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居第一天晚上,陳晨摟着自己的肚子都癟了的錢包傷心了一整晚。某隻寄居蟹連身份證明都沒有更不用說錢了,所以下午全部的花銷都是陳晨自己掏的腰包。陳爸爸和陳媽媽只是每年打一筆錢給陳晨,基本上只夠生活,其他的花銷都是他平時去做工兼職得來的,這下突然多了個人,瞬間就入不敷出了。
陳晨掏出小本本算了下,照現在的花銷來計算,3個月後他們就只有過上吃泡麪的生活了,或者他可以讓曲桓安去街邊要錢。憑他那長相往那一站,肯定會有花癡女願意爲他一擲千金的,此計可行。陳晨在這條計劃後面打了個勾。不過考慮到當事人的意願,腦海中突然浮現出曲桓安那張面無表情的臉,陳晨決心把這個計劃往後挪一挪,當下的目標還是要勸說曲桓安去找份工作,就算是發傳單也可以,一天也有好幾十塊錢,這樣每天的飯錢就有了。
陳晨看着自己的計劃書點了點頭,心滿意足的抱着被子開始夢周公了。
四周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耳邊一絲聲音也無。陳晨大聲呼喊着,卻發現連自己的聲音都聽不見。恐懼慢慢襲來,緊緊抓住了他的心臟,他開始拼命地奔跑,久到彷彿連雙腿到感覺不到了。他癱軟在地上,緊緊蜷縮起來。就在這時,眼前好像出現了濛濛的一道光,耳邊有人在溫柔的說,逃吧,逃吧……
陳晨突然從夢中驚醒,大口喘着氣,渾身冒出冷汗,臉色蒼白。他覺得自己好像夢到了什麼,但是又完全想不起來,腦袋一抽一抽的疼。
拿起手機,發現已經是早上8點了,他得趕緊起牀,今天還有艱難的勸說計劃等着他呢。
不過,客廳裡這個長髮美男子是誰?!
陳晨走出房間就看到一個長髮及腰的男人坐在餐桌旁,黑髮如墨般披在後背,像流水一般順滑,跟電視裡的洗髮水廣告有得一比。
“曲桓安你居然留長髮?”陳晨控制不住自己的驚訝。雖然現代也有男人留長髮,但一般都只是留個小辮子,很少會有到這麼長的,而且那些男人看起來也大多是怪里怪氣的,不像曲桓安一樣,一頭長髮反倒襯得他氣質卓然。
陳晨圍着曲桓安一邊轉一邊嘖嘖稱歎,就好像看的不是人而是世界奇觀。
“嗯,有問題麼?”曲桓安一挑眉。
“怎麼回呢!”陳晨趕緊擺手,“你現在這樣子走到大街上保管回頭率百分之三百,美女看見你都要撞電線杆!”
曲桓安對此沒有表示任何欣喜,而是推了推桌上的碗:“我煮的粥,試試。”
雖然從字面來看是疑問句,但是陳晨保證他的語氣絕對是祈使句。雖然面前這碗東西怎麼看來也就是一碗白稀飯,離“粥”這個名詞差了十萬八千里,他還是很給面子的舀了一勺送入嘴裡。能吃到曲桓安這種人做的飯不用想都知道很難得,機不可失啊。
只是下一秒陳晨就恨不得把嘴裡這玩意兒吐出去,有沙子沒有洗乾淨不說,還是夾生飯。頂着曲桓安“期盼”的眼神他簡直欲哭無淚,只有硬着頭皮嚥了下去。
“……還不錯。”泥煤的煮個稀飯都能成這樣,還要逼着自己口是心非,陳晨覺得心好累。
曲桓安聽完滿意的點點頭,拿起自己那碗放到陳晨面前:“只有這些了,喜歡的話這碗也給你。”試驗品一二三四號散發着焦糊味躺在廁所裡悲傷地流淚。
看着擺到自己面前的碗,此時陳晨恨不得甩自己兩個大耳刮子,讓你心軟。
“給了我你怎麼辦,我再去做點吧,兩個男人這點飯是不夠的。”陳晨急中生智抱着了之碗迅速溜進廚房順帶甩上門,沒有看到身後男人陰鬱的臉色。
這時候陳晨正把兩碗飯回爐重造,爲自己逃過一劫而唏噓不已。
半個小時過後兩人終於吃上了正常的早餐,趁此機會陳晨像曲桓安提出了自己偉大的構想。
“我們錢不夠了。”首先要闡明情況的嚴重性。
“這樣下去3個月後我們就只有吃泡麪了,5個月後連泡麪都吃不起了。”然後是詳細說明當下現狀,讓對方產生危機感。
“雖然我週末有去打工兼職掙錢,但是我還沒有畢業,找不到正式的工作,兼職掙的錢很有限。”接下來是說明自己的無能爲力,最後就可以正大光明向對方提出請求了。
“你是要讓我去找工作嗎?”還不等陳晨說出口曲桓安就出聲說道。
被噎了一口氣的陳晨順了下胸口:“這樣當然最好了,你有什麼能做的嗎?”
