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節雪中送炭

以前武德真君不願見雲翔,是爲了避嫌,而現在他肯專門來找雲翔了,自然就是因爲不怕了。而之所以不怕了,是因爲他已經被貶職了。

最開始認識雲翔的時候,武德星君是六品武官,後來因爲敖烈和李靖之事,他得到了重用,所以被升爲了五品武官。

不要小看這區區的一品官職,在天庭這種權力極其固化的地方,這也許需要奮鬥五百年,甚至一千年。那時的武德真君,當真是意氣風發,在他眼中看到的,實在是一片大好的仕途。

然而,此次楊戩逼宮失敗,又被打入天牢,雖然最後因爲討伐火焰山的功勞而自救成功,但毫無疑問,整個事情弊大於利,還是一次徹頭徹尾的失敗。

任何一個上位者,都不可能默默地接受失敗,更何況是性格高傲的楊戩了。所以,對他來說,接下來的事情就是要尋找一個合適的替罪羊、出氣筒。

這個過程中,因爲張天爵的警告,雲翔能夠得以倖免,但是曾經爲雲翔說過好話的武德真君,毫無疑問地就成了替補。在楊戩看來,正是因爲武德真君的建議,所以他們沒有能及時對付雲翔,導致隨州之事的失敗,以及這後面一連串的失敗。

處理一個五品小官,當然不會有什麼難度,所以武德真君直接被貶成了七品芝麻官,唯一的職責就是每天帶着十幾個天兵在天庭巡邏,維護天庭的治安。

天可憐見,天庭這麼太平的地方,能夠什麼治安需要維持?就算真的有人鬧事,又豈是他這個區區七品小官能管得了的?所以,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閒職。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被一擼到底的武德真君,成了徹底的狗不理,往日的好友也無人願意多與他來往,此時他已是心若死灰,倒也不用再去考慮別的眼光了,便想起了雲翔這個還算是談得來的朋友。

納晦宮外的小木屋中,武德真君一面大口大口喝着酒,一面抱怨着楊戩處事不公,水德星君無情無義,當然了,雲翔纔是事情的罪魁禍首,所以他的話中也不時會夾槍帶棒。

對於這一點,雲翔倒是並無怨懟之心,無論如何,武德真君曾經幫過自己,可自己卻實實在在地坑了人家,讓人家抱怨幾句,實在沒什麼可說的。

看着意志消沉的武德真君,忽然間,雲翔想起了前兩日聽到的一個傳言,便開口道:“武德老哥,事到如今,抱怨也是無用。小弟有一言問你,昔日你曾說過,是因爲無處可去,纔會投靠了楊戩一方,可如今楊戩已然失勢,又處事如此不公,你何必要一棵樹上吊死?”

武德真君苦笑道:“不錯,二郎真君卻是已然失勢,不過如今我這情況,還能去投靠誰?得勢之人,又有那個肯收留我?”

雲翔搖頭道:“老哥素有大才,小弟豈能不知?前幾日見,我倒是聽說了一個好去處,不知你可願意前去試試?”

武德真君奇道:“什麼好去處?”

雲翔淡淡一笑,道:“前些日子,我聽人說起,天庭要新設一個太子府,府中有個東宮伴讀的缺,老哥爲何不去試試?”

“東宮伴讀?”武德真君頓時皺起了眉頭,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件事情,他當然是知道的,緣由便是因爲玉帝新收了義子張天爵。

玉帝身份尊貴,即便是他的義子,也是不可小覷的,玉帝又對這個義子極爲喜愛,時常會傳上天庭來居住,所以便由太白金星上奏,玉帝親自下旨,在天庭新設了一個太子府,府中便有東宮伴讀一職,算是張天爵在天庭的親信和聯絡官。

若是換在凡間,這樣一個職務,當然是搶手至極的,伺候太子,只要等到皇帝歸天,便可以成爲新皇的親信,尋常人等根本就碰不到。

不過,這裡是天庭,玉帝永遠不會歸天,所以太子永遠是太子,這樣的職務,更是徹頭徹尾的閒職,實在是沒人有什麼興趣。

將事情梳理了一遍,武德真君皺眉道:“這個東宮伴讀,雖然是個五品官,但只怕更是有名無實吧?小張太子雖然眼下蒙玉帝寵愛,但終究只是玉帝一時起意認下的義子,新鮮勁一過,日後難免有所冷落,到時我又該如何是好?”

雲翔心中暗暗搖頭,看來自始至終,武德真君都算不上是楊戩的親信,所以不知隨州之事的詳細啊。

他微微一嘆,方纔扳着手指耐心地解釋道:“第一,小張太子與玉帝的關係,絕非你所看到的那麼簡單,只是你不知其中的詳細罷了,總之,玉帝的寵愛,只會越來越重,絕不會有絲毫的冷落。第二,若是成了小張太子的親信,又怎會有名無實?你還記得小張太子的師門嗎?”

武德真君一聽這話,頓時精神一振,道:“你是說東天?”

雲翔點頭道:“不錯,小張太子的地位絕不簡單,他一人便聯繫着玉帝和東天,東天高手如雲,實力遠超楊戩,如今又有討逆大功在身,乃是天庭中的一股新勢力,你若是此時前去投靠,可是東天在天庭中的元老了啊。”

武德真君其實最精於審時度勢,立刻便明白了過來,頓時露出了恍然之色,可略一沉吟,便又面有憂色地道:“若是真如你所說,小張太子對這東宮伴讀之位只怕還要精挑細選一番,我不過是水德真君屬下一個失勢的舊臣,他又如何能看得上我?”

雲翔哈哈一笑,道:“武德老哥才幹過人,小張太子又怎會嫌棄?不過爲了保險起見,我可以替你修書一封,只要你有辦法送到小張太子的手中,定能奪得此位。”

一聽這話,武德真君真是又驚又喜,忙道:“莫非兄弟與小張太子還是舊識?”

雲翔笑道:“這些事情,老哥也不必多問了,我只問老哥,這東宮伴讀的位置,你是否真有興趣?”

武德真君忙道:“自然有興趣。想不到哥哥我落難之時,還是兄弟你雪中送炭啊,日後若能真復起,我定不會忘了兄弟的恩情。”

雲翔笑道:“自家兄弟,何必見外?來,喝酒!”說完,二人再次一碰杯,便一飲而盡,相視大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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