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可馨緊緊抱住母親漸漸冷下去的身體,無能爲力的懊惱感和深深的哀痛頻頻向她襲來。眼淚如斷線的珍珠狂落到自己的手上,“媽,你別走!你睜開眼睛再看我一眼啊!你走了,我和爸爸,還有哥哥該怎麼辦啊?媽!”可馨嘶吼着,直到渾身無力,癱軟下來,她心中忽然升騰起想要殺死默利埃的衝動。
黑暗中,可馨久久抱着母親的屍體沒有動,忽然她感到周圍的氣場一變,她知道,是他出現了。
“你還好吧?”對於眼前的一切,菲爾德沒有表現出多大的震驚,倒是對傷心的可馨有了更多的關切:“別難過,該發生的總會發生的。”
可馨用淚眼迷濛的雙眼瞪視着菲爾德:“她不是你的母親,你當然會這樣說!都是你!都是你和你們那些該死的吸血鬼!你們爲什麼要來打擾我們平靜的生活,現在,我媽她已經死了,你滿意了?你滿意了?!”她將滿腔的憤怒發泄到了菲爾德的身上,她拼命敲打着他的身體。
菲爾德任由她宣泄着對自己的不滿,對於她母親的死,他真的無能爲力。看着她又哭又鬧的樣子,他只能默默承受。
打累了,也哭夠了,可馨忽然安靜下來:“菲爾德,我知道你本領很高,你能不能用你的法力來救救我媽?”她滿懷希望地問到。
菲爾德溫柔得看着她:“可馨,如果可以,我剛到這裡的時候我就會做了,對不起,我辦不到,我不是萬能的上帝。”
“那你認識不認識上帝?我去請求他幫忙!”可馨慌不擇言。
菲爾德搖頭:“雖然我很想幫你。”
可馨又想到了聚靈石:“那這石頭呢?你說過,聚靈石是塊寶石,它可以保護我……”
“聚靈石是可以保護你,但僅此而已,它只能保護它的主人。可馨,人類生命的消亡,不是你和我可以左右的,你就隨它去吧。”
一想到要接受這個殘酷的現實,可馨整個人又癱軟到地上:“怎麼辦,爸爸還在住院,我該怎麼告訴他這個事實呢?還有我哥,他一定會很傷心難過的。”
菲爾德蹲下身,愛憐得將可馨摟入懷中:“不管是人類還是其他生物,我們必須學會接受現實,但是,我們也可以用自己的能力去阻止一些事情的發生。今天讓默利埃傷害到你的母親,我很抱歉!”
可馨任由他的手撫摸着自己的頭頂,心情居然漸漸平復下來,她吸吸鼻子,問:“那,現在,我該怎麼做?”
“現在你什麼也別想,好好睡一覺,其他的事由我來處理!”菲爾德起身,忽然抱起可馨,引來她的驚呼。
“菲爾德,你快放我下來,我媽還躺在那裡,我怎麼可能好好睡覺!”可馨看着已經永遠睡着的母親說。
菲爾德強硬又不失溫和地說:“我說了,其他事情我來處理!”他將可馨輕放到牀上:“你閉上眼睛睡覺。”
“我不!”可馨猛地坐起上半身。
菲爾德微微一笑,手輕輕一揮,可馨便順勢一到,沉沉睡去。
黑暗中,菲爾德看着蘇玉蓉的屍體,輕嘆一聲,只一瞬間,他和蘇玉蓉都消失不見了,房間裡只剩下呼吸平和的白可馨。
醫院的太平間裡,白朗軒面色慘白,貝蒂陪在一旁,緊張得看着他。
一連串的打擊考驗着白朗軒的心理承受能力:“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媽的死是吸血鬼默利埃一手造成的?原因是他想吸我妹妹可馨的血?而可馨並不是我的親妹妹?!”他緊緊盯着菲爾德的臉:“你和貝蒂都不是人類?你們都是吸血鬼?!”他連連質問,根本不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朗軒,你還好吧?”貝蒂輕聲問到。
白朗軒欲哭無淚:“我好嗎?我能好嗎?我忽然發現這個世界簡直太瘋狂了!”他撫摸着母親冰冷沒有生氣的臉:“我母親已經成爲了受害者,你說,我能好嗎?”面對過太多的生離死別,可是面對親人的離開,他當然會心痛無比。
菲爾德很是平靜:“朗軒,我知道,我告訴你的一切,你一時半刻很難接受,但是,請你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可馨呢?她還好嗎?我想她一定比我還難受!”朗軒沉重得說。
“她的確很難過,但是,這一切都是必須經歷的過程,我們誰也幫不了她,但是,從我對她的瞭解,她不會輕易倒下去的。”
朗軒苦笑了一下:“看來我還是不夠了解我的妹妹。”他頓了頓:“儘管,她不是爸媽親生的,但我依然是她的大哥!”
