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公主, 人魚公主,灰姑娘,睡美人, 那些童話, 她從來都不曾相信, 卻是因爲一些人而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腦海裡。
站在頂端, 她從未想過, 因爲她認定的人只有一人。
爲了他,她可以剷除一切阻礙,利用所有的一切, 包括她自己。即使雙手沾染血跡,身上的痕跡無法消退, 一切都是無怨無悔。
她知道, 她不是他的公主。而同時, 他也不是她的王子。
所以,她並不會太過執着。
所以, 這一次,她毫不猶豫地搶先了一步,在他之前。
站在二樓的樓梯口,看着攜手歸來的兩人,咲緋不由得勾起了脣角, 絕代風華, 緋眸裡妖嬈一片。
“咲咲……”
首先開口的, 還是樞。
咲緋微微欠了欠身, “貴安, 樞大人,還有……小公主……歡迎你們回來!”
優姬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眨了眨眼,有些無措地行了禮,“玖蘭小姐……嗯不,那個玖蘭姐,呃那個……”
“咲緋姐姐……”樞拍了拍她的頭,“你以前都這麼稱呼的!”
“呃?!”優姬點了點頭,朝咲緋怯怯地笑了,“咲緋姐姐……”
咲緋回以一個毫無溫度的優雅淺笑,“貴安!小公主!”
“……”優姬感到對方眼中的冷漠,心口一緊,不由得往樞的身邊靠了靠。
這個舉動自然引來了樞的注意,但是他並沒有出聲,只是輕拍了下她的手背。
就在此時,一個身影憑空出現在咲緋的身後。
“殿下……”
“已經發下請柬了嗎?”
“是的!”
聞言,咲緋輕輕地笑了,緩緩的伸出手,而身後的黑髮少年立即上前一步,伸出手背,讓她的手搭在上面。
宛如高貴的公主,事實上,她就是純血公主,血族的公主殿下。
咲緋緩緩地步下了階梯,一步一步,靠近樞和優姬。
三步之遙,咲緋停下了步伐
樞突然有種不詳的預感,皺了皺眉,“咲咲你……”
“原諒我的自作主張吧……”咲緋低眉一笑,“只是,我想我們的小公主,需要得到一個公認的身份吧!”
“咲咲!”
不理會樞眼底的震驚,咲緋看向幾乎已經是倚在樞身上的少女,“吶溫柔的小公主……三天後,是你的成人宴哦!雖然有些晚了,不過還是必要的!”
咲緋身邊的黑髮少年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黑色的盒子,呈上給咲緋。
“這個禮物,希望你會喜歡!”咲緋取過盒子,遞給優姬,“如果你能在成人宴會上戴上它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微微一笑,她轉而看向樞,“那麼,失陪了!”
言畢,少女徑直繞過兩人,朝大廳門口走去。
“咲咲!”樞反應過來,及時拉住了她,“你去哪裡?”
咲緋沒有回頭,“三天後,我回來參加優姬小公主的宴會!請記住一件事,宴會是以我玖蘭咲緋和玖蘭家族的名義發下的帖子,希望玖蘭大人不要擅自變動哦!”
回眸一笑,少女的眼底淡然中帶上了一份詭異。
抽出自己的手,咲緋毫不眷戀地向前走去,迎着夕陽。
逆光之中,緋紅的身影彷彿變得透明,即將要消失在衆人眼中。
咲咲……這是宣戰嗎?
以玖蘭咲緋和玖蘭家族的名義,你是在向我宣戰嗎?
怔怔地看着那個離去的倩影,樞幾乎是無法控制地追了上去,也放開了牽着優姬的手。
也許有很多事是他沒有注意到的,沒有在意過的,也是他親手放開的。
但是在這一刻,他想要挽留一次。
因爲他真的……
後悔了……
“樞哥哥……”
…………………………………………
“嗯?!”
緋眸微微眯起,淺笑嫣然,金色的長髮隨着動作微微晃動。一道金色的弧度,在突然安靜的空間中,轉瞬即逝。
咲緋瞄了眼扼在自己手腕上多出來的手,“還有事嗎,樞大人?”
“咲咲……”當他清楚地看到那雙緋眸裡沒有了以往的柔情眷戀時,一陣冷意從心底瀰漫了全身。
她不是沒有看到少年暗紅雙眸裡突然的黯然,也不是沒有感覺到對方指尖的微顫。
但是又如何呢?
心裡低低地嘲諷了下自己,咲緋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手腕與對方的指尖分開。抽離的瞬間,可以感覺到對方的不甘。
足尖微點,緋紅的禮服裙襬,薄紗的披肩在空氣中微微拂動。
一雙美目輕輕地眨了眨,紅脣開合,低柔的聲音彷彿只在他的耳畔的迴響般。
“樞大人,是不是對於宴會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呢?”
“不過,我想有玄司老管家在的話,一切事宜都會妥當的!”
“真是失禮了!我想我還要趕時間!”
“那麼失陪了!”
