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之後又發生了多少事,與邪修的戰鬥,還是林隱派投入大量的人來尋找楚佔傑所說看不出修爲的高手。這些與李染清沒有絲毫關係。
幾人找到萬遊山,幾番看察卻不由得失望。
除卻垃圾的法器法寶,火引符,御雷術,潛行咒,名字花哨但卻並沒有實際效果。遇到築基以上根本沒什麼作用。想想也是,一個連築基就敢自成老祖,辟穀期都能作爲大神通者創立門派的地方,怎麼會有能讓李染清這樣出生大派的親傳弟子的刁鑽目光看上眼的東西。
只是之後還不知道究竟是何種情況,又會遇到什麼樣的事,必須要做好更多準備。別看現在二人的修爲足以應對眼前一切,又有次仙器護身,彷彿縱橫四野,無人能攔。可李染清明白,這個修真界很大很大,藏龍臥虎。若是真正遇到高手......她一瞬間想到了幾個人,神色立即沉了下去。
現在重點應該是想辦法提高李遙的實力,或者將她放在一個安穩的地方修煉。不然日後行動多有不便,她也極有可能會出事。
乘坐在御風鬥上,李染清頭一次爲靈氣匱乏沒有安穩修煉的地方發愁。
“這麼說來,有一個地方可以達成。”顏素卿沉思片刻,手指撫上一縷髮絲緩緩道。
“什麼地方?”李染清心中一動。
“混亂之境——海涯角落。”顏素卿雙手交疊,擡頭遠遠眺望,髮絲拂過精緻的眉梢,目光流轉,漸漸的落在遠方不知名處,脣角勾起:“一個安全,而又充滿挑戰的地方。”
“混亂之境。”李染清脣齒細細琢磨了一番。
“海涯角落是混亂之境的一處秘境,只有他們自己人才有方法開啓。少時頑劣,紅素把我扔進去,也沒有告訴我具體的規矩,在裡面吃了不少苦。”顏素卿雲淡風輕,但李染清分明聽出幾分冷意。
顏素卿幾次提到他的父親紅素,語氣均是不善。不過既然說到紅素,那麼那個地方,莫非是妖修的地盤?事關自己的弟子,她心中難免遲疑,只微楞片刻,眉頭輕攏差點就要拒絕,但看到顏素卿的表情,還是細想了一下道:“具體的情況,是如何?”
“元嬰之下所有修者修煉的寶地。不過,”顏素卿聲音驀然低沉,眼底一抹豔紅綻放,無數看不清的東西交織在一起深不見底:“人心險惡,同類相殘,兇獸來襲。”
幾個詞語便大致勾勒出一個不寒而慄的世界。
李染清一聽也明白這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她神色迅速冷下來,望向顏素卿的眼神卻平添幾分怒氣:“不可能,讓她去分明是送死!”李遙修爲太低,又無劍魂。
她還有一層顧慮沒有講。玄天宗有特殊功法,從練氣到元嬰的修煉尤爲緩慢,但一旦到達元嬰期便可輕易突破。
修真者兩大劫,元嬰之劫,飛昇之劫。很多修真者終身只能元嬰期便再無突破,玄天宗的功法卻不會面臨這個問題。只要在大限將至之前修爲達到元嬰期,均可突破。
李遙也會因爲這個原因導致前期修煉時間過久。僅看李遙的天賦,就知她若在靈氣充裕的地方專心修煉,遲早會成爲一屆高手。但是在那種混亂環境,她很難擠出時間來紮實基礎。又有功法限制修煉進程太慢。若是結仇,指不定哪天對方突破就來找她麻煩了。
李染清不言不語,但這幅表情便是對顏素卿所言的不滿。她忽然想到了劉安,導致劉安那件事的罪魁禍首,不正是顏素卿麼?一路兩人的相處逐漸往友好默契的一面發展,她也不是一個對過去耿耿於懷的人,更有紅.袖玄墨的交情爲前。因此沒有計較深究那些往事。但此刻,她忽然心中一緊。
“所以我說紅素沒有告訴我規矩。”顏素卿不緊不慢道,隨後不顧李染清的態度身形一閃一手搭上李染清的肩,另一手垂下,實際上他這麼做已經很順手了。李染清本想躲開卻發現顏素卿的速度真的很快!她曾經見識過一次,是在顏素卿原型的時候,但是這次,她明明能看到對方的動作卻依舊無法躲開!
