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大純血世家中如果說玖蘭家的力量最大的話, 那麼最平和的力量就是菖藤家了。
時空的操縱,看似不具直接的攻擊性,但是有時候卻是最致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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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發上的少年沒有說話, 微垂着頭使得臉上的表情被遮掩了大半, 顯得晦暗不明。在他的身邊, 輕搖羽扇的少女嘴角噙着笑意, 緋眸裡流光溢彩。
“一翁, 我可以知道爲什麼支葵家不能入主元老院嗎?”開門見山,咲緋掃了眼對面的幾個人,淡淡地說着, “據我所知,支葵家的血統可是屬於LEVEL B的上層……”
“……”一條麻遠眼神微微一暗, 瞅了眼不作聲的樞, 開口道, “殿下,關於這件事並不是我們元老院能夠決定的!這還需要三個純血世家的推薦, 但是就目前而言只有殿下所代表的玖蘭家族。更何況如果有三個以上反對的話,是不可能入主的。”
“這麼說,有人反對了?”咲緋輕輕一笑,“都說說看,是哪家的大人呢?”
一條麻遠怔了怔。因爲這種直來直去的方式純血世家而言, 是一種關係的挑釁。
見他不回答, 咲緋看向一旁的青木, “青木大人, 你說說看吧!”
“是白蕗大人和橙茉大人!”
聞言, 咲緋緩下手中的動作,眉宇間染上了一抹妖嬈。
“那麼, 如果有三個純血世家推薦也不行嗎?”
一條麻遠挑了挑眉,微笑道,“不知是那三家呢?”
“玖蘭……緋櫻……”咲緋拉長了尾音,雙眼瞄向了一直站在窗邊的人,狡黠地一笑,“菖藤……”
一條麻遠下意識地看向窗邊的男子,“菖藤大人也是這個意思嗎?”
聽到提及自己,菖藤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看着衆人,“是吧……反正我只是買個人情給公主殿下而已,這樣應該可以吧!”
“……當然可以!”一條麻遠點下頭,隨後看向咲緋,“但是殿下,關於緋櫻家,請問真的是當家緋櫻藏界大人的意思嗎?”
“呵呵……”
一直沒有啃聲的樞突然輕輕地笑了,擡起頭,“咲咲,我都告訴你了,緋櫻颯那個丫頭不能代表緋櫻家說話的!”
“是啊!是我失算了……”咲緋撇撇嘴,有些賭氣的樣子,“看來,支葵家要入主的話還真是困難重重呢!”
“真的很抱歉,咲緋大人……如果你還有其他吩咐的話,我們很樂意爲您效勞。”一條麻遠微微低下頭,看似恭敬,實則是在掩飾着自己眼中的嘲諷和得意。
咲緋輕輕一笑,“沒關係,既然千里進不去的話,也就算了。反正我想要的,只是讓元老院可不可以接受我的一個請求呢?”
一條麻遠擡起頭,有些疑惑地看着咲緋,後點了點頭,“請說……”
少女嘴邊噙着一抹笑意,雙頰嵌着淡淡的酒窩,緋眸裡閃爍着一片妖嬈。
輕輕地,紅脣開合——
“關於黃梨大人的消失,這個案件……我希望元老院可以給我一個交代!”
一條麻遠挑挑眉,道,“據調查,黃梨大人是因罪而自殺的,這個交代,不知殿下從何說起?”
“是嗎?”咲緋輕輕地合上了羽扇,“一翁你真的這麼認爲嗎?黃梨瞳,素來以自律自控而隱居於世的黃梨家繼承人,會那麼容易被人類的血液所誘惑嗎?”
“那殿下的意思是?”一種不詳的預感突然浮現在一條麻遠的心中,不止他,元老院的其它幾位在場的長老都似乎覺得咲緋話中的含義太過玄乎。
咲緋輕輕一笑,眼波迴轉,轉而看向窗邊的菖藤。
“菖藤大人……可否借你力量一用呢?”
話音剛落,房間裡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僵硬。
一條麻遠的雙眼裡浮現了震驚和慌亂,猛地轉過頭,看向窗邊逆光而站的男子。房間內的其它幾人也是同樣震驚的神情看着他,而後者卻是始終優雅自如。
樞微微擡了擡眼,睨了眼菖藤,隨後伸手握住了咲緋的手,“咲咲,你的話應該再婉轉一點吧!”
“還不夠婉轉嗎?”咲緋不動聲色地抽出了自己的手,盯着逆光之中的男子一步一步離開光源。暴露她視線中的是俊美無儔的面容,柔潤低垂着的紫色碎髮柔順,以及紫色的雙眸裡帶着一絲狡黠,一絲玩味。
“既然是殿下的要求,自然是我的榮幸!”