場面詭異的沉默了一下,就在陳晨以爲曲桓安會拒絕的時候,他緩緩開口了:“不知道。”
陳晨愣住了,這是個什麼回答啊!不過想起曲桓安失憶的苦逼事又瞬間理解了,這是生活本能還在,但是生活技能給忘掉了的節奏啊。
“那這樣,我們學校裡有個咖啡廳招服務生,我也在那裡兼職,待遇還不錯,要不你就和我一起吧。”陳晨提議道。國慶之後他要上學,任由曲桓安這麼個失憶的人到處亂跑有點危險,還是放在眼皮子下面就近照顧比較安心。
曲桓安點頭表示同意。
“那我就先聯繫文姐了。”陳晨掏出手機,撥通了一個標記爲大老闆的電話,不一會兒手機裡就傳來一個柔媚的女聲。
“喲,橙子難得這麼主動找姐姐啊,怎麼?想通了想週末和姐姐約了嗎?”
“文姐你就別鬧我了,是正事,你上次不是說小彭要走需要再招個新人嗎?”
“是有這事兒,橙子你這麼快就找到個接任的大帥哥了?桃花運不淺哦!”隔着三米的距離,曲桓安眉梢挑了下。
“……是我一個朋友,外形方面絕對沒問題,下週一就帶給你瞧瞧。好了,就這樣,文姐祝你國慶節玩得開心!”陳晨直接噼裡啪啦說完果斷掛機。
“說好了,下週一就帶你過去,文姐人挺好的。你去的話只要端東西就可以了。”陳晨給曲桓安解釋道,“但是做這個要背單子,我先把名字都寫給你看看,到時候上手快些。”
一個小時後陳晨奄奄一息躺在沙發上垂淚,連頭髮絲兒都耷拉下來了。爲什麼老天總是這麼玩兒他啊,沒有錢他就給曲桓安找工作,但是他萬萬想不到的是,外表如此酷炫狂霸拽的曲桓安居然是個文盲啊摔!不懂英文就算了,居然連中文都有些不認識,這讓他怎麼辦啊。
曲桓安看着整個人陷入灰色氣場中的陳晨饒有興味,良久還是沉聲道:“你教我。”
“你就算再怎麼天才也不可能幾天就學會這麼多啊,你讓我怎麼教?到時候讓文姐知道你連字都不認識我一定會被她嘲笑至死的!”陳晨在沙發上傷心的滾來滾去,突然對上曲桓安的雙眼,那樣的執着和堅定,突然讓他說不出話來。
“你教我,我會學。”這時曲桓安又開口道,低沉的聲音像古琴的琴音一樣在陳晨的心上顫悠,癢癢的。
就像被蠱惑了似的,陳晨答應了。
“好吧。不過如果到時候你沒過的話就要去街上發傳單,沒得商量。”
“可以。”
因爲這個意外事件,陳晨的整個國慶假期都泡湯了,原本推遲的和好基友的約會不得不徹底取消。每天都窩在家裡教曲桓安認字,他覺得下次自己再找工作都可以考慮一下去當家教了,真是提前體驗了一把相夫教子的感覺。陳晨發現曲桓安不是不會寫字,而是他寫出來的都是繁體字,字兒倒是挺漂亮的,可惜他一個也不認識,這讓他也體驗了一把文盲的酥爽感。陳晨猜想着曲桓安有可能是南方某些地方的人,因爲那邊用的就是繁體字。不過曲桓安又怎麼會被陳媽媽在瑞士撿到又是一個謎了。
另陳晨驚奇的是曲桓安的學習進度超乎他的想象,記憶力也好得驚人,幾乎是過目不忘。不過幾天時間,中文的簡化字常用的都差不多會寫了,英文的簡單日常用語也會說了,剛開始的狗爬鋼筆字也開始有書法大家的風範了,這簡直就是妖孽。受到巨大打擊的陳晨憤憤的把曲桓安最開始練字的草稿偷偷藏到牀底下,準備留着某天嘲笑他。
“你快去睡。”曲桓安坐在書桌前認真地翻着厚厚的字典頭也不回。檯燈柔和的燈光打在他臉上,泛着微光,柔和了那過於強硬的神情,鬢邊的髮絲有幾根滑落在臉頰邊,恍若神明。
陳晨絕對有句話說的真的沒錯,認真的男人是最帥氣的,而有些人生來就是讓別人嫉妒的。
“嗯,你也早點睡吧,明天要早起的。”陳晨打了個哈欠,眼睛有點模糊了,再不睡明天就起不來了。
曲桓安只是點頭沒有回話,陳晨卻並不在意。幾天的時間讓他知道了這個男人只是話少,看着嚴肅,其實還是很好相處的。
一間房間的燈光開了又滅,另一間的燈光持續亮了很久才熄滅。凌晨兩點城市大都陷入了寂靜,有風吹過樹梢,樹葉在夜裡發出沙沙的聲響最終沉寂在陰暗的角落。一輪滿月高高懸掛,本應明亮的月光卻彷彿罩上了一層薄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