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兩年後

一早起來就覺得心神不寧,以爲是這幾天太緊張所致。喚煙雲梳洗後往花園去散心。走出房,頓時好多了,可不安還是沒能消除。難道要發生什麼?於是仔細在腦子中回想起來。

“我這是怎麼了?老是那麼不安。難道是?”我坐在鞦韆上忽然想起了那一幕,急忙叫過煙雲,“今兒,是什麼年歲了?”

“格格,不好了!”一個丫鬟急匆忙跑入院子,我認得那是額孃的貼身侍女春梅。

“怎麼了?是火燒廚房了還是那個宮女又被罰了?”我沒好氣地站起來說道,心裡已經有了個大概。

“格格,都什麼時候了,別開玩笑了。這比那些都嚴重!皇上他……”她抽噎了聲:“皇上聖駕昇天。娘娘,九爺和十一爺都已經過大殿去了。娘娘讓您快去。”

果然,我記得皇太極是這年去世的。可我聽見這消息時候,心裡也莫名勇氣了難受。雖然和他沒有血緣關係,不管是是出於我們家裡的關係還是什麼,畢竟他這些年還是如親生女兒對我疼愛有加,怎麼有有些感情了。

“那快走!”我忙從鞦韆上跳了下來,皇太極這走的很突然,之前也沒有什麼預兆。皇上駕崩,危及的就是這些皇子了,突然想到福臨,心底突然一緊,不覺加快了腳步。

“柔格格吉祥!”乾清宮門上已經掛上了白花,大門也是敞開着的,看來這些皇嗣早就準備好了。門上的侍衛很是恭敬地向我問好。

我擺擺手示意他們起來後,深深吸了口氣,便大步跨進宮殿。果真大殿中早已跪滿了臣子,妃子和皇子,一個個滿臉悲痛。而面前的龍牀上正是皇太極的靈柩,皇后哲哲坐在邊上爲他擦拭身子,下面依次跪着貴妃、莊妃等人。

“皇阿瑪!”我輕輕喊了聲跪在福臨旁邊,想着他對我的好我淚水再也止不住了。

皇太極一生很是坎坷,卻壯志未酬身先死,想必也很是悲哀吧。不知過了多久,額娘讓煙雲把我帶走。

“煙雲,我們不回寢宮,去御花園。”我走出大殿跪在臺階上拜了幾拜,然後站起來長長舒了口氣吩咐道。

站在湖邊,吹着柔和的風,格外的舒服。皇太極這一去,皇位空缺了下來,依照我的瞭解今晚上就會進行有名的賽選皇位,雖然我早知道了結果,福臨這一登上皇位很多事情都會改變,可能也包括我們的關係吧。在這場皇位爭奪中誰贏了對我而言都不好過,九五之尊的位置也不是那麼好坐的,現在只希望他們不要受太多傷害。

“唉••••••”想着想着不覺輕嘆出聲,拿起河邊一個石塊扔了下去。

“小格格,爲什麼事情發愁呢?”

“範師傅。”我看着身後的范文程禮貌地福身,看着他我還是老老實實回答心中所想,不知怎的感覺他可以幫我,“我在想福臨哥他們。”

“他們呀。皇上升天,再立新君是必然的事情。您認爲誰可以當這個皇上呢?九阿哥還是十一阿哥。”他捋了捋鬍鬚偏過頭看着我,眼中的情緒看得不是很分明。

這還用說嗎?皇太極去世,下一任皇上必是皇九子福臨,這是註定了的。

“我希望他們誰也別當,像以前一樣多好。”我笑了笑,明知道結局還是忍不住吐露出自己心聲

“哦?”範師傅愣了愣,繼而明白過來摸着我的頭慈愛地說,“傻丫頭。”

“師傅,這是我們不能管的,不是嗎?”我側過頭看着平靜的湖水,試探性地道。

“對啊!立儲哪是我們能夠管的,老臣只是希望不要有殺戮就好。”範師傅擔憂地說,轉過頭摸摸我,“呵!你還小,這些都不是你該想的。”

我故作天真地點點頭,可這又是一場免不了的爭鬥,我們心裡誰都明白。而范文程將在這裡面扮演何種角色,這是我們都不知道的。

“時候不早了,格格您該回宮了。”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天,然後低頭笑着對我說。

“恩。”我應了聲,轉身叫上後面呆立着地丫頭,“煙雲,走吧。”

“微臣恭送格格。”紀師傅拱手下禮恭敬地道。是啊!我和師傅竟是一樣的心願。希望他們都平安。

“回來了?”剛踏進寢宮的門,額娘就迎了出來,看來是等了我很久了。

“恩。”我輕輕應了聲,然後拉起她的手朝裡走去。這才半天額娘似乎老了許多,宮裡的女人丈夫就是天,自己的天走了,就只能看自己的孩子,如果孩子不能有得什麼地位,下半輩子也就沒了依靠了。