少女沒有理會對方的反應,再次準備轉身離去,卻不料一股力道施壓在自己的腰際,眼前的世界在一瞬間變了樣。
當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不再站在大門口,而是站在一間熟悉的房間裡。緋紅色的裝飾,緋紅色的地毯,緋紅色的繁複式雕花鏤空牀鋪,一切都是那麼的顯眼。
咲緋有了一瞬間的失神,怔怔地看着這間曾經由自己親手佈置的房間。
“咲咲……”溫柔低沉的嗓音在她的耳畔輕輕響起,連帶着她已然陷入了一個熟悉的懷抱。
雙手環繞在纖細的腰際,將她的溫度緊緊地束縛在自己的身邊,似乎這樣做就能減少心中的不安,彌補缺少的心跳頻率。少年低着頭,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微閉着雙眼,臉上帶着些許不易察覺的惶恐。
“咲咲……”
“咲咲……”
耳邊的呼喚一遍又一遍,重複地令咲緋感到揪心的疼痛和煩躁。這樣的呼喚,她幾乎是無法確定到底是不是那個高貴優雅的,高高在上的君王所能說出的話。
咲緋的身子在微微的顫抖,在樞的懷中,自然也被他所得知。
“咲咲……回頭……回頭看我一眼好嗎?”
“……”
“咲咲……可以嗎?”
咲緋猛地握緊了雙手,微尖的指甲深深地刺入了自己的手心,微甜的血香在空氣中瀰漫着,充滿了誘惑。
樞低低地嘆了口氣,環在她腰際的右手慢慢地滑落,沿着她的手臂,直到握住那緊握的右手。修長的手指霸道又不失溫柔地嵌入她的指間,十指交纏,帶着心疼和憐惜。
將她的手慢慢地舉起,血香愈發地接近,少年的暗紅雙眸裡逐漸浮現了一層鮮紅。
“樞……大人……”就在樞的脣瓣即將貼近少女的手背時,一聲嘆息打斷了他的動作。
“……”樞低垂着眼簾,沒有說話,等待着懷中少女的舉動。
咲緋亦一樣,低垂下眼簾,緋紅雙瞳微微看向右後方,嘴角沒有任何的笑意。
“樞大人……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
貴安,我未來的君王!
貴安,君王陛下!
貴安,玖蘭家的始祖大人!
少年的身子微微一僵,臉上的蒼白已經顯露出來,只是握着她手的手依舊保持着原樣,不敢透露一絲情緒。
咲緋看了眼自己被握着手,看着那處蒼白中滴落的血跡。
“玖蘭樞大人……我一直都知道!”
她的親哥哥,一模一樣的雙生子已經不在了。
她沒說,沒想,沒敢。
因爲,她願意將這一切當做一個美好的童年,一個玖蘭夫婦給予的幸福的回憶。
但是,她從未想過這只是一個夢,一個真正的夢。
“我恨過,甚至想過辦法將我的雙生伴侶要回來!但是我沒有辦法……”
那一次的失敗告訴她,他的天生伴侶已經不在了!
她無法挽回,她的伴侶。
“所以……那一次,我真的想要殺掉玖蘭李土!”
但是,她還是無能的,甚至差點成爲對方的。
曾經有一瞬間,她就想放棄,即使成爲玖蘭李土的救贖。即使那樣,都無所謂了。
“但是,是你喚了我的名字。”
耳邊是他的聲音,他在喚她——“咲咲”。
揪心的疼痛打破了玖蘭李土所製造的幻象,讓她得以衝破他的夢。
咲緋緩緩地閉上了雙眼,耳邊的聽到對方呼吸一滯,不由得勾脣一笑。
“所以……那個時侯,我真的下定決心要成爲你的力量!”
“就算是夢也好,我也希望可以沉浸其中!”
“但是……原來,這個夢的主人並不是我……”
當玖蘭優姬出現時,她才恍然大悟。
這個夢境,營造了長久的夢境,只是玖蘭夫婦給予玖蘭優姬的。
金髮緋眸,亦如異瞳,是玖蘭家的異類,令人畏懼的存在。
這個事實,她終於明白了!
“樞大人……我已經不會再回頭了!”
“既然你們玖蘭家那麼畏懼異類,那麼就如你們所願吧!”
“如果你要讓我成爲你的棋子的話……”
“君王的歸宿……我們拭目以待吧!”
當咲緋將手反以覆在樞的手背時,樞感到一陣冷意從手蔓延了全身。左手緊了緊,讓對方貼近自己的胸前,“咲咲,我沒有……”
“……”咲緋輕輕地笑了,無比肯定的語氣,“你有!”
樞大人……
你真的有啊!
至少,這一次已經超過我所能承受的範圍了!
所以,這一次……
她不會再回頭了!
無論你是玖蘭樞,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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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自待在已經空無一人的房間中,黑髮君王的眼底浮現出了濃濃的疼痛。
“樞哥哥?”從門邊慢慢探入頭,隨後輕輕地走進房間。
優姬擔憂地看着他,小手伸出,輕輕地握住了他垂落的手。
樞緩緩的回過頭,看着她,卻在觸及到那雙暗紅眼眸時,眼前一片恍惚。
腦海裡熟悉的聲音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
“樞哥哥……我們是雙生子,對嗎?”
“樞哥哥,爲什麼我們會那麼不一樣呢?
“樞哥哥,玖蘭家族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家族呢?”
“樞哥哥,就算父親大人和母親大人喜歡優姬也沒關係!我只要有你就可以了!”
“樞哥哥……原來……果然,雙生子怎麼可能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