男子走上前,微微俯身,拾起了咲緋的手,在手背輕印一吻,隨即轉身面對了衆位元老院的長老。
咲緋看了眼身邊樞,而後者從容地從口袋裡取出了一把用手絹包着的銀質匕首,並將它遞給了菖藤。
“菖藤大人,你這是……”
未等一條麻遠的話說完,一陣異常冰冷的風猛地吹開了原本男子站着的窗戶。冷冽的風灌滿了整個房間,隨之而來的是一種異樣的氣息籠罩了房間。
一抹妖豔的鮮紅取代了原本的純紫,男子的右手微微擡起,平攤向上的手心裡浮現了一小簇紫色的火焰。
菖藤將銀質匕首的尖端靠近手中的紫焰,瞬間手心裡的紫色火焰騰空飛上了半空中,連帶着銀質匕首。
在衆人的視線中,紫色的火焰慢慢吞噬着銀質匕首,直到將它完全籠罩住,而同時火焰的大小也是隨之增大。
突然,紫色的火焰分散出無數道耀眼的紫光,緊接着衆人感到光線直直地刺入了自己的眼中,直到心臟。
咲緋感到心口微微一緊,隨即輕輕地閉上了雙眼,一幅幅鮮明的圖畫在她的腦海裡閃過。
那一刻,那個清雅美豔的女子,白色的晚禮服,散落的棕色長髮,帶着憂傷和堅決的雙眸在她的腦海裡一一滑過。
而那一夜,那一個化作沙塵,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溫雅男子就這麼消失在她的眼前。
“瞳……”
咲咲的渾身在微微的發抖,忍不住的呼喚裡夾雜着顫音。
一個溫暖的懷抱籠罩住了她,帶着堅決的力道,將她緊緊鎖在她所熟悉的胸前。
“咲咲……別怕……”
“……”咲咲猛地一怔,隨後一道紅光在眼前閃過,隨即陷入了昏迷之中。
樞吻了吻咲緋的發間,隨即看向一條麻遠,“怎麼樣……不知道一翁,能不能給我們一個交代呢?”
“……”一條麻遠猛地一怔,臉色有些僵硬,但還是維持了良好的儀態,“樞大人……這件事是不是要請白蕗大人親自過來一趟呢?”
“你決定吧!”樞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後,將心神都放在懷中的少女身上,“不過……你要記住一件事……”
“請說……”
少年輕輕一笑,薄脣開合,“黃梨家,再無後人……”
聞言,一條麻遠感到渾身陷入了冰窖之中。
只這麼一句話,就向他交代了玖蘭家的立場。
一條麻遠下意識地看向菖藤,卻聽見對方也是似笑非笑地吐出了一句話——
“還好……菖藤家和玖蘭家都還有人呢……”
這下,一條麻遠也同樣是明白了菖藤的立場,只得艱難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請各位大人稍等片刻。我們幾個想要討論一下!”
“請便……”
一條麻遠和青木等人迅速地推出了房間,帶着警惕和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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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梨瞳一死,那麼七大純血世家的黃梨家就不復存在,而造成這一切的正是另一個純血種——白蕗更。
玖蘭樞的輕輕一句,足以強調他所重視的是滅族的這一罪責。
菖藤依砂也的一句,向衆人表明他與玖蘭家的統一戰線。
那麼,元老院的立場就變得艱難了。
白蕗更,白蕗家的現任當家,如果要以純血世家滅族的罪責處罰她的,必將會引起白蕗家的不滿。
任何傷害純血種的存在都是罪孽,純血種亦然。
任何窺視純血種力量的存在都是邪惡,純血種亦然。
白蕗更的罪責,將白蕗家置身於純血世家的敵對一面,即便純血世家早已是各自成派。
“一條大人,你看這件事……”青木夙皺着眉,心裡有些發顫,“要如何……”
“那個是白蕗更大人!”伊織茜驚呼出聲,“白蕗家目前僅次於玖蘭家的存在,如果……”
“閉嘴!”一條麻遠狠狠地打斷了她的話,“你要清楚,現在白蕗更大人的罪責已經是證據確鑿。殺害純血種,按照元老院的法則,即便是純血種,她都應該受到□□。”
“□□?!”伊織茜驚叫起來,“你瘋了,那是白蕗更大人,是無比尊貴的大人,怎麼可以像緋櫻家的那個狂咲姬一樣受到□□!”
一條麻遠冷笑,“受到□□恐怕還是小事。以樞大人和菖藤大人的意思,白蕗更大人犯上的可是純血世家的滅族之罪。這個罪責足夠將她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你是說……”伊織茜猛地睜大了雙眼,張着嘴,愣是無法說完所有的話,全然無以往的優雅模樣。
“遠矢,你怎麼看?”一條麻遠轉而看向一直未出聲的金髮男人,尋求他的意見。
遠矢介看了他一眼,“現在無路可走……”
“那麼說,你也是……”
“嗯……”
一條麻遠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心中的憤懣令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青木,你去通知白蕗家吧!”
伊織茜猛地擋在房門口,瞪着一條麻遠,“告訴我,你的抉擇!”
一條麻遠掃視了四周,輕輕地開了口。
“白蕗更大人殺害黃梨瞳大人,導致黃梨家滅族的罪責,將賦予她最終的刑罰。”
“不可以!”伊織茜的聲音被提高了幾個調,幾乎是有些竭斯底裡。
一條麻遠沒有看她,繼續道,“請表決吧!”
話音在空氣中瀰漫着,緊接着,九隻蒼白的手舉到半空。
瞬間,伊織茜的臉色變得煞白。
“青木,派人去請白蕗更大人吧!”
“是……”
青木一把拉開癱軟在房門口的女子,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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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樞大人……”
“結果出來了?”
“是的!”
樞輕輕一笑,再次吻了吻懷中似乎已經沉睡的少女,“咲咲這回應該開心了吧……”
“你真的決定了?”菖藤不置可否地看着他,“總有一天,她總會醒來的!”
“我知道……”
樞看向他,暗紅雙眸裡帶着堅決和一抹血紅。
“我後悔了……所以我不會再放手了!”
縱然血族,縱然純血,最脆弱的一瞬間,就是致命。
縱然相愛,縱然相牽,最是瞬間的擦肩,難以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