“前輩客套了!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龍姆前輩,可知西荒妖境的近況?”
“不知!”
“是嗎?這麼說,特使此來,並非爲了瑤瓊?”
“本來不是,不過現在是了!”
“西荒妖境如今的局面,想必西歸已經和您提及了,要破局,瑤瓊必須儘快凝聚妖嬰。特使可有辦法?”
“暫時沒有!”
“……”
蕭勉的回答,讓青鸞王陷入了沉默。
“我想知道那新晉妖尊的情況,方纔,沒見到他!”
“好!”
青鸞王三言兩語,娓娓道來……
墨梟妖尊!
這便是那位新晉妖尊的名諱。
當年前任西王母還在世時,墨梟已然是九階大妖王,而且是九階大妖王中,最年輕的一位。
整個西荒妖境都知道:墨梟妖尊,前途無量!
西王母臨死前,卻以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重罰了墨梟妖王。
據說墨梟妖王遭受重創,一直在閉關療傷。
不曾想因禍得福,竟被墨梟妖王走出了那最後一步。
再度出關時,墨梟妖王,已成——墨梟妖尊!
與此同時,瑤瓊一直無法順利凝聚妖嬰,也就無法自如使用戴勝,對西荒羣妖的威懾力,直線下降。
一些別有用心者,便聚集在了墨梟妖尊麾下。
譬如那藍翎王,自詡智謀過人,早早地選擇了站隊。
其他妖王中,也有不少,或明或暗,支持墨梟妖尊。
若不能儘快破局,西荒妖境,分崩離析!
一方,是以瑤瓊爲代表的保皇派。
一方,則是以墨梟妖尊爲首的倒皇派!
一旦徹底決裂,西荒妖境將陷入內戰。
自顧不暇,妄論靈戰。
“那墨梟妖尊,可有什麼志在必得之物?”
“這……特使,這話是什麼意思?”
“知己知彼罷了!”
“要說志在必得,倒確實有一樣東西!”
“何物?”
“本命翎羽!”
本命翎羽,乃是歷代西王母控制西荒妖修的手段。
西王母手中,除了戴勝,還有一宗至寶,鳳凰羽衣!
這鳳凰羽衣,並非以鳳凰羽毛所造就。
凡是西荒妖修,度過化形天劫時,都要從自己身上拔下一根最漂亮的本命翎羽,進獻於西王母。
五顏六色的本命翎羽,被西王母煉成了鳳凰羽衣。
鳳凰羽衣在手,西王母便可以號令西荒妖修——若有不從,本命翎羽摧毀之時,妖修本體也會遭受重創。
這是一種類似於人質的控制手段,傳承萬古。
便是如今的墨梟妖尊,當年度過化形天劫時,也曾經拔下一根漆黑的尾羽,進獻於前任西王母。
這根本命翎羽在瑤瓊手中,墨梟妖尊,投鼠忌器。
此物,自然是墨梟妖尊志在必得!
衆妖王之間也有猜測,若墨梟妖尊得到了這根本命翎羽,恐怕,就是他暴起發難之時!
聽完青鸞王的講述,蕭勉沉吟不語。
良久,蕭勉再度開口。
“這本命翎羽,就一直攥在西王母手中嗎?有沒有什麼機會,西荒妖修,可以拿回自己的本命翎羽?”
“……,有!”
這麼說着,青鸞王素手一翻,多出一片青羽。
“這便是我的本命翎羽!當年前任西王母隕落之前,意識到西荒妖境恐有大變,法外開恩,將我的本命翎羽歸還給我,我這才實力大增,守護住了王母殿一方周全!”
蕭勉聞言,眉目一動。
看來,這青鸞王,果然是前任西王母的心腹。
不然她已經得到了本命翎羽,何必如此盡忠職守?
“王母欽賜,此其一也!”看着蕭勉,青鸞王似乎猜測到了蕭勉意圖,深吸口氣,繼續說道:“還有另一種途徑,也有機會奪回本命翎羽,那便是——奪羽之爭!”
“奪羽之爭?”
“西荒妖境,羽妖橫行,我妖族素來講究強者爲尊,也很重視後代妖修的培養,也因此,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舉行一場新生代化形妖修的比鬥,這便是奪羽之爭!”
