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九靜靜地看着他, 等待他的決定。
“我們還是像朋友那樣相處吧？”莫顏這麼說道。蓮九比他高了半個腦袋，莫顏微微仰着頭，看着這個優雅俊美的白衣男人。
蓮九想了想：“你和那個女人這些天的相處模式, 不是朋友那種吧？”
莫顏無奈, 他算是知道蓮九有多在意蘇如翠的存在了, 他該謝謝蓮九沒有真的直接對蘇如翠動手嗎？
“我和她這些天……”莫顏本來不想說出來, 但他覺得自己已經越來越搞不清蓮九的想法了, 爲了蘇如翠的安全着想，他坦白了，“只是做戲給你看, 讓我死心、也拉開我們倆的距離。”
蓮九怔愣片刻，然後脣角上揚, 笑容如春風拂面, 愉快又和煦：“原來是這樣啊。”
莫顏稍稍別過頭, 不去看蓮九的笑容：“好了，回到剛纔的話題, 我們像朋友那樣相處？”
“不。”蓮九利落地拒絕了。
“爲什麼不啊！”
蓮九微笑着走近莫顏，一手攬住莫顏的腰，一手將莫顏的後腦勺輕輕按到自己的肩膀上，擁着他，在他耳邊溫柔地道：“阿顏, 我會對你很好的。你和蘇如翠, 是按凡間戀人的方式相處的吧？我們也像那樣吧？”
莫顏的鼻尖全是蓮九的味道, 微冷的、淡淡的蓮香。兩人的胸膛緊緊相貼着, 男人話語間吐出的熱氣掃過他耳鬢的黑髮, 讓他有些顫慄。
莫顏心中的滋味複雜難言，隔了好久才喃喃道：“蓮九,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說的那些話的意思啊？我說我忍受不了你心裡愛着別人啊！我不想、不想戰戰兢兢地和你在一起，一邊沉醉在你的溫柔裡，一邊每天夜裡都從你拋棄我去擁抱連陌的夢裡驚醒啊！”
蓮九道：“我不會拋棄你的。”
莫顏苦笑，說了半天，他們又回到了原點：連陌、連陌。他根本放不下他追尋了幾千年的愛人，偏偏這會兒又任性地非要和自己在一起！什麼好事都讓他佔盡了，可到最後，受傷的卻只有他自己而已。
然而他卻根本沒法反抗——他既沒有離開這個男人遠走高飛的實力，也沒有索性魚死網破的決心。
“隨便你吧。”莫顏能怎麼辦？除了破罐子破摔地嘆氣外，還能怎麼辦。
蓮九如願以償，心情非常好。
日暮西沉，已經到了晚飯的時間。他們倆曾經住在一起的時候，其實是沒有吃晚飯的習慣的，但蓮九見蘇如翠每頓飯都要給莫顏弄豐盛的大餐，便也有樣學樣，將他給莫顏帶回來的靈果啊那些拿了出來，一起擺出來的，還有各種適合莫顏使用的法寶。
“阿顏，這是我從洞府給你找來的法袍。你以前不是說覺得我的法袍很方便嗎？”蓮九將蘇如翠送給莫顏的那件衣裳嫌棄地扔到一邊，拿出了他給莫顏準備的高階法袍，“這是元嬰級別的法寶，更高級的我以後再給你，以免被人見財起意。”
墨色的法袍做工精細，淡銀色的暗紋在剛剛點起的燭光下顯得低調精緻，非常漂亮。
莫顏接過來，道謝：“謝謝蓮先生，這麼貴重的法袍，費心了。”
“這個是防禦類的法寶，名喚臨心鏡，”蓮九拿起一條鏈子，鍊墜是個圓形的小鏡子，“阿顏你帶上吧，這個能抵禦化神期高手的全力一擊，是非常難得的保命法寶。”
“謝謝蓮先生。”
蓮九將鏈子遞給他，半路又收回來，“我給阿顏戴上吧？”
莫顏順從地點頭：“那就麻煩蓮先生了。”
蓮九站到莫顏背後，將鏈子繞過莫顏白皙的脖頸，扣好。
坐回桌子對面，蓮九端詳莫顏片刻，笑着稱讚道：“阿顏戴着很好看呢！”
莫顏的情緒很一般，但收下別人這麼貴重的禮物，拿人手軟——雖然他也沒法拒絕，沉着一張臉終究不好，勾脣笑着回答：“真的嗎？謝謝誇獎啦。”
蓮九伸手戳戳莫顏腮邊的酒窩，忽然問道：“阿顏，你的容貌恢復了，我還沒有看過呢。”
莫顏維持着笑容，避重就輕道：“嗯，今後有機會再說吧。”
蓮九眸色稍暗：“爲什麼不能給我看呢？”
“……很多人都沒有看過，不是故意不給你看的。”莫顏繼續敷衍道。
“應該很好看吧？那個咒術是反向封印，本體越好看，施咒過後就越難看。所以，阿顏現在應該長得很好纔對。”
“……”莫顏無言以對。
“爲什麼不能給我看呢？”蓮九又問了一遍。
“就是不想給你看啊！”不是你自己說我和連陌連容貌也有幾分相似的嗎？莫顏將後面這句話嚥下去，他無法說出這種暴露自己嫉妒不甘的話，再次轉移話題，“蓮先生，這些靈果看起來很好吃，是晚飯對吧？再不吃就要過飯點了。”
蓮九靜了一會兒，“那個女人看過你的樣子嗎？”
“沒有！”莫顏忍住掀桌而起的衝動，“說了我和她只是做戲吧。”
房間裡的氣氛僵硬而尷尬。
“阿顏不要生氣，”蓮九再次露出柔和的笑容，“那這件事以後再說吧。剩下的這些法寶，你先收好。我們吃飯吧。”
莫顏心中已經刷新了對這人的認知，怎麼會相信他能善罷甘休，道：“不要想着趁我不注意偷偷摘下這個面具。”
“……怎麼會。”蓮九頓了頓，回答。
莫顏將桌子上葡萄樣子的靈果拿起來一顆顆吃掉，吃完一串過後，終於想出了法子：“哦，對了，你是不是不知道小天現在變成了一把劍？”
蓮九挑挑眉，目光移向莫顏腰間繫着的黑色長劍。
莫顏將小天解下來放在桌上：“來，小天，給蓮先生打個招呼。”
小天悶悶地道：“毀約的騙子白蓮花，好久不見啊！我告訴你，別想着搞小動作去摘主人的面具，我都看得到的！”
“怎麼會，”蓮九笑得無辜，“阿顏你不要想太多了。只是這塊石頭時時刻刻都看着我們，總不會睡覺時也要蹲在旁邊吧？那也……”
莫顏點點頭，理所當然地道：“當然要蹲在旁邊啊。你本來也沒法對我做什麼吧，不用擔心教壞小孩子。”
這次換蓮九無言以對了，如果他經驗豐富，可能還能說點兒“不做到最後一步也有另外很多可做的事兒啊”，然而他對情愛之事確實瞭解得很淺薄。
“阿顏你吃飽了嗎，收拾一下我們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