“阿染,你應當明白我與以前不同,信我。”低低的話語少了平日說話的妖冶的醉人,卻無比認真,柔柔的,輕輕的。傳入耳膜,一點一點滲透下去。
李染清怔了怔。顏素卿的身份,他一路所助,以及這一句‘信我’。
她握了握拳,終於滿面寒霜漸漸化去,道:“你說。”
她說將顏素卿當朋友了,不是假話。縱然顏素卿害過她,儘管他的一些動作十分輕佻,但是長時間相處,李染清覺得,她還是信自己的直覺:顏素卿,對她的友好,是真心的。
聞言顏素卿終於放鬆下來:“海涯角落有一個綠牌規定。凡是持綠牌進入的都可以無任何要求的在小洞庭中呆三百五十年。小洞庭有聚靈陣,又有極強的防禦禁制,若非自願無人能使你出來,堪比六大門派的一切條件。只要能耐住寂寞,你在那裡閉關多久都無人打擾。縱使外面腥風血雨天翻地覆。”
說着,他微擡左手,一個淡綠色的玉牌出現,他隨手一扔:“紅素當初給我的,然後昭告天下,讓所有人來搶。”
顏素卿似笑非笑,面上滿是諷刺與傲慢:“我根本不知道小洞庭的存在,反方向越走越遠,然後前來偷襲瘋搶的越來越多。可直到我出來,都無人能搶走它。”
“憑你的性子,應該也呆不住三百年吧。”李染清道。她倒是稍微猜測了幾分紅素這樣做的理由。首先是紅素瞭解顏素卿的性格,再看顏素卿出手,反應,若說沒有經過九死一生的戰鬥,根本不可能有這種警惕性和實力。
顏素卿眨了眨眼睛,突然冷哼一聲,頭一扭,半靠坐下,長髮華麗的傾瀉散開。
李染清失笑:“你在裡面,就沒遇到強橫的存在逼你,產生扔掉它的想法麼?”
顏素卿古怪的望着她:“扔掉?我根本不知道他們爲什麼來,只當是前來找事的嘍囉,全部殺了。況且,我的東西,我想怎樣就怎樣。至於強橫的存在,的確很多,但是能逼我的?我還真想見識見識。”
此話一出,李染清像是第一次認識顏素卿一般,認真打量一番。
顏素卿神態懶散,翹着腿,遠看似乎有些單薄。長袖翻卷,露出半截瑩白的胳膊,修長而細膩,十指連動,憑空彈動幾個音符,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一曲動人的樂曲行雲流水,像是畫中美人,不染片塵,絕代風華。
李染清發現她根本看不透眼前的人,舉手投足間,幾分妖異,幾分傲慢,幾分卓越。
她大概從來都沒真正瞭解顏素卿。
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李染清想過混亂之境的很多樣子,到達後,依舊發現難以形容。
這裡的氣息很複雜,有妖修,有魔修,也有正道修真者。可以說她所知道的所有類型,都能在這裡看到。還有奇異的打扮,奇形怪狀的外表。
但是她想象中的各種爭鬥,卻幾乎看不到。
“混亂之境是散人的集中營。明爭少有,暗鬥不斷。如果你出售的東西被人搶去,你也只能怪自己實力不好,若是出手相爭,會立即有人趕來,不論對錯,就地格殺。”
李染清發現,這裡起碼都有元嬰初期的修爲,還有很多她根本看不清修爲的存在。果然是山外有山,她更堅定了李遙歸處的想法。
“這裡有紅素的部下,我去問問情況。你稍等一會。”顏素卿語畢,幾個晃身就不見了。
李染清想了想,還是帶着李遙一起逛了起來。
這裡也有交易區。一個又一個修真者攤位都離的相對較遠,他們大都是沉默不語,將要出手的東西擺在眼前,若是有人過來詢問討價還價,也都是佈置出一個隔音帶,待兩方商量好後方解除離去。
這裡面不乏是銷贓的,也有財不外露怕被人盯上的。
說到底,這個地方還是強者爲尊,倒是有幾個賊眉鼠眼的修者過來問她,這個小女孩賣不賣?
李染清眼一掃,渾身氣勢外放,眼神幾乎冷凍成霜,一層淡淡的劍氣也微微繚繞,那幾個立即溜走。
“人們總是喜歡藏拙,生怕別人知道自己的實力。卻不知唯有顯露實力,才能贏得尊敬,打消那些骯髒的念頭。看來這位道友,對此也深表贊同。”撫掌的聲音傳出,李染清轉頭,卻見一名紫衣男子脣角含笑,緩步走來。
她一下提高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