“何謂奪羽?”
“奪羽之爭的優勝者,可以向西王母請求,贖回鳳凰羽衣上的任何一根本命翎羽!”
“原來如此……”
有資格參加奪羽之爭的,都是七階化形妖修。
這就刺激着那些八階九階的大小妖王,不斷鞭策部下,精進修爲,以期在奪羽之爭中,拔得頭籌。
雖然能夠贖回本命翎羽的機會只有一個,但奪羽之爭,畢竟給了這些妖王們一個希望。
如今,這恐怕也是墨梟妖尊的唯一希望!
“有了!青鸞王!此事還需你鼎力相助!”
當下,蕭勉和青鸞王秘議一番……
聽完蕭勉的計劃,青鸞王遲疑不定。
“這……特使的計劃,未免太過冒險了吧?”
“此乃我進入西荒妖境的本意,因勢利導,若能引蛇出洞,也算是不虛此行!”
“我的意思是,萬一墨梟真的得到了那片本命翎羽,整個西荒妖境,還有誰能製得住他?”
“就算西荒妖境無人能敵,這方天地,總有人治得了他!”言辭間,蕭勉掌心的定海砣一閃而逝,即是在給青鸞王足夠的信心,也是在表露自己的決心。便在青鸞王沉默間,蕭勉續道:“何況,就如青鸞王所言,奪羽之爭,是新生代妖修之間的比鬥,墨梟妖尊,也無能爲力吧?”
“話雖如此,但……實不相瞞!爲了守護這方王母殿,我已經殫精竭慮,門下並沒有出衆的弟子。西歸那孩子倒是不錯,可惜一則修爲過了,二則卻是人類之軀!”
“付兄那頭七位青鸞,便很不錯!”
“小青?是了!小青倒是不錯……”
“青鸞王!放心!奪羽之爭,雖勢在必行,但我保證:不會輕易將魁首之位,拱手相讓的!退一步說,就算墨梟真得能奪回他那片本命翎羽,我也要他不敢擅動!”
蕭勉說這話時,一本正經。
西荒妖境的穩定,直接影響到獨尊反攻靈界的大計。
墨梟妖尊若是知情識趣也就罷了,若真的不識時務,妄圖分裂西荒妖境,蕭勉不介意動用定海砣,將之鎮壓!
四海妖盟盟主之尊,豈是白叫的?
很快,一個消息,傳遍西荒。
時隔三百年,西荒妖境,將再次舉辦奪羽之爭!
這個消息一出,整個西荒妖境,爲之沸騰。
奪羽之爭,表面上,是爲了考覈新生代化形妖修的整體水準,實則,卻是各大妖王之間的一場博弈。
然則此番,又有不同。
墨梟妖尊,橫空出世,誰敢和他爭奪本命翎羽?
有好事者,甚至已經開始猜測:若墨梟妖尊得到那根本命翎羽,修爲必定將更進一步。
屆時,西荒妖境的格局,會不會天翻地覆?
當然,也有不少人心存懷疑。
如今西王母還未登位,墨梟妖尊強勢崛起,在這種主弱臣強的情況下,貿然舉行奪羽之爭,豈非自找苦吃?
一時間,因爲奪羽之爭,西荒妖境熱鬧非凡。
便是一衆妖王,也終於按耐不住……
紫極妖王府,紫極妖王和紫瑤父女倆正在秘議。
“父親!此時舉行奪羽之爭,分明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青鸞王和付西歸,豈會如此不智?”
“……,爲父也猜不透青鸞王的意圖!不過此事已經傳遍西荒,想來是沒有斡旋的餘地了。爲今之計,我等保皇派只能儘量在奪羽之爭上奮起直追,希望拔得頭籌!”
“父親!不是瑤兒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實在是奪羽之爭,不容樂觀啊!”
紫瑤此言一出,便是紫極妖王,也輕嘆一聲。
紫極妖王一系,正是力挺西王母的保皇派。
可惜,保皇派的前景,並不是很樂觀。
除了青鸞王立場堅定之外,其他五位大妖王,要麼已經倒向了墨梟妖尊,要麼明哲保身,要麼搖擺不定。
剩下的八位小妖王中,既有如紫極妖王這般的保皇派,也有如藍翎王那般的倒皇派。
藍翎妖王府,藍翎妖王,也正在其子藍宇秘議此事。
“宇兒!奪羽之爭,你怎麼看?”