“柔兒,今晚和額娘睡,好嗎?”額娘看了我半晌,然後微微笑着對我道。

“是。”我呆立了半晌答應道,隨着她一起走進去了。屋子裡面博穆博果爾已經沒有在了,看樣子皇位的爭奪已經開始了。在記憶中他的下場也是蠻好的。

“陪額娘說說話好嗎?”我和額娘一起躺在牀上,她側過身像小時候那樣將我摟在懷裡道。

“好。”我乖巧地說,這時候我也不知道怎麼來安慰這個一向堅強的女人。

“額娘這輩子能陪伴在先皇身側真是一輩子的幸運。”額娘將被子給我蓋好,然後悠悠開口了,“今晚額娘不想讓你博穆哥哥去爭這個皇位,可不去呢額娘就再也沒有活路,其實結局額娘已經知道,在他之上有大阿哥,還有多爾袞等親王,這一輩就是福臨,也比他優秀萬分••••••”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額娘終於睡着了,我側過頭看了看她那張美麗的容顏,心中感慨萬千,也不知道額娘能不能在這後宮安然渡過一生呢,連博穆博果爾的下場都是那樣,想着想着便也睡着了。

“娘娘,奴婢是春梅,請問奴婢可已經來嗎?”還在半夢半醒中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有什麼事嗎?進來吧。”額娘聞聲坐了起來。

“娘娘,前殿的太監說,新皇已經定下了。請娘娘和格格去前殿。”春梅進來隔着簾子福了福身,然後開口了。

“哦?新帝是誰?”額娘平靜地說,可我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身子一直在顫着。

“是••••••九阿哥。”春梅擡起頭慢慢說出了那個名字。

“福臨?”額娘怔了怔臉上笑了起來,可眸子裡面明顯有些失落。後宮的妃子誰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成皇上,從此便可飛黃騰達,固然自己已是高位,“真是太好了。春梅,叫人來給本宮和格格更衣梳洗,咱們去朝拜新帝。”

以最快速度梳洗完畢,我便和額娘被擡去了前殿。梳洗間我一直看着額娘,她的臉色不大好,我想這

也很是正常,因爲自己的命運不知道會如何。

“皇貴妃娘娘駕到,柔格格到。”剛踏上大殿階梯就聽得門口的太監開始來報了,這種架勢除了以前皇太極在世時有大典的時候看到過,也就是今天了。我呼了口氣然後跟着額孃的腳步走了進去。

大殿裡面早已經擠滿了人,不光是大臣們,所有的妃嬪還是皇子都已經到了。我們剛進大殿衆大臣和低位的妃嬪們都盈盈下跪來給我們請安。

“皇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格格千歲千歲千千歲。”一時間滿大殿都回蕩着請安的聲音。

“起磕吧。”額娘沒有看周圍淡淡地說,帶着我徑直走去了中間。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臣妾恭賀皇上。”額娘帶着我跪下向高臺上的福臨喊道,沒想到幾日過後便是身份懸殊。

“額娘客氣了,賜坐。”福臨的聲音從上面悠悠傳來,我能感覺到他見額娘如此很不好意思。

等凳子擡來我服侍額娘坐下才慢慢擡起頭來,高臺上福臨看起來威嚴無比。現在還是早上那身寶藍色的袍子,若日後穿上那身龍袍不知道有多麼帥氣。福臨身邊依次坐着先皇后哲哲和莊妃大玉兒,莊妃正一臉笑意地看着下面。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一直覺得她看着額孃的方向很是得意,也是自己的兒子當了皇帝,這當然值得炫耀。

等所有人都來齊了登基大典這纔算是正式開始,首先由多爾袞來宣讀了皇帝登基詔書,然後將玉璽等物一一交給了福臨,等禮成後我們再跪拜祝賀,這纔算是完整的登基冊封。等一切都做完了,福臨再招了招手讓太監宣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按先帝遺命尊莊妃娘娘爲聖母皇太后,皇后娘娘爲皇太后,皇貴妃娘娘爲皇太妃,和碩睿親王多爾袞、鄭親王濟爾哈郎爲攝政王輔政王,大皇子爲親王,衆皇子晉貝勒,和碩柔格格晉固倫淑德公主,欽此。”太監在大殿上朗讀着聖旨。

“臣叩謝皇上。”我學着他們的樣子和兩位王爺一齊向福臨行禮。

殿下的格格一半羨慕一半嫉妒地看着我,畢竟只有皇后的女兒才能夠封爲固倫公主。而在新帝冊封的時候也只有我一個格格跟着被封了,福臨真是對我不錯。

等冊封完了又開始宣讀一些禮冊,大多的我都沒有再聽,我半眯着眼睛看着一切,直直地犯困。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得臺上傳來了別人的聲音,我瞬間清醒了過來。

“時候不早了,衆卿以及各位妹妹下去休息吧。”等太監說完坐在一旁的莊妃終於開口了,“哀家還要和皇上一起去先帝那守着,明兒就該出殯了。”

我剛和額娘踏出大殿就看見博穆博果爾也出來了,一張臉綠着也不知道是誰招惹了他。後面跟着大阿哥豪格還有幾個大臣,看樣子這羣擁護博穆博果爾當新帝的人很是狼狽。也不知道爲什麼,豪格從我身側走過的時候,我感覺他看了我一眼,眼神中的意味很是不明。

“爲什麼又是他。什麼都偏向他。”博穆博果爾走過的時候嘴裡在暗暗嘀咕着,不料卻被我聽見了。

我在心底嘆了口氣然後往下走去,博穆博果爾你沒當這個皇帝應該感到幸運,福臨以後的命運你又怎會知道呢?我看了看天空嘴角揚起了一絲苦笑,以後的日子會怎樣誰又知道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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