菲爾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你們人類有句話叫: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也許,這就是對你們的考驗。”
朗軒嘆口氣:“唉,爸爸還在住院,我不知道該怎麼告訴他這個消息。最傷心難過的應該是他。”
“朗軒,我會好好照顧伯父的,你放心吧。”貝蒂安慰着。
朗軒正視着貝蒂:“貝蒂,一直以來,你都沒有和我說實話,我現在才明白,爲什麼你總是不肯吃飯,臉色總是那麼蒼白,總是白天想睡覺。”
貝蒂低着都說:“對不起,朗軒,我怕我告訴了你,你會害怕我,再也不願意和我說話了。”她擡起頭,忽閃着大眼睛:“朗軒,你現在還怕我嗎?”
“如果我怕你,我現在就不會站在你身邊了,比起你,有些人類的行爲更可怕。”
貝蒂一把抱住了朗軒:“謝謝你,朗軒!”
菲爾德出聲制止到:“貝蒂,注意你的言行,這裡是太平間,別對亡靈表示不敬!”
貝蒂放開朗軒,躲到了他的背後。
“趁天還沒有亮,我要想想該怎麼把這個消息告訴爸爸。”白朗軒說。
他們一起走出了太平間,來到白巖剛病房外面。
“朗軒,你的身體還沒有復原,快去休息一下,這裡有我和哥哥,沒問題的。”貝蒂衝着他笑笑說。
實在是有點累了,白朗軒聽從了建議,點頭走開去,他也該捋一捋自己的思緒了。
“哥哥,我該怎麼做他纔不會那麼傷心?雖然他面對我們沒有什麼,但我知道他一定很難過很難過的。”貝蒂看着朗軒離開的落寞身影對兄長說。
菲爾德彷彿能洞察人心:“白朗軒沒有那麼脆弱。我們是吸血鬼的事情他都可以平靜得接受,還有什麼事是不能想明白的。”他摟過妹妹的肩膀:“貝蒂,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早日擊敗默利埃,讓吸血鬼界獲得真正的安寧。”
一想到這個,貝蒂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哥哥,朗軒還會願意讓我待在他的身邊嗎?”
“貝蒂,”菲爾德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他想了一下,說:“人類和吸血鬼是不能結合的,這隻會給他帶來傷害。”
“如果他不是人類該有多好,像可馨一樣。”貝蒂異想天開得說。
菲爾德搖頭:“這是不可能的,貝蒂。”
“或許還會有別的辦法!”貝蒂的雙眼涌動希望之光。
“天快亮了,我先回白家去,可馨該醒了。”菲爾德說到。
“哥哥,你是真的愛上可馨了!”貝蒂肯定得說。
“關於這個,我們以後再討論。”菲爾德說完,就消失不見了。
“媽媽!媽媽!”可馨倏然坐起身,瞬間的惘然之後,她這纔想起昨晚發生的事實,她的眼淚又涌上眼眶。
“你醒了。”菲爾德就坐在她身邊,看着她醒來。
可馨四下張望,頓時一陣緊張:“菲爾德,我媽媽的屍體呢?她不見了!她不見了!”
菲爾德安撫到:“可馨,別緊張,你母親她很好,她現在正躺在醫院的太平間裡。”
一想到活生生的媽媽轉眼間已經躺在冰冷的地方,她的眼淚又像斷了線的珍珠:“菲爾德,快帶我去見她,我請求你!”