“父親!此乃——天賜良機!”
“爲父只是想不明白:青鸞王和付西歸,明知道奪羽之爭不利於他們,爲何還要如此安排?莫非有陰謀?”
“父親此言差矣!以孩兒看:西王母終究是昨日黃花!”藍宇容顏俊秀,身材挺拔,一頭湛藍色的頭髮宛如寶石璀璨,就聽他沉聲言道:“瑤瓊那丫頭,得到戴勝已有數年,卻一直無法順利凝嬰,定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這種問題,恐怕很難根除。想必青鸞王和付西歸也知道瑤瓊無緣西王母之位,或者說:西王母,不可能再現了!”
“你是說……”
“奪羽之爭,不過是他們給自己找的一個臺階!父親試想:現在這種局面下,誰敢跟墨梟妖尊爭奪本命翎羽?一旦妖尊奪回本命翎羽,實力更上層樓,誰人能擋?屆時,那些保皇派甚至是瑤瓊本人,怕也會知難而退吧!西荒妖境,是西荒妖修的天下。說不定,該換個主人了!”
“如你所言,爲父該如何自處?”
“父親只管按部就班就行!奪羽之爭,雖然孩兒也很想出人頭地,光耀門楣,但孩兒的實力擺在那裡,也就和紫瑤那丫頭不相上下,恐怕是無法走到那一步的。拼到最後,必定是那幾位大妖王門下弟子的對決。好在青鸞王座下並無出色弟子,不然,孩兒真當是青鸞王的計策了。”
“……,好!就聽宇兒的!”
與此同時,西荒妖境各大妖王,無一能獨善其身。
若說超然物外的,反倒是那位風口浪尖的墨梟妖尊!
只是以墨梟妖尊如今的實力和地位,就算他不想去爭奪那本命翎羽,也有的是人幫他去爭奪。
借花獻佛,從來都是一大美事!
不管如何,整個西荒,因奪羽之爭,而沸反盈天。
此時的蕭勉,反倒是置身事外。
得了青鸞王的允許,蕭勉走出王母殿,隨意溜達。
看似隨意,蕭勉的目標,卻是那上古神樹——建木!
這方天地,不乏神樹。
比如不死神樹,比如扶桑樹,比如菩提樹……
其中最著名的,還要數這建木!
蕭勉的仙石空間中,已經有菩提樹、扶桑樹和不死神樹,若能再得到建木的枝丫,想必會更加不凡。
再說那建木,身爲上古神樹,直通天地,奇大無比。
雖然建木已經摺斷,建木的根基,卻還是完好無損。
保守估計,建木根部的直徑,怕不有千里之遙!
也唯有如此,根深也能葉茂,才能直達天際!
怎奈蕭勉圍繞着建木根基繞行一圈,見到的都是死氣沉沉,別說是枝丫了,便是一片樹葉都沒有尋到。
整株建木,枯萎殆盡!
原本應該是木質的建木,風化成了非金非石的死物。
看來,蕭勉想移植建木的願望,是要落空了……
即便如此,蕭勉也並非毫無所獲。
在窺靈法眼的指引下,蕭勉找到了一截樹枝。
這截樹枝雖然也已經風化,卻異常靈秀。
長近一寸,粗細如指,筆直如箭,堅韌如竹。
更難得的是,這截樹枝頂端,有一枚細小的枝芽。
這枚枝芽雖然已經徹底喪失了活性,內部卻蘊含着龐大的靈能,這才能被窺靈法眼尋找蹤跡。
此物正合蕭勉所用,蕭勉也不客氣,收入懷中。
想這枝丫,留存於此,也有萬載,無人問津。
並非東西不好,而是沒有人識貨。
蕭勉見到了,自然不會客氣。
於那枝丫而言,也算機緣。
得了這截異寶,蕭勉迴轉王母殿,拜見青鸞王。
“青鸞王!不知王母殿中可有什麼秘庫?”
“秘庫?特使此言何意?”
青鸞王神色狐疑間,蕭勉已經開始信口開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