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救猴子。豬心裡很焦急。
可猴子在哪裡?猴子的氣息如同風中的蠟燭,搖曳不定,微弱卻頑強。
無法定位。猴子一定發生了可怕的事情。
心事重重的豬低頭趕路,大魚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出現在後面。
豬試着走走停停。大魚若即若離,回頭看,永遠在視線以內。
豬每次回頭都是不情願的,可他總是不得不回頭。
這裡是非常險惡的地方。這片曠野叫“吃人平原”,沒人敢掉以輕心。
豬的耳朵一直豎着,所以大魚一聲輕輕的驚叫,立刻就讓他在身邊出現。
可大魚只是逗他,看到他回來,臉色蒼白冷峭的站起,不說一句話。
豬於是非常鬱悶,繼續大步趕路。
風起了,雨下了,兩個人在這巨大的荒原上,被肆虐的風雨鞭抽打。
大魚咬着牙,深一腳淺一腳,潔白的長裙全是泥污。
豬的背影若隱若現,彷彿很快就能追上,可有時候,彷彿那就是世界的盡頭,是一生也無法到達的地方。
下雨帶來了更可怕的事情。光線似乎變暗了,一些模糊的影子出現在雨幕裡,帶着恐怖的殺氣。
一些冰冷的物體正向自己的身體襲來!大魚突然發現,想躲避,卻來不及。
腿上一疼,她倒在地上。美麗的大眼睛裡映出一隻幾乎透明的鋒刃,正向脖頸戳來!
然後看見了豬寬闊的身軀飛了過來,“噹”的一聲,有東西被磕飛了……
他正在身邊奮力釘耙,立刻便有一些怪異的灰色的身軀癱軟在地上,顏色和地面接近,不仔細幾乎看不出來。
豬的嚎叫在吃人平原上震盪:
“吃人平原妖精們,你們都出來啊!讓我老豬把你們殺個乾淨!”
豬在發泄,他不斷引來更多的妖精,一直陷入搏鬥狀態,他的身體很快出現了傷痕,血珠、汗水可能還有淚水,都和雨點一起飛濺,一起變作冰冷。
那些雨妖精似乎永無休止的進攻着,模糊的身影難以分辨,且毫無聲息。
遠遠看去,很濃重的灰色正洪水一樣向他們聚集,數以萬計的雨妖精聞風而動。
除了自己的嚎叫,豬隻聽到瀑布一般的落雨聲,以及自己的呼吸,如千年的風箱那樣沉重。
大魚坐在泥水裡,看着豬殊死的戰鬥,慘白的臉上似乎有一絲笑容。
“豬,你是強者嗎?”
豬揮動着釘耙,雨滴在他周圍粉碎,隱隱有旋渦狀的水紋在空間裡奔流。
“豬,你能保護我嗎?就象從前一樣……”
豬粗壯的身體狂風一樣的掃蕩着,怒吼如同天神。
“就象從前的樣子,在高老莊的時候……”
“就象你每次膽怯的藏在岩石後看我走過,搶着跑到我路前面去鏟開荊棘……”
“就象你會偷偷送回我掉在外面的手帕……”
“就象你從前那樣在我房頂上傻傻的坐着,整夜的露水……”
“哇——”
豬重重揮出最後一耙,將最後一隻灰色的雨妖釘地上。
光線似乎亮了很多。
豬虛脫在泥水裡。情願就這麼躺一輩子。
豬似乎本來就該在泥水裡的。
不象眼前這個白色的出塵的身影,裙子上每個泥點都那麼觸目驚心,讓人心疼的褻瀆。
大魚走近了,對他肋骨上踢了一腳。豬似乎已經麻木了,沒任何反應。
“二師兄,你不是說大師兄有難嗎?爲什麼還豬一樣的躺着?”
這分明是沙師弟,不是大魚。
“讓我再躺一會,沙~師~弟。”
豬同樣冷冷的說。
他閉上眼睛,覺得眼睛在瞬間充盈了什麼,臉上有點溫熱,馬上又在雨水中變的無比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