見她如此傷心難過,菲爾德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好的,我可以帶你去,但是,請你別再哭了。”連他自己都很吃驚,自己的語氣竟然如此溫柔。
可馨被他的舉動驚到了,她吸吸鼻子,木然得點頭應允。
很快,他們出現在醫院裡。平靜得從太平間出來,可馨和朗軒匯合,現在他們共同擔心的就只有父親了。
可馨一把撲到朗軒懷中:“哥哥,對不起,都是因爲我,媽媽纔會這麼離開我們,對不起,對不起!”她一個勁得道歉。
朗軒正視妹妹:“可馨,我已經想得很清楚,無論怎麼,你都是我的妹妹,是白家的女兒,媽媽的死,我們都很難過很震驚,但是,生活還是要向前看,我們還有爸爸需要照顧,所以,我們兩個都要勇敢一點!你也不用向我道歉,這一切都不是你造成的,我想,如果媽媽看到你總是懷着愧疚的心,她也不會安心的。”
“哥哥!我的好哥哥!”可馨激動地差點眼淚又下來了。
這時候,有個護士跑來告訴他們白巖剛醒了,只是情況突然不容樂觀,朗軒和可馨,還有菲爾德兄妹,只奔志浩辦公室。
“志浩,我爸爸的情況不是已經穩定下來了嗎?怎麼突然又出現惡化了?”朗軒神情嚴峻得問。
“朗軒,你自己也是醫生,應該很清楚,危重病人在任何時候都處在危險中,任何一個小小的波動,都會造成不同情況的症狀。我們已經爲伯父做了更細緻的檢查,發現他的體內有新的病菌產生,應該是車禍造成的後期感染,目前情況仍不穩定,我們正考慮新的治療辦法。”
貝蒂看着愁眉不展的朗軒,忽然想到了什麼,她講菲爾德拉到辦公室外面:“哥哥,我想到一個辦法可以救白伯父。”
菲爾德看了一眼貝蒂的雙眼,就想到了:“你是不是想用長老的寶貝救命水來就他?”
貝蒂點頭,說:“沒錯,雖然我沒有試過,長老也不確定到底可不可以用在人類身上,但是,人類有一句話:死馬當活馬醫,反正已經這樣了,情況還可能比這個更糟糕嗎?”
菲爾德揹着雙手沉思着。
“哥哥,我請求你答應!”貝蒂認真得說。
“不用了,貝蒂。”不知什麼時候,可馨站在了他們身後:“我相信爸爸,他一定可以戰勝病魔,一定會好起來的。你們的什麼救命水,還是留着吧。”
“可馨,你爲什麼不讓我們試一試呢?”貝蒂仍不想放棄。
“我是很想爸爸趕快康復,但是,他是人類,是有肉身的,他畢竟和我、和你們不一樣,他已經這樣了,我不希望他受到更大的傷害,儘管你們的出發點是好的。”可馨看着菲爾德說:“謝謝你們的好意。”
“好吧,可馨,我尊重你的決定,我去看看伯父。”貝蒂說完,走開了。
“可馨,這段時間你要小心,默利埃隨時都有可能出現對你不利。”菲爾德說:“爲了你的安全,你最好不要離開我的視線範圍,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或許是最後一句話的緣故,可馨的臉莫名其妙熱了起來:“我會自己照顧自己,用不着你來陪我。”
“你的安全關係到整個黑暗之城的未來。”菲爾德直視可馨的雙眼:“不管是黑暗之城,還是我,都希望你得到最好的保護。”
可馨內心一緊,說:“如果我不呢?”
菲爾德似笑非笑:“你必須聽我的,沒有說不得權利!”
可馨狠狠瞪他一眼:“你不是我什麼人,我沒有必要聽你的。”他的黑暗之城可不在她的職責範圍之內。
纔剛說完,嘴脣就被冷冰冰的感覺佔據!可馨的頭嗡得大了,天啊,是菲爾德在吻她!
“那麼現在呢?”菲爾德好笑得看着滿臉緋紅的可馨:“被我吻過的女人,註定就是我的了!”
好霸道的話!可馨只覺得又羞又急又氣,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反應,趁此機會,菲爾德又忍不住淺吻着她甜美可口的脣瓣。
可馨心跳如鼓,同時,她感覺到好像身體裡某種能量在四肢百骸之間流竄。
另一頭,貝蒂看着朗軒在伯父病房外面踱步,知道他內心有掙扎,也就沒有出聲打擾。
此時此刻,沒有人的心情會比朗軒更復雜,彷彿一夜之間,周圍的一切全變了:親愛的母親死於非命,親愛的父親生死未卜,親愛的妹妹卻非血濃於水的親人,甚至連自己所喜歡的人也不是人類,而是吸血鬼!
朗軒很希望這只是一場可怕的夢,只是,越這樣,他就越清醒,這不是夢!是活生生的事實!他必須鼓足勇氣去接受,是的,他必須接受,